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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回到家,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吃过早饭,周天申马不停蹄的赶到武馆,除了王多沾和白小生,其他人都已经赶到。

蒙程身后堆了一些包裹,大小形状相同,上面做了一些不同样式的标记,是用黑色丝线纹上的姓氏,一人一个,还有上山必备的竹筐和柴刀,也是人手一把,等到王多沾和白小生一起赶到之后,蒙程便开始布置这次的任务和需要注意的事项。

蒙程清了清嗓子,这个老槐村最严谨的武馆馆主在与这些孩子们的相处中,也多了一些毛病,他先用目光巡视一圈,等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没有开小差后,才说道,“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水乡县,就是五和国的边界,从我们这里到水乡县,要是走路的话,差不多要走一年半,甚至两年的时间。邨州虽然位处偏僻,是天首大陆最小的州域,但那也是与其他州域相比而言,要真的将其铺就开来,面积也是广袤无垠。在路上我会跟你们讲述具体的修行之道,虽说大家所选道路不同,但是修道初期,在不涉及证道根本的前提下,修炼之法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现在拿上各自的包裹,准备出发。”

这次的行动,完全是意料之外,蒙程事先并没有跟任何人打过招呼,所以一大早,村口便聚满了人,为首的正是寇淮,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戴着眼镜的白发老人,周天申一眼将其认出,是上次去天香县,想要收他为徒的老人,寇淮是想要当面问问蒙程,带孩子们离开村子这么大的事情,蒙程为什么不跟他提前打招呼,这么贸然行事,要是在路上遇到意外,蒙程他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寇淮站在最中间,身边围着那只与他形影不离的大黑狗,寇淮神色有些疲惫,应该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他抽了一口旱烟提提神,轻声问道,“蒙程,说说你的想法。”

蒙程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沉声说道,“我打听到,水乡县会有一场比武招亲,我想带孩子们看看,修道者是怎么战斗的,如果把他们一直留在村子里,不经历生死之争,即使有天高的修为境界,也难以成事,毕竟我们不可能守着他们一辈子。”

寇淮吐出一口烟雾,说道,“路途遥远,你一个人恐怕很难照顾好他们,我看还是让王广泉陪你们一同前往,也好帮你做些事情。”

一位肩膀上放着一块灰白色毛巾的庄稼汉从人群中走出,庄稼汉的另一个肩膀上挑着一个扁担,扁担上面挂着两个竹筐,竹筐里各自装着一个西瓜,庄稼汉将扁担放在地上,拿起毛巾擦去耳边的汗水,憨厚的笑道,“蒙大哥。”

蒙程点头回礼,正视老人的目光,“我看还是不必了吧,我们这一路走走停停的,会耽搁很长一段时间,王兄弟家中还有妻儿老人照顾,地里的农活也没有干,此次随我们前去,大有不妥,寇前辈放心,我一定将他们安全送回。”

蒙程拱手行礼。

寇淮将烟杆插在腰上,向一侧走去,白发老人和大黑狗跟在他两侧,走出很远,寇淮的声音才传来,“尽快回来。”

蒙程点头离开。

王广泉抬起扁担,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一行九人,徒步向千里之外的水乡县赶去。

村中,刚来到老槐村的白发老人跟在寇淮身后,说道,“水乡县距离这里几千里里,这一来二去,加上比武招亲耽搁的时间,差不多也要将近两年的光景,你舍得?”

寇淮抬头看看天空,揉搓着眼角,呼出一口热气,“你两个徒弟都走了,你不是也没有办法嘛。”

白发老人笑了笑,默不作答,走到寇淮前面,在街边的小摊上买来两个油饼,送给寇淮一个,两人一边吃着油饼,一边向寇淮的住处走去,白发老人说道,“办法肯定是有,只是我不想用,你是想用而没有办法,从这一点上来看,我们就不一样。不过,我觉得那个年轻人说的很对,不经历风雨的雏鹰是无法翱翔于天际的,一直把他们拴在自己身边,反倒会害了他们。”

寇淮白了他一眼,两三口吞下剩余油饼,手上的油随意的抹在黑狗的背上,黑狗不满的叫了几声,寇淮推开自家房门,还没等关上,白发老人的一只脚已经跨过门槛,踩在了他家的石板上,白发老人冲他笑了笑。寇淮没好气道,“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周天申等人走到三马坡的时候,刚好遇到从天香县赶回来的马贺,马贺看见自家女儿背着包裹,一副出远门的样子,再看看其他人都是这副打扮,便没有多问什么,他对蒙程一直都是支持态度,只是给了马仙娣一个玉手镯,告诉她这只镯子值些价钱,要是在路上没有盘缠了,尽管变卖就是,千万不要因为修道而苦了自己。

