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眠乡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五十七章 坐船,天首座,水眠乡,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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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渠是郑家用来阻隔难过山和云头瓮的重要屏障,别看云头瓮成天背着这座大山,看似相安无事,可是它们的关系却不是那么相近。

要不是有水渠从中阻挠,云头瓮恐怕早就把山给甩了下去,那时候,别管是郑家还是炼器宗,就都不好使了,谁愿意成天背着一座山溜达。

老人站在水渠中那座竹楼前面,脚边是正在玩石头的彩绘木偶人,这次进山,周天申没有把它带进山,就只是背了一个竹篓,现在竹篓里除了几个桃子,再没有其他。

见到葛三量后,周天申把桃子都给了他,老人也不客气,抓着桃子就吃,周天申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能和他这种人做朋友,稳赚不赔,所以在周天申提出来要在这里再住一晚上的时候,老人二话没说,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自己搬着一把藤椅和竹篓,赏月、抽烟、吃桃子。

距离上次见面,足足过了一个多月,要不是葛三量突然来信说云头瓮即刻降落,周天申还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推开门,书斋里的书摆放的很整齐,和自己走之前一模一样,也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想必是葛三量提前打过招呼了,这间书斋自从自己离开,就再没让任何人进来过。

张云安熟门熟路的推开窗户,正对着那座云遮雾绕的难过山,依稀可见上面有一片院落和一片粉红色桃林,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张云安感到肺部有些疼痛,从药典中取出一些止痛药丸,吃下后,脸色有些潮红。

周天申注意到这些,并没有说什么。

从书架下取下一本书,坐在书桌前,手边是青色酒壶,他只会在有危险的时候拿出金色酒壶,这些年他已经摸透了金色酒壶的作用,不仅仅是存酒这么简单。

周天申随口问道,“你受伤了?”

张云安没有隐瞒,轻声说道,“我的肺部有病,很小的时候就有,师父说是遗传病,是我还没有见过面的父母遗传给我的,他们扔下了我,却给我永远治不好的肺病。”

周天申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也就没有多说话。

他聚精会神的翻看着手中的书,这个大陆上有一群人被称作小说家,他们通过自己的想象力和手中的毛笔抒写一段又一段的奇妙故事,周天申曾想过,当个小说家也不错,至少会留下一些存在的痕迹。

他想起村子里的那个高大男人,他说他叫白菊,是一个教书先生,周天申知道他的身份,大陆上最具盛名的小说家菊白水,撰写过很多书,他手中的这本《不落王国》就是其中一本,范无咎手中的《南坡啰嗦》好像也是。

不敢相信这种人会住在一个小村子里。

这件事还是酆小都告诉他的,他好像和菊白水一样,什么都知道。

夜色越来越浓重,已经看不到难过山的全貌,张云安关上窗户,坐在周天申对面,拿出那双绣花鞋,放在书桌上,“这双鞋送给你。”

周天申头也不抬地回绝道,“我用不上,还是你拿着吧,我有那把剑就够了。”

张云安坚持道,“我走不远了,你穿着这双鞋正合适,正好可以多看看大陆的景色。”

周天申抬起头,眼神怪异的看着眼前的医师,两人已经三年没见了,张云安依旧戴着那副眼睛,脸色苍白,可是那时的他还很强壮,虽然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在与他相处的这些天他可以感觉到,张云安是一名地境修道者,按照常理,地境修道者的寿命是两百岁到四百岁,即使他身患肺病,也不会在这么年轻就去世。

张云安看着少年的眼睛,感到好笑,“我的意思是,我答应过你父亲护送你到中州,回去之后,我就必须要继承师父的医馆了,这双鞋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周天申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收起绣花鞋,在老槐村,张云安和他的关系算得上是熟悉,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失去这位老朋友。

张云安躺在椅子上,将脚放在书桌上,手里拿着那本药典,难得这么放松,“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村?”

这件事倒是没有考虑过,毕竟自己还没出邨州,也就还算是没有离开家。

周天申回答道,“等到了仙彩州再说,对了,仙彩州的那天长愚街的门票好不好弄?走过了难过山,就觉得秘境与其他地方都不一样,不知道长愚街是什么样子?”

