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你不配！好姐妹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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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强如段昌林也不会想到，在不远处有一双大眼睛正闪着震惊的光死死盯着自己的脸。对他来说，今天只是与往常一样来这里和自己安排的小探子碰头的日子，完全用不着那么警惕。可惜一代大侠，到头来还是犯了大多数高手们的通病——太自信。

听完娟儿的汇报，段昌林很是满意地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又从袖子中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了娟儿。羞涩的姑娘几番推脱，架不住男人的强势和力量，终究还是收了下来。远处，紫悦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只是跟踪她一个小女孩儿就能得到十两的报酬，这生意还真是划算呢！

对于在最苦的时候连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儿用的母女俩而言，十两银子是绝对的巨款了。如今她还只是看到了这区区十两，殊不知段昌林为了能让娟儿乖乖呆在自己身边前前后后已经投入了不下三百两了，在他以别人的名义替娟儿租下来的房子里，各种时新的布偶、饰物等到处都是。

当然，他不知道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从一开始娟儿就不是为了这些东西而跟在紫悦身边的。在姑娘们纯真的内心里早已把彼此视为了自己最重要的寄托和依靠，这样的感情，对于刀光血影中走出来的段昌林来说恐怕是永远都不会理解的了吧？

这个男人，一心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可从头到尾他都没能真正为女儿办成一件事。先是毁掉了一个少女梦幻的童年，又用金钱斩断了孩子们最珍贵的友情。他或许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但他绝不配被称作一个合格的父亲。

段昌林向娟儿嘱咐了几句后就离开了。等他走远了，娟儿这才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什么情况？难道她还有别的秘密？紫悦的好奇心再一次被调动了起来。没有父亲的威胁，她的跟踪距离也缩短了很多。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林中的一座破庙，据说是唐末的建筑。可惜后来遭到元军破坏，如今也早已失了香火。娟儿左右看了看，然后推开满是蛛网和灰尘的庙门走了进去，又迅速把门关了起来。虽然没有发现身后跟踪的紫悦，可有这么高的警惕性还是十分了得的。

趁着四下无人，紫悦也偷偷摸摸地潜行到了门口，透过门上的网格往里面看。这可能是个不怎么出名的寺庙，外墙上都是大口子，哪都能进来。整个院子里也只有三间房，看样子一间是正殿，一间是饭堂，还有一间应该就是禅房了。布局一目了然，显然不会是什么香火旺盛的地方。

虽然对周围略显阴森的环境有些害怕，可小紫悦还是大着胆子凑了过去。透过门上的网格，她发现娟儿似乎正在找什么东西。半晌，小丫头终于从残破的佛像底座旁掏出来一个包裹。包裹不大，看样子应该不像是藏钱用的。

紫悦还在外面偷偷打趣着，就见娟儿已经打开了包裹，从里面掏出两样东西贡

放在佛像前，一面轻轻擦拭着上面的污渍一面念念有词地说着些什么。

四周十分安静，连鸟儿的叫声都没有，就是在这么一个到处透露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地方，一对相濡以沫多年的好姐妹即将迎来她们友情史上最可怕的一次裂痕。

在极度安静与专注的状态下，娟儿的喃喃自语一字不落地被门口的紫悦听进了耳中。可怜的小姑娘终于明白了一切，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终于彻底破碎开来，成了一堆满是怨毒和仇恨的碎肉，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再修复了。

娟儿在里面呆了很久，等她收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路跟随至此，却直到现在都还愣在原地的紫悦。

娟儿感觉自己瞬间裂开了，这意料之外的情况让她原本的稳重和矜持顷刻间荡然无存，“扑通”一声就直接跪在了紫悦面前，颤抖的双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角，仿佛只要她敢松开手，下一秒这个她珍视至今的女孩儿就会原地消失一般。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站在原地的紫悦自动无视了娟儿的举动，脑子里只有这么一句话在回响。随后，一阵突然的微风扫过破庙，虽然轻柔却也让人不寒而栗。

紫悦这才回过神来，然后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着茫然无措的娟儿。她不想说话，更不想解释，知晓了一切的少女在这一刻成功蜕变。虽然还说不好是好是坏，可至少蜕变是成功的。柔弱的少女顶住了内心的巨大压力，凤凰浴火，破茧重生。