马仙娣表示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便和父亲告别,追上了队伍。

来到天香县,蒙程并没有在这里休息的意思,只是买了一些食物和水,好在路上吃,径直穿过天香县的时候,周天申又遇到了那位耍猴的干瘦老人,老人与他对视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便离开了。

穿过天香县,是一片大森林,穿过森林后面就是酒乡县。

森林随处可听虫鸣,吵得人心烦,坐在路边休息的两个年轻人看到蒙程一行人,急忙走上前去打招呼。

蒙程伸出手臂将周天申等人护在身后,毫不掩饰自己的戒备,出门在外,不得不防,更何况带着几个孩子。

其中一位头戴护额,腰佩长剑的年轻人满脸笑意,举起双手,后退两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他站在原地问道,“不知道这位大哥要去往那里,可否方便我兄弟二人一同前往?”

蒙程冷冷的回了一句不方便,便带着周天申等人离开了他们。

头戴护额的年轻人笑着与他们告别,等到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时,才转身回到同伴身边,蹲坐在一旁,另一位年轻人手拿折扇,身穿青衫,腰上挂着一个青龙玉佩,身后还背着一个长条盒子。

年轻人打开折扇,扇面上画了一副美人图,年轻人一边欣赏美人图上的大好风光,一边冷笑道,“卞道常,你还真是脸厚如城墙啊,这么半天功夫就已经被拒绝了十次,不仅不退缩,反而还这么积极,老师说,我都替你臊得慌。”

长剑年轻人歪着头,看着美人图,擦去嘴角的口水说道,贱兮兮的笑道,“吕哲,你要是真觉得掉面子,大可不必和我待在一起,反正我们的盘缠是放在一起的,我就不信你还有多余的钱去水乡县,就你这大少爷的脾气,会愿意走去水乡县,几千里的山路,新鞋子会磨破的。”

一听到这,手握折扇的年轻人就一肚子火气,一掌拍开那张让他恨不得想要撕成碎片的大脸,面沉如水的折扇年轻人站在长剑年轻人身前,沉声说道,“卞道常,注意你的身份,反正我的盘缠是在你手里丢的,要是你不想办法让我安全回到祥云国,我就去你家状告,你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女人的肚皮上,相信你那位奉行男儿志在四方的老祖,一定会提前出关,好好和他的这位好孙儿,讲讲拳头道理。”

吕哲收起折扇,拍打着手心,脸孔逐渐变得扭曲。

卞道常连忙点头,企图稳住将要发疯的吕哲,他可是知道这位老兄的真实本领的,否则也不会放出这等豪言,其实自己也是很无奈,明明自己才是独长孙,自己才是家族的未来,自己才应该是最受家族器重的那位,可是常年闭关,一生痴迷武道的老祖却对这位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吕家大少爷青眼相加,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卞道常眼睛余光看到路上又来了几辆马车,连忙站起身向马车跑去,吕哲冷笑一声,蹲坐在原地,看着和人家讨价还价的卞道常。

另一边,蒙程带着周天申他们想要快速穿过这片森林,却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些比较麻烦的事情。

土路正中间,风尘四起,热闹非凡,其中还掺杂着打斗的声音,道路两侧都是看热闹的无关群众。

蒙程他们站在一旁,没有太过靠近。

没过多久,身后又来了几辆马车,车夫正是之前拦路的那两位年轻人,其中腰佩长剑的年轻人看到周天申他们,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周天申点头回应。

蒙程只用余光瞥了一眼,更多的注意还是放在了路中心的那场厮杀中。

在路边停下马车,卞道常将一位手持青龙禅杖的光头老人搀扶下马车,光头老人穿一身破旧袈裟,脖子上带着硕大的佛珠,身后还跟着一位手拿钵盂的小和尚,看到前方的血腥惨景,小和尚轻唤一声阿弥陀佛,躲在光头佬人身后,闭眼诵经。

光头老人走上前,大喊一声阿弥陀佛,竟然使得争斗双方都停了下来,看着手持刀具,浑身浴血的两派,光头老人又痛心疾首的高呼一声阿弥陀佛,掉下几滴眼泪,落在尘土中,很快被泥土掩盖,擦去泪滴,光头老人向前走了几步,痛心疾首道,“看看你们手上的鲜血,看看这满地的业障,这可都是杀戮之罪啊,你们是要下地狱的。”