张云安慵懒道,“我曾带着蒙如翰去过,就是一条卖东西的街道,与难过山大不相同,你要是真的想去,等到了仙彩州,我帮你弄几个宝贯门的令牌,不过,你出钱。”

周天申点头道,“这没问题。你说,大陆上有几个秘境?”

张云安开始翻弄那本药典,原来它真的是一本书,翻到某一页,修长的手指在纸张上滑动,“天首大陆一共有十个秘境,邨州郑家的难过山是一个,仙彩州的长愚街是一个,可惜了,禾子洋和浮草洋都没有,不过百洋有两个,常奚河道和避世龙宫,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周天申记下这些名字,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等从黄昭学院毕业后,就去游历大陆,等玩够了,再回家。

周天申放下手里的书,从寸守物里拿出那本《修道五途》,经过这几年的修习,书上关于人道的内容,他已经吃透了大半,还剩下几页始终理解不了。

夜晚过后,晨曦露面。

周天申和张云安很早就从竹楼中下来,葛三量早就离开了水渠,云头瓮已经降落,很多事都需要他出面解决。

领着张云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将他介绍给道无想三人认识,一别数月,三个人都有些想他。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其他人都已经下了云头瓮,在禾子洋的宁校码头等他。

四个人并没有多少东西,只有郑选背着两杆长枪,和一个包袱,说是与一个从山上下来的寻宝人换的,那人使得是剑,便把这杆青乌枪卖给了他,足足五万两地银。

忘禅脖子上的佛珠被他收了起来,钵盂和佛经都在郑和背着的包袱里,他们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以防万一,他们便做了一些伪装,这也是押解任务的要点之一。

道无想换了一身青衫,手里多了一把纸扇,头发高高束起,脸上还抹了一些脂粉,身上飘着淡淡茉莉香,这副打扮让周天申想起了何馋,他也是这般青年模样。

一想到这,周天申突然想起一件事,将竹篓中的断剑送给了道无想,说道,“上次听到你会用剑,便想买一把送给你,可我又不懂什么剑最好,这把剑是我在山中找到的,虽然断了,但是上面的灵力痕迹还很浓,应该算是一把好剑。”

周天申直接省略了与何馋之间的战斗,道无想接过断剑,随便挥了两下,觉得趁手就收了起来。

张云安走在队伍后面,一声不吭。

走下云头瓮,他们是在一家店铺前找到的李梦澜等人。

店铺是普通的客栈,做些茶水生意,店伙计很热情,周天申刚走进店铺门口,就被迎进了客栈,道无想四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去问李梦澜,他们也都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他们都想去店里看看,却被店伙计拦住,说是掌柜下的命令,除了刚才那个,其余人一律不让进。

张云安找来葛三量,想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葛三量正在和另外一名管事的清点人数和行李。

其实这些事根本用不了他来做,只是这次搭乘云头瓮的人有些不一般。

据说是来自仙彩州的一个大门派,至于有多大,那名管事也说不清楚,只是就凭对方有一名天坎境强者带路,另外还有两名地藏境强者担任侍卫,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来头不小。

至少在邨州找不到天境强者领路的。

要说天境强者,邨州也有,不过他们大多数都是那些门派、家族的老祖宗或者是供奉、客卿,都是轻易的不出门,绝没有像这样,领着一群未成年儿童游山玩水,而且看那个天境强者的模样还很年轻,最多不超过六十岁。

六十岁的天坎境,邨州绝对找不出来一个。

至少他是找不出来。

那名天境强者曾自报家门,说是仙彩州的天一门的供奉,管事可没听过什么天一门,只知道这个人他惹不起,也招待不起,便把葛三量找了过去。

葛三量在云头瓮做事近百年,见过很多人和事,虽没有太高的修为境界,两百岁的高龄也只是地心境,但是眼界还是数一数二的。

当下他就答应了那名天境强者的请求,就是在他们进入难过山之后,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

