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古老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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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不算大的房间。

除开布置着的简单的生活用品，在桌子的一角燃烧着一盏煤油灯，照亮了一角的教义，其用狼皮制成的封面在长时间的翻动下早已破开，纸张也有些脱落。

在阿黛拉未曾走进这扇门之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面前这位活了五百多年的传奇大主教居然是一位苦修士。

“喝杯茶吧。”

费尔迪南递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接着，他惯例地蜗缩于桌子一旁的摇椅里，观察面前这位年轻的传奇圣者，随着他手指轻轻地在空气中荡起涟漪，他就能感受到在其体内的一角，磅礴而繁杂的力量。

接着，他把身前的被子拉紧了一些。

他脸上的皱纹之深如同群山之间的河流，深陷在其中，不过，即便如此苍老，阿黛拉依然能感受到其体内丰富的生命力。

“谢谢。”

对着这位老人道了声谢，阿黛拉突然有些语噎。

虽然在到来之前，她在心底已经做了多种情况的预设。

“小姑娘，你为什么想要见我这个都快死了糟老头子呢？”费尔南迪问着，声音充满着一股沧桑感。

斟酌着用词，阿黛拉问道“不知道阁下，对现在的大陆局势怎么看？”

费尔南迪轻声笑了一下，接着从桌子上把那本翻得破烂的教义拿在手中，透着昏黄的火光，他低下头看了几页，然后说道“三神的教义里面提到，为神牺牲自己的生命，神将会赐予你踏入神国的机会。”

“阁下相信吗？”

费尔南迪摇了摇头“不过，在教义里面有一句话我觉得写得特别有道理，神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定了万事万物的命运，而你要做的，只是按照既定的命运往下走。”

阿黛拉有些懵懂地看着老人的面容，有些无法理解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你以前是黎明圣教的裁决者？”

阿黛拉点了点头，接着有些疑惑。

“我在一百多年也去过黎明圣教那边，对圣教裁决者的气息也算是比较熟悉，虽然你身上那股气息比较淡，但是总归还是有一点的。”

费尔南迪说着，然后好像想起来了什么，问道“不知道你是否认识马修？”

听到马修这个名字，阿黛拉罕见地沉默了好久，在摇曳的火光中，她才缓缓说出口“她是我的老师。”

“是嘛？那个老家伙现在也已经走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片大陆上能够杀死他的人应该很少吧？他……”

“老师他是自己选择放弃的。”

费尔南迪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方才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端起了身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老师最后还说，神抛弃了我们。”

说着，阿黛拉盯着费尔南迪，想要从他的表情和行为中看出些许端倪，然而，她失望了，费尔南迪听到这句话，依然平静地如同一颗老树。

“神不会抛弃我们。”

“那为什么在死灵议会为非作歹的时候，神并没有出现？”阿黛拉突然语气激动了起来，质问道。

费尔南迪摇了摇头，双手缓慢地在空气中随手一放，在空气的余波中，阿黛拉感觉自己激动的情绪在逐渐平缓，一股舒缓祥和的气氛在这个房间逐渐铺开。

“你是为了答案而来的，很遗憾，我这里可能并没有你想要的答案，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有趣的传说，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听一听。”

阿黛拉抬起头来，点了点头。

“传说，这片大陆与伟大的创世神所创造的世界一样，都位于同一个空间，然后，有一天，这个世界出现了一个恐怖的邪神，祂强大而恐怖，有着轻易摧毁一个世界的力量，创世神都没办法彻底地消灭祂。”

“然后，在邪神的威胁下，这个世界出现了各种灾难与毁灭，忍无可忍的创世神拉着其他的神明们在一起商量解决办法，这个时候有三位神明就提议，既然杀不死祂，那么就封印住这位邪神。”

“但是，想要封印一位邪神，那必须需要一个足够坚不可摧的牢笼，才能限制祂的力量，束缚祂的身躯，于是，这三位神明看中了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恰好是奥罗巴大陆。”

伴随着哐当的一声，阿黛拉手中的茶杯掉落在桌上，茶水洒满一地。

她的脸色现在有些不太好看，虽然费尔南迪之前就提到过，这只是一个传说，但是既然他选择在这里说出来，就存在着一定的可能性。

她以前从未听说，大陆居然是封印着一位邪神的牢笼？

那她们，这片大陆上的所有生灵算什么？

为了封印一位邪神的陪葬品？

“不好意思。”

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阿黛拉连忙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没关系，我第一次看到这个传说的时候，比你更加震惊。”费尔南迪摆了摆手。

“那之后呢？”

“之后，显而易见，封印很顺利，现在的大陆变成了一座孤岛，不过在过程中，发生了一点点小小的意外。”

“什么意外？”

“那三位提出封印建议的神明遭到了背叛，祂们和邪神一起留在了这个地方，而祂们，就是三神教会的三位神明。”

费尔南迪说着，然后笑了笑，这让他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

“所以，神不会抛弃我们，因为祂们和我们一样，只能待在这片大陆之上。”

“那为什么……？”

“这需要你自己找寻答案了，年轻的圣者，况且，你比我们都要幸运地多，你找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一位新神。”费尔南迪说着，然后变得沉默起来。

很明显，他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阿黛拉从座位上站起来，在走出门的瞬间，她回过头来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说道“感谢阁下的故事，愿神保佑你。”

费尔南迪微微一笑，回了一个标准的教会礼节。

……

……

目送着阿黛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费尔南迪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淡漠起来，然后把手中的教义反过来打开，那是密密麻麻的字迹，遮挡住了原先的记录。

那如同诅咒般的字符在纸上散发着灰色的雾气，而在最上面，一个数字格外显眼，386。

386年又八个月。

距离九月还差最后的两天。

那个时间，费尔南迪到现在也依然无法忘记，那道让人感到恐惧的身影，强大地足以让神明战栗。

人类之躯，真的能够达到那样的程度吗？

费尔南迪沉思着，而那道瓶颈依然坚固地阻拦在他的道路前方，他想，可能用一辈子，他也无法跨越过去。

叹了口气，他拿起一旁的羽毛笔，洁白的羽毛闪烁着圣洁的光辉，接着，他在纸上缓缓写着。

作为今天的日记。

他能够感受到刚刚那位年轻的圣者身上夹带着一丝不属于这片大陆的气息，时隔这么多年，终于，终于让他再一次找到了希望。

写着，费尔南迪突然干咳了一声。

低下头，他能看见一滩暗红的污血，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伟大的三神，你们现在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