梁语澄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五百三十四章 分飞,青川旧史,梁语澄,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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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雪音与顾淳风等在驿馆后门墙角高树下。

很徒劳。地面上视野窄,再等也只能看见从后门出的,但哪有几个武者救人会从后门走呢?

能飞檐走壁的当然凌空离开了。此为上官宴救竞庭歌那晚阮雪音的切实体会。

“你上得了树么?”她低问淳风。

顾淳风闻言抬头望树冠,南国高木常绿,掩身形正恰,“应该可以。”又向阮雪音,“但带你不行。我不会轻功。”

“我就在树下,你上去看看。”

“看什么?”

“哪些人进了哪些房间分别带走了谁。”

厮杀声近,门窗开阖声此起彼伏响起来。仍未见顾星朗,阮雪音忍不住绞手,心道这人是真生了气要证明阮仲乃幕后之手给她看?

便听头顶树冠间淳风“嘶”了一声。

阮雪音待要问是否阮佋行踪,但见一道熟悉身影出现在廊下,大步往后门来。

正是慕容峋,怀里抱了个姑娘。

阮雪音极难得也“嘶”了一声。

“你还不走?”旋即到了跟前,缩在玄色大氅里的竞庭歌冷声。

除了神情不像,哪儿哪儿皆是宠妃模样,比自己还像。阮雪音颇服气,思忖一瞬道

“现在走。”

顾淳风暗怪不是要盯梢?还没看完呢。

但她是顾家女儿,要紧时候分寸长在骨子里;阮雪音这般说,她当即下树,一壁跟着出后门,低声问缘故。

“你方才所见,驿馆是否已经被包围了。”

淳风点头。此刻后门就全是蔚军,为护众人离开;而另外三面尽皆祁崟兵士,挽弓准备拦截出逃者。

“你哥自会部署,无须我们帮忙盯梢。”方才不过是等竞庭歌顺道,“难,多半是俱伤。”她一壁继续,脚步慢下来。

顾星朗会尽力保阮氏宗亲不死,但这般硬拼的形势,来者都是些难以智计劝服或引导的武人——

场面已炸开如覆水难收,便是有智计也再无施展的时机。

若他推断为真,阮仲确等在这里出手,今夜便是阮氏灭族之祸。

她彻底停下来,“你先跟他们走,上竞庭歌的车,快去。”

顾淳风眨眼,“嫂嫂你呢?”

“我跟你哥一起走。”

“嫂嫂你不会武功你留下是会——”顾淳风想说会拖累人,到底没出口。

“我毕竟姓阮。”阮雪音淡声,“我不能就这么走。”

很多道理至此刻她都没彻底捋明白。

但顾星朗是对的,争霸之世,局中人不能没有立场。中立的后果就是临到关头左右掣肘。

老师给她安排了太难的一局。

她回头看浩荡开始撤离的车马,不见阮墨兮。

“你刚也没看到阮墨兮出来对不对。”

顾淳风放开阮雪音胳膊,“无论今夜结局如何,嫂嫂你不能怨九哥的。他是饶了你族人的,他甚至都没杀阮佋,而阮佋设计杀了我们父兄!”

“我知道。”阮雪音认真看她,“我都明白。你放心。”她反手扶顾淳风胳膊,

“现在听我说。接下来直到边境,你无论如何跟紧竞庭歌,就在她车里,不要换。她若要你回自己的车,你就说我说的,她近来身体抱恙,离不得人,你受我嘱托一路看顾她。”

“我为何要与她同车!”顾淳风瞪眼,望一瞬不远处,慕容峋已经抱着竞庭歌上了车。

“为了你能完好无损再见到沈疾,回霁都完婚,和他儿孙满堂。”

顾淳风一时语塞。

纪晚苓先于她们出来,此刻该已经上了车。

阮雪音转身飞步去找纪晚苓的车。

对方果然已经安坐其间。帘子打起来,两人车上车下相视半刻。

“还不走么?”纪晚苓先开口。

“去竞庭歌那里吧。淳风已经去了。乱局之下,跟着慕容峋最安全。霍衍以一挡百。”

“你对慕容峋倒有信心。”

“我对你更有信心。”阮雪音静声,“那幅画像是纪相珍藏吧。竞庭歌还不知道。她若知道了,会对你格外慈心的。你们都在一处,得最佳保障,我对他也好交待。”

纪晚苓怔忡好半晌。“你不走?”

“他没走。沈疾也就没走。所以你和淳风没保障,须跟着竞庭歌。”

纪晚苓笑了,一贯端秀,“乱局之下我若遇险,对你不是坏事。”

“对他是坏事对我就是坏事。”阮雪音放下帘子往驿馆去,“你过去,淳风也更安全。”

顾淳风掀帘登车时竞庭歌还窝在慕容峋怀里。

阖着眼,像是睡着了。

“我说,”淳风翻了个白眼,“再是人尽皆知也多少注意些。素日里一口一个君上先生地叫呢。”

人尽皆知么?慕容峋窃喜又忧。

至于此刻状况,他想起来方才上车时奇遇

-现在如何,躺还是坐?

他试图将她放下。

-就这样。

竞庭歌又缩了缩,拉一把大氅裹紧,钻得更深。

慕容峋不是扭捏之人,对方投怀哪有不好好抱的道理,遂一紧胳膊向顾淳风

“病了。车上缺行头,也是无奈之举。”

稍顿,“殿下这是?”

“哦,嫂嫂也说竞姑娘身体抱恙,托我一路看护。”顾淳风快口答,啧啧称奇,居然是真的?!

驿馆内火光冲天。

并没有烧起来,但火把落处偶燃枯枝,打斗溅翻了廊下红笼,冬夜漆黑中也便显得明火簇簇,掩映满地死伤。

顾星朗坐在二楼房门外,距阑干一步之遥,不至于显眼又能将场间情形尽收眼底。

他附近也有几具尸首。该是不要命的直冲上二楼寻人,还是欲趁乱碰运气杀祁君?死得极利落,脖颈上一道细痕,因着刃快又或天冷,竟没怎么见血,一招封喉。

阮雪音下意识看近旁沈疾手中的刀。

刀身锃亮,确有血迹,但刃厚且沉,不像能划出细密伤口。

然后她看到了顾星朗座椅旁软剑。极薄近玲珑,滩在地上如水如月光。

浸血的月光,红白相映。

而他面色比月光更冷。

“夫人怎么——”沈疾先看到阮雪音上楼。

阮雪音径直到了顾星朗身边,蹲下,轻碰他右侧前胸,“没扯到伤口吧。”

分明是他提的剑杀的人,那软剑就在他左侧。

“用的左手。”顾星朗不意外她回来,“不是不信阮仲会这般阴狠?还是觉得我定保不住他们性命?”

杀人是最容易的事。混乱之中,全无功底的弱女子也可能一把匕首深入敌人脏腑。

至强者也保不住。

“都不是。我得回来。”

“你看见了么。”顾星朗音色于漫天厮杀声中尤显得清,

“来的所谓宗室私兵也穿褐甲,一如崟国上百年惯例,没人能疑。战斗时与一路护送我们的褐甲崟军相融,谁也分不出谁。他根本都不用调动地方军。大风堡集合,兵力相加足够杀阮杀祁。最后阮家人是混战中我的人杀的,我的人是宗室私兵杀的,利害关系只两方,跟他阮仲,没有半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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