管事站在后面,一脸的憋屈,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无礼的请求。

怎么说难过山也是郑家的,你说不让人家进,就不能进,那要葛三量这个守山人有什么用,要不是葛三量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早就拒绝了。

葛三量替他们办完手续之后,便让管事领着他们去了水渠的竹楼,让他们在那里等他。

被张云安喊过去,听他把事情讲清楚,老人回忆到,这家客栈的掌柜原本是一个从中州来的生意人,因为家道中落便在这里盖了这么一个小客栈。

葛三量以前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喝两口,一来二去,也就和掌柜成了朋友。

不过他这位朋友早就在二十年前去世了,现在不知道卖给了谁。

说完这些,老人就先行告退了,他还要去招呼之前的那拨客人。

老人走后,店伙计又从客栈里面走了出来,说掌柜让他们在二楼休息,等大礁船来了,再喊他们出来。

客栈是一栋二层小楼,周天申正坐在二楼上面的小阁楼里,阁楼只是一个用木头搭建的亭子,亭子里坐着他和酆小都。

酆小都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鸡腿,嘴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指着一盘花生米,嘟囔道,“吃啊,你怎么不吃啊。”

周天申将就着吃了两口,摘下腰上的金色酒壶,喝了两口酒,问道,“你来找我干啥?”

酆小都咽下嘴里面的食物,放下酒壶,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件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副牛皮纸地图,地图上画满了各色的线条,上面还标注了各种名字,周天申看到其中就有宝贯门,长愚街和中州等地。

酆小都将地图交给周天申,解释道,“你一解决何馋,我就在这里等你了,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慢,不过还好,赶上了,要是再晚一天,你们就坐不上大礁船了。之前我说过,何馋是你的一劫,其实这不是我说的,是另一个人算的,他只是借我的口,向你传达这个消息,你先别管这个人是谁,就凭你现在这点水平,找到他也没用,而且离黄昭学院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你耽搁不起。等出了这个客栈,你就和张云安一起去往仙彩州,然后再去中州。张云安去过黄昭学院,他知道路,你只管跟着他就行。对了,我还有一些酒钱没要回来,就在仙彩州,至于你是先帮我要钱,还是先去中州,随你的便。”

周天申没有接过地图,也没有喝酒,他看着酆小都的眼睛,酆小都也看着他,难得正经,可也就只是那么一瞬,眯眯眼青年笑嘻嘻道,“就当是帮我一个忙,要来的钱,五五分。”

周天申收起地图,拿起酒壶,一饮而尽,他把金色酒壶还给了酆小都,“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再给我。”

刚一转身,眯眯眼青年喊着他的名字,玩世不恭道,“周天申,谁知道再见是哪一年,你要是拿了我的钱跑了怎么办?我在这上面留下了标记,要是你不来找我,我可就去找你了。”

周天申伸手接着身后扔过来的酒壶,低头走下了楼,“走了。”

周天申刚走,酆小都对面的位置上就凭空出现了一个浑身酒气,银白色胡子坠地的老头子,老头子的腰上插着一根枯树枝,原本有十片叶子,现下只剩下九片,其中一片也已经开始枯败,撑不了多久了。

走出客栈,张云安站在不远处,他的手里牵着一只高头大马。

正是被酆小都牵走的大脚。

周天申揉着它的脖子,大脚舒服的哼叫着,将竹篓放在大脚背上,周天申牵着它向码头走去。

张云安跟在后面,“不和他们打个招呼?”

周天申停下脚步,没有转身,只是将那双绣花鞋还给了张云安,“张医师,你知道多少?”

张云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走到周天申身边,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周天申撇撇嘴,“算了,想着你也不会说,船什么时候到?”

张云安抬头看看太阳,“应该是下午两点,现在差不多十一点,要不要领你去转转?”