两派中,有一派人数只剩下五六人,为首的那位壮汉,手拿大刀,身上的伤口最多,其中有一道剑伤,最属触目惊心,伤口从上至下,贯穿全身,深可见骨,伤口处潦草的摸了一层药膏的壮汉拼着最后一口气,用刀杵地撑着身子,冲着对面大喊道,“听到了没有,你们这群贼人,是要下地狱的。”

对面那一派虽然倒地人数最对,但是站着的也最多,大约有数十人,十人围成一个圈,圈子中间坐着一位脸色蜡黄的清瘦少年,少年身边站着一位两鬓斑白,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中年人左手握拳横放于腹前,右手背后,带着一个钢铁指环,是一位人魁境修道者,这在天香县已经算是一流强者了,中年人不耐烦道,“我们少爷说了,要是你们现在就交出东西,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否则,死!”

壮汉大笑,吐出一口血水,“可笑,因为我们的无能,少爷已经死在了你们的手里,我们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姓谢的,有本事就亲自过来杀了老子,否则,我一定亲手砍断你的脖子,为少爷报仇!”

壮汉等人身后的血泊中,确实躺着一位被鲜血浸透衣服的少年,少年的脸上遍布刀伤,已经面目全非,光头老人看到此处,又掉了几滴眼泪,缓缓向前,就在此时,从最中间的那辆马车中传来一声呼唤,老人听到声音,犹豫万分,最后不得不遵从女人的命令,转身前,老人看向脸色蜡黄的少年,竟已动了杀心。

光头老人走到中间马车窗前,接过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老人明白了主人的意思。

老人走到争斗不休的两派之间,手举银票,高声大喊,“我家主人愿意花一万两买这六人的性命。”

众人皆是一惊,就连自语从来不差钱花的的清瘦少年也来了精神,好笑的看着光头老人,其实目光主要汇聚在那张银票中,清瘦少年说道,“这些人可不值这么多钱。”

壮汉稳住身形,感慨道,“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行善之人,不过他说的没错,我们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确实是不值这么多钱,大师,您的心意我们心领了,等我们死后,麻烦您将少爷的尸体掩埋,我们也就死而无憾了,兄弟们,为少爷报仇!”

壮汉率先冲出去,在接连砍翻两个人后,被一直躲在暗处的剑客直接将头砍下,壮汉的脑袋被踢到光头老人的脚下,老人怔怔的看着死不瞑目的头颅,说不出一句话。

剑客擦去剑上的鲜血,剩余人也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剑客看着光头老人手上的银票,冷笑道,“大师,要不你把钱给我,我帮你把他们给埋了,你看,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光头老人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只见他将银票放在地上的头颅上,再站起来时,杀气四起,一字一句说道,“你找死!”

光头老人左手持青龙禅杖,一手竖立于胸前,诵经声起,出掌的速度快如闪电,那名剑客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一掌拍中胸口,手掌穿透剑客的身体,剑客亦是死不瞑目,命丧黄泉。

直到现在清瘦少年才露出一丝惊慌之色,能够将父亲专门调派到自己身边,保护他的人山境剑客一掌击毙,可见老和尚的实力雄厚,他急忙抽出放在屁股下的宝剑,指着向他慢慢走来的光头老人,大喊道,“杀了他”

中年人笑而不语,一步跨出,拳头瞬间来到老人面前,老人侧身躲过,继续向清瘦少年走去,中年人在空中扭转身形,落在地上,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猛然前伸,从指环中甩出一根细小银针,在阳光下,一点白光一闪而逝,中年人摆出拳架,一脚踩在地上,身体腾空,向老人激射而去,光头老人手握青龙禅杖,轻轻砸在地上,一阵清风刮过,银针直接被卷飞,连带着中年人的拳头。

中年人被清风直接甩飞到身后的树上,大树拦腰折断,中年人口吐鲜血,生死不明。

清瘦少年不断后退,指挥着手下人不停的去送死,直到所有人倒在他面前,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吼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吗,我可是谢家的独子,要是我死在这里,你们一个人都跑不了。”

一只龙头正对着清瘦少年的面门,无情的砸下,鲜血顺着少年的脸颊向下流淌,不知道少年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不是想要问一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好好练剑呢?

“大慈大悲,大善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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