经历了如此巨大的打击，换作一般女子早就濒临崩溃，好一点儿的也应该开始哭天抢地了。可是紫悦不同，打从出生起，她的人生就注定不平凡。现如今，重重阴谋终于被揭穿，这个少女成长之路上最重要的扳机也终于被扣动了。

她想起来了，娟儿刚才拿出来的东西，刚才就一直觉得眼熟，可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想起来，那都是死去的两个孩子送给娟儿的礼物啊！那是最珍贵的宝物，是最纯真友谊的见证啊！

可是很抱歉，如今的…不，或许是从始至终的娟儿，似乎都不配拥有这些东西。紫悦的身体动了，并非出于理智，只是一种机械性的运动而已。虽然失去了大脑的控制，可的目标还是十分明确的。更重要的是，这种无意识的肢体运动往往比受大脑指令而行动的有着更为强大的力量。那是一种释放，更是一种宣泄！

毫无意识的紫悦就这么拖着脚边的娟儿一步步走进了破庙，一跪一站的两个少女看上去是那么的诡异。娟儿也不开口，又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或许是明白了紫悦的意思，娟儿的表情从慌乱变为惊恐，不，不行，不对不行！她在心中呐喊着，试图阻止紫悦接下来的行动，两个人就这样在无声中较上了劲。

可惜娟儿还是低估了如今紫悦的力量，饶是经过严苛训练的她此时居然也难以撼动她分毫。

眼看紫悦的手已经伸向了佛像背后，娟儿终于控制不住，率先开了口。

可惜，此刻的她也因为经历了一场突变而有些恍惚，此刻竟一时心急而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声调，呃，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声音。不过没有感情，毫无感情，甚至更像是野外护食的野兽吼叫。不过这样的声音显然不能阻止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紫悦，她找到了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将里面摆放着的东西取了出来。

包裹里放着两样东西，一个金边苏绣的荷包，还有一个纯手工制作的木簪。这两样东西四个孩子每人都有，只不过小男孩拿的不是木簪，而是一柄小木刀。

荷包是小男孩偷偷拿了家里的金线和丝帕让小女孩给大家做的，木簪也是小男孩亲手雕出来的，当时收到这两样礼物的时候紫悦连着兴奋了好几天，小男孩也郑重表示，这两样东西就是他们四个人珍贵友情的见证，不管日后身在何处，都希望彼此能够不忘这份温馨的感情。

她还记得，那天似乎只有娟儿从始至终保持着淡定，其他两人还调侃她是没有感情的读书机器。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从那以后这两样东西就再也没有在她身边出现过。不是不喜欢，而是舍不得，甚至珍惜到专门买回来一个装饰盒专门用来放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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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接连发生的事情彻底打破了孩子们之间相亲相爱的氛围，说是做贼心虚也好，心有不忍也罢。总之很快，娟儿就将这两样东西藏到了这里。每一次来向段昌林汇报之后，她都会一个人来到这里，对着这两样东西自言自语很久。

她有过后悔么？或许是有的，可是为了心目中的女神，她愿意承担这世上的所有痛苦。可是现在，她的白月光正准备亲手毁掉她所拥有的为数不多的礼物，而送礼物的人也早已命丧黄泉。如果真的就这么被毁了，那或许这辈子她都再也没有机会向曾经的挚友忏悔了。

看着紫悦缓缓抬起的手，娟儿终于有了新的动作，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违抗紫悦的意志。趁着紫悦不备，娟儿双手发力，抱着紫悦的腿狠狠一拉，猝不及防的紫悦顿时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左边倒了下去。

娟儿抓住机会，上来就要抢回珍视之物，紫悦却死活不肯放手，昔日形影不离的两个姑娘在这座满是灰尘的破庙里扭打在了一起。这一次恢复了些理智的紫悦瞬间落了下风，很快就被娟儿骑到了身上。

不行，这样下去一定会被她抢走的！想到曾经的一幕幕，紫月下定了决心，握紧木簪照着坚硬的地面狠狠戳了下去。木簪做得很精致，小男孩明显是下了功夫的。不过也因为太过追求美感，木簪的表面有不少纹理和因加工不完美而突出来的木刺。簪子被狠狠撞击在地上，“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用力过猛的紫悦也瞬间痛苦地哼了一声，整只右手鲜血淋漓，看样子也是被划伤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