周天申点头。

禾子洋共有两座码头,一座是眼前这个,名为宁校,是思镞国出钱修建的,规模不大,但也是人头攒动,门庭若市,里面除了一家船坞,还有很多店铺,古玩店颇多,更有一家宝器阁分店,就在船坞对面。

进了码头,喧嚣声一股脑的涌进耳朵里,站在外面还不觉得,谁知道一走进去,这么热闹。

码头中间是一条长街,长街由青砖铺就,中间偶尔掺杂着一些青灰色的砖头。

张云安介绍,这种石砖名为青灰灵玉,是一种天然矿石,价值不菲,其中蕴含着浓度很高的灵力,是比天涯石还要宝贵的一种矿产。

因为数量少,很难加工,所以很少在世间流通。

他也就只在朋友家中见到一块,当时是耗费了五十块中品天涯石,拜请的炼器宗出手,炼制成了一块玉佩,就挂在书房的墙壁上。

自那以后,整座书房就灵力充沛,坐在其中,灵力在身体之中自动运转,对修炼大有裨益。

青灰灵玉分为三种品阶,一种青色,一种灰色,一种青灰色,其中灰色最次,青灰色最高。而青灰色中,又以青色居多,灰色居少的为好。

他朋友家的那块就是青色,只属于中品。

这条街共有三块,分别在街道两头和中间,都是灰色多,青色少的次品青灰灵玉,不过块头大,一块怎么着也要九十块中品天涯石,也就是八十一万两地银,这笔钱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不算太多,但是要是长久计算,一年八十一万两,十年就是八百多万两,也不算少了。

而且这种东西有价无市,更何况邨州属于大陆的偏远地区,物产远远比不上仙彩州和中州,能找到三块实属不易。

听完张云安的介绍,周天申简直就是不想走了,要是一直待在这里,那对修炼岂不是如虎添翼。

张云安笑称,这样说也没错,可是,比其灵力充裕的修炼圣地,老槐村才是真正的当仁不让,不说村中心的那颗老槐树,就拿村后的无名大山说起,那里的灵力绝对是全大陆都很难找出可以与它相匹敌的,当然了,这样说是有些夸张,可是也不是无凭无据。

就拿那里的窟兽来说,平常的窟兽要想修炼成人形,至少也要两百余年,可是无名山的窟兽平均年龄就不超过两百岁,有的甚至还要更小,大多数都在一百五十岁上下浮动,足足五十年的差距,可不是一句简单的天赋就可以弥补的。

更别说那里的奇珍异宝,古怪地界,把它称作秘境都不为过。

他可是亲眼见过一只树精变成人形的样子,差点没把他吓死。

看着眉飞色舞的长衫青年,周天申挠着头,不由得问到,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一向稳重的张云安,神秘兮兮的将药典从身后拿出来,高深莫测道,“这件寸守物可是包含了全大陆的所有知识,比那本《天首日志》还要详细。也不知道我师父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邪乎的一件宝贝,说是我一个人出门不容易,人生地不熟,身边又没有人帮衬,就把它给了我,以免在别人面前丢他的人。”

周天申摸着药典的表面,可以感受到一股逆流的波动在上面流动,想着应该是灵力充沛的表现。

他拿出那块酆小都送给他的玉佩,也是一件寸守物,可是上面没有任何灵力流通的迹象,从外观看,真是很普通的一件玉佩。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码头的第一家古玩店,名字很典雅,秋月轩玉器。

店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锦绣旗袍的秀美女子,主要负责接待工作。

眼看二人在店门口停步,走向店铺,女子心领神会的推开店门,喊来一位岁数较她要小上一些,穿着一身青色旗袍的清秀女子。

女子的胸前都有一块玉牌,上面写着郁金,应该是秀美女子的名字,清秀女子的名字叫做水萱。

水萱接替郁金的位置,站在店外,笑容动人。

这是秋月轩的规矩,只有当你招揽到客人后,才可以进店,每个人都只有等到前一个人进店后才可以站在店外,有时生意差的时候,一个客人都没有,那么店外的那个人就需要从早上开门站到晚上关门,郁金就有过这种体验。

郁金站在店中,向周天申二人介绍秋月轩的规矩。

秋月轩一向以物美价廉著名宁校码头,多是向外出售玉器,但是也会向修道者收购一些。

这些收购的物品多数会送到宝器阁进行拍卖,少数留在店中直接出售,如果他们觉得价钱不合理,更愿意去宝器阁拍卖,秋月轩也可以帮他们向宝器阁无偿引荐。

秋月轩只有一楼,也算是宁校码头最特殊的一家店铺,虽然只有一层,但是秋月轩的占地面积很大。

整个店铺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主要出售一些很小的玉器,比如手镯和发簪,第二部分就是一些家族所需要的名贵瓷器,高箱大瓶,其中有一扇孔雀东南飞的屏风最名贵,摆在这里已有三十余年,从没有人能够将它买走,不是出不起价钱,就是买家不受店主的欢迎,不卖给他。

说起店主,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一想到这,郁金就打心底高兴,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全然忘了眼前还站着两位客人,只顾着自己捂着肚子笑。

周天申和张云安两张无辜的脸,互相看着对方,心里想着要不要换一家看看。

这时,又从店铺中走出一位高大男人,男子穿一身白衣,留着短发,这可是比较稀少的发型。

男人的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小茶壶,另一只手里盘着两个核桃,看到眼前一幕,两步走到弯腰的女子身后,一个板栗敲在她头上,疼的郁金眼泪都流了出来。

郁金吃痛的望向身后,看清来人,连忙起身,使了一个万福,轻声道,“掌柜。”

那名白衣男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从高挺的鼻子里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嗯’。

等到男子走出门,郁金才敢直起身子,拍了拍胸脯,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竟敢有有些腿软,她抱歉道,“怠慢了两位客人,实在是郁金的失职,还请客人见谅。”

两人摇头表示无所谓。

张云安问道,“刚才那位就是你们的掌柜,看着很年轻啊,我记得他手里面的那两个核桃应该来自仙彩州的宝贯门吧,属于宝贯门的非卖品,难不成你们店主和宝贯门有什么瓜葛?”

郁金偷偷望向店外,男子还没有走远,应该是在等人,左顾右盼的,她又查看了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后,才敢小声道,“店主平常很少出门,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不过听其他比我来的早的人说,他是前任宝贯门门主的小儿子,因为不满老门主把门主的位置传给了他大哥,才离家出走,在这里盖了这么一个小店。”

这本不是她这种身份的人可以讨论的话题,可是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在见到这位长衫客人后,心就扑通扑通的乱跳,而且脑袋还有些晕。

打听到自己需要的事情后,张云安毫不吝啬的给了郁金一笔封口费。

郁金热情的将二人带到第二部分,里面都是一些大器件,绝不是两人可以搬走的那种。

看着一屋子的柜子和瓶子,还有木雕,两人都有些茫然。

这也不能怪郁金,谁让张云安给的那笔封口费有点多呢,足足二十两地银,这可是他们将近半个月的工资,其实这也不能怪掌柜抠门,只能怪店铺的生意向来都不好。

而且二十两足够她生活了,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来这里工作。

周天申和张云安随意的在店中浏览,她就无声的跟在后面,从不会打扰客人的观看,她只在客人需要的出声,向客人介绍他们的心仪物品。

两人当然没有买东西的心思,不过进店这么久,不买东西岂不是不太好。

两人一起指着那扇孔雀东南飞屏风,异口同声道,“这个多少钱?”

郁金面露难色,这扇屏风一向都是掌柜出面去与那些购买者沟通,她这个级别根本就没办法作主,好在尴尬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

掌柜从外面回来了。

郁金恭敬的后退两步,双手重叠放在腹部,身形挺直,男人没看她一眼,将手中的茶壶交给她,冷声道,“换一个。”

郁金低头退出房间,只剩下一身冷肃的秋月轩掌柜,腰上挂着一个金色酒壶的周天申和手里抱着一本药典的张云安。

掌柜走到二人面前,手指摩擦着屏风边缘,指肚处泛起涟漪,屏风竟被法阵保护。

那人说道,“在下刘不可,想必郁金已经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没错,我就是现任宝贯门门主的亲弟弟,这扇屏风就是出自我们宝贯门十宝之一,孔雀向南飞。两位应该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应该可以看出来这扇屏风被法阵保护着。我出门的急,并不知道如何在不毁坏屏风的前提下,解开法阵。如果你们能够解开,我可以把屏风送给二位。”

刘不可看向屏风中的那只昂首孔雀,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周天申后退一步,他是没兴趣购买这扇屏风。

张云安倒是从一开始就表现的有些在意,他看向孔雀的眼神与刘不可的一般无二,只是他没由刘不可掩饰的好。

刘不可早已转过身,看到张云安眼中的渴望,嘴角泛起冷笑,双手负后,一根尖刺出现在他的手心中,“既然这位客人有兴趣,不如,就你先来。”

张云安也是一个有眼力界的,当下决定立即离开。

走出秋月轩,刘不可竟然罕见的出门送客,这让站在店外的水萱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她也没有多问。

早也看不见二人的身影,刘不可才回到店中,站在屏风前,微微叹息。

周天申和张云安第二个去的地方是一家小吃店。

店铺很小,客人只能站在外面等着。

店铺主人是一个中年人,中年人两鬓斑白,脸上已经有了老年斑,看着年龄很大,但是手上的功夫一点都没有落下。

只见他很熟练的将肉丸从油锅里盛出来,撒上葱花和酱油,轻轻一拌,递到客人手里,看客人吃的香,他也就很开心,很满足。

店铺卖的东西很简单,就只有炸肉丸子,周天申和张云安各点了一份,顺带买了一壶酒。

周天申有点喝腻了酆小都酿的酒,就想喝点其他的,张云安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喝酒。

两人喝着酒,吃着炸肉丸子,和掌柜聊了起来。

掌柜是思镞国本地人,姓赵,与思镞国国主一个姓。

这句话他没说,只说老伴早在三年前去世,家里有个女儿也在去年嫁了人,女儿一走,整个家都空了,他闲的难受,就花钱租了这么一个小店铺卖点东西,看着南来北往的人,这样挺好。

张云安想敬掌柜一杯,被他婉拒,说自己早就戒了。

吃完东西,结账的时候,张云安看到老板的虎口处有一大片茧子,他说是以前做工的时候留下来的。

两人没有在意。

顺便又向掌柜打听了一下前面店铺的情况,前面大约还有一家书店,一家茶馆和一家卖鱼店比较受欢迎。

两人决定等逛完了这几家店,就去船坞买船票。

书店离炸肉丸的那家店铺很近,只有几步远,书店也不大,只有一个青年坐在桌子后面,脸上带着镜片很厚的眼镜,手里拿着一本《聊相和》。

周天申已经看过了那本书,走进店里,墙上有四个书架,多是一些描写男女情爱的小说,仔细翻找,才找到一本志怪小说--《鬼厢洞房》。

讲的是死灵与修道者相爱的故事。

虽然也是情爱小说,但是里面节奏诡异,故事以恐怖为主,所以看着没有那么倒胃口。

张云安没有去翻书,而是与那名青年聊了起来。

谈话内容比爱情小说还无聊。

“吃了吗?”

“嗯,老赵家的炸肉丸。”

“我也吃了,挺不错的,你喝他家的酒了吗?”

“没有,我不喜欢喝酒。”

“我也是,上次那件事你答应的怎么样了?”

青年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加快了翻书的动作,张云安知道,他这个人一紧张,就会使劲翻书,而且还会

“我刚才看哪了?”

“这。”

张云安手指着某一行,手指轻轻压着字,在书上划过,青年的眼睛跟着他的手指转动。

“别犹豫了,你要是再不同意我就去找下家了,反正又不是没有人不愿意做,我告诉你,你要是还不上他的钱,他能把你手打断了,然后扔禾子洋里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我又没说不答应你,可是我这么大的家业,总不能就丢在这不管不问吧。你让我怎么给我们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那就把祖宗都带上不就行了,反正我就当你答应了,等我下次再来找你,你要是不跟我走,我直接亲自把你扔海里喂鱼。”

“禾子洋早没鱼了。”

周天申已经选好了书,除了那本志怪小说《鬼厢洞房》之外,还有一本地理书《脚大走四方》和情爱小说《致于你》。

青年把书放在一起,拿起那本地理书,随便翻了几下,面无表情道,“我爹写的书,还不错。”

张云安夺过那本书,恍然大悟道,“这就是你说的那本,你爹抄了半本《天首日志》的书啊,我看看,文采斐然啊。”

青年拿过那本书,垫在另外两本下面,“你都说了抄了别人的书,要是这样都写不好,那就干脆别写了,跳海自杀吧。”

这时,周天申没脑子的问了一句,“你爹呢?”

青年的动作明显一滞,随后很快就恢复了动作,“过两天是他的头七。”

“看在你是张云安的朋友,给你打个折,一共是一两地银,就给十文钱吧。”

周天申有些不知所措,一两地银可以兑换成一千文钱,一千文到十文钱,这是打几折啊。

他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拿好书,两人一起走出书店,周天申问道,“你们认识,那他怎么还收我钱啊?”

张云安伸了一个懒腰,“算是吧,见过几次面,混个半熟脸。”

周天申把书收进寸守物中,“你找他有事?”

张云安扭扭脖子,发出嘎嘣的声音,“想找他去天香县坐坐,反正他在这里也没什么客人,正好可以去陪陪我。”

周天申不再说话,两人很快来到一家名为‘留香’的茶馆。

茶馆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两人站在茶馆外,看到茶馆里有一位面如冠玉的说书先生。

那位说书人与其他不同,只见他手持卷首,低头诵吟书中故事,摇头晃脑,头上的粉色发带摇摇晃晃的,牵动着座下每一个少女的心。

念完书中的故事,说书人才抬起头,面前早已是人山人海。

只见他不着慌得拿起茶壶,先喝了一口,再用余下得茶水洗了洗手,然后双手一甩,水珠悬浮在空中,幻化成一只只晶莹剔透的鲸鱼,再一挥袖,大半的鲸鱼破碎成水滴,再次汇聚而成一艘艘大船。

说书人一只手控制着成群结队的鲸鱼,一只手指挥着战意盎然的船队。

两者在众人眼前打了起来。

茶馆外很快就又来了一帮人,他们都是因为没有及时赶上茶馆开门,从而错失良机,不得不站在外面观看里面的战役。

站在茶馆外的一帮人都睁大了眼睛,踮起脚尖,人头攒动,很快就将周天申和张云安挤了出来。

张云安看了看日头,琢磨着开船的时间,便向周天申提议先去前面的卖鱼人那里看看,说不定还可以买上几条惹人喜欢的小鱼用来饲养,也算是给无聊的乘船时间找些乐子。

周天申对于这些身外事向来是没有什么要求,也就无所谓的跟着张云安去了前面不远处的一家路边摊。

卖鱼摊的摊主是一个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身上鱼腥味极重的一位青年。

青年脸色黝黑,额头上还有一道显著的疤痕,应该是捕鱼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鱼摊的生意不是很景气,而且那名青年摊主好似对生意也不是很感兴趣,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有两拨被他气走的客人。

客人愤而离去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摊主不愿意帮他们把鱼从鱼缸中捞出来。

盛放那些小鱼的是一口大青缸,缸沿上有一圈瞅着像是水波纹的印记。

两人等到青年再次气走一拨客人后,慢悠悠的走上前,依旧是张云安与人打交道,他问道,“老板,你们这鱼怎么卖啊?”

青年摊主坐在一个小椅子上,也不抬头,手指着身后的两块旗幡,左边的写着,‘授人以渔’,右边的写着,‘不如授人以渔’,等到张云安念完这两句话,青年摊主才抬起头,嗡声说道,“一斤一两。”

青年摊主递给张云安和周天申一人一个小渔网,渔网绑在一根青竹上,大约有十指长,他的手里面也有一个。

“看我怎么做,我只演示一遍。”

说完这句话,青年摊主就练起了闭口禅,再没有从嘴巴里蹦出来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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