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帝国的尽头（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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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封印快彻底崩溃了。”

感受着邪神所带来的威胁，贝尔拉多不再继续轻描淡写地和他们交谈，身为教宗，在神教的典籍里，所记述着的这位邪神，足以毁灭整片大陆。

他无法坐视不理。

在阿黛拉所赋予的神性之下，贝尔拉多的眼眸之中，一抹黑色渐渐浮现，这是伟大的虚空之主赐予他的全新的权能，洞知。

唤醒着沉睡中的三神碎片，由钢铁铸造而成的手臂之上，夺目的白光汇集成光束，向着祭坛射去，然而，在触碰到祭坛的那一刻，穆尔加斯的长剑将其劈成两半。

“你们根本无法想象祂脱困之后带来的后果，整个大陆都有可能彻底覆灭。”

“教宗阁下，很遗憾。”

帕特里克从王座之上站了起来，对于他所提及的后果与报应，对现在的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

即便世界毁灭又如何？

只要能够解除施加于自身的诅咒，以及半只脚踏入史诗门槛的他，将有无穷的时间来重获新的人生机会，至于帝国，终究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从王座的扶手之中拿出一把复古式的长剑，帕特里克激发着体内仅存的灵能。

湛蓝色的剑意如轻盈的空气，在整个空间共振，随着剑影落在的那一刻，华贵的教宗长袍上的绯红宝石变成小光点般的碎片。

“来吧，让我见识一下，史诗的力量。”

“你已经疯了。”

贝尔拉多叹了口气，神性的光芒自他手中升起，这是教会最常见的净化术式，然而在他的手中，却发挥出来了无与伦比的效果。

仅此一刻，帕特里克感觉自己仿佛看见了一尊洁白如雪的天使，在圣光之中，让他滋生出一丝虔诚的信仰，当然，终究仅此一刻。

但下一刻，浩然的气势携带着飞沙走石已然来到的帕特里克身前。

这便是贝尔拉多的洞知，仿佛追溯着时间，觉察到对方的下一秒，虽然只是一秒，但在他的层面上，举足轻重。

“陛下。”

穆尔加斯黑色的光影在闪动之下，阿黛拉伺机等候着的虚无之触手，立刻从他的四面八方展开了包围圈。

在黑暗的腐蚀之下，他的恶魔之瞳下，那仿佛自无限星空中诞生出来的扭曲生物，让穆尔加斯有点心寒。

而关注着这边动静的死亡之主，也是略带着怀疑地注视着阿黛拉的那些触手，又是神性？

而且，这股力量，仿佛连祂都感到下意识的畏惧感。

不可能。

作为执掌着死亡权柄的祂向来都位列于这个世界的前端，除非，这并非是这个单一世界的神性具象。

想到这一点，祂显得更加满意。

祂能够感受到，哪怕这股神性如何强大，但阿黛拉的本身能力只是一只蝼蚁的程度，而如果能够吸收了她，祂的能力将有着更大的提升。

这片大陆给祂的惊喜越来越大了。

从那个蕴藏着火焰神性的年轻人，再到这个如同传教士般的少女，这些，都是美味可口的盛宴。

“你是谁？”错愕的穆尔加斯切割着触手的追赶，问道，他可从来不知道，这片大陆上还有这样一个诡异莫测的传奇。

“我没有向深渊恶魔告知身份的义务。”

穆尔加斯没有继续多说，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刺到阿黛拉的身前，既然是一名远程施法者，那么自然，近身就是她的弱点。

在漆黑如刃的羽毛将要划破阿黛拉身体的瞬间，一把断刃赫然格挡而上，随着沉闷的声响，穆尔加斯感觉自己的脸受到了种种的打击。

绿色的血液从口中涌出。

他不知道，在见到那位之前，阿黛拉可是一名圣教的裁决者，暗杀与搏击，那都是必修课程。

“路易斯，想办法控制住封印。”

“没用的。”帕特里克吐出一口鲜血，原本平缓的皮肤又开始逐渐衰老起来，注视着祭坛，他能感受到诅咒的力量在消退，这也意味着，祂即将脱困。

到了那个时候。

贝尔拉多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

……

“我们现在要去哪？”阿克西亚看着已经是废墟般的城市，有些害怕。

“最好的目的地，离开这里。”

邱默面无表情地说着，但是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座皇宫上面，他能感受到了很多熟悉的气息，加西亚，以及隐隐约约流露出的另一抹感觉，阿黛拉。

“那我们现在……？”

“我准备去一趟皇宫，你这边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吧。”

“不是吧，好歹我们做了这么多天的队友，你现在居然要抛弃我？”

如此说着，阿克西亚还是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在刚刚邱默以一种从天而降的方式打退了那位死灵议会的第一公爵之后，她已经深刻地知道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而皇宫。

她有自知之明，可不想当一个拖油瓶。

“那你注意安全。”

“放心。”

邱默笑了笑，这具身体无外乎不过是一具分身，即便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除了可惜以及疼痛之外，他没有任何损失。

与阿克西亚告别之后，他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皇宫深处走去，在那里，他总有一种直觉，似乎有什么在等着他。

另一边，克里斯托弗在死亡之主的呼唤下，也正奔向皇宫，他的耳畔，黑色的迷雾传来着清晰的声音，在诡异中带着那种解放的快感。

“终于。”

“终于，解放了。”

在低沉的怒吼声中，整个奥罗巴大陆的所有生灵都听到这一句声音，回荡在整个天地之间，甚至某些生命力薄弱的生灵在这一刻直接感受到了死亡。

祭坛涌出的死亡气息如同寒流席卷整片大陆，地面开始分裂，澎湃着的熔岩从地底深处涌出，让一切化为焦土。

那祭坛之下的无尽深渊，深不见底，仿佛连海洋与星辰都要吞噬，直挺挺地落入那黑暗幽深的地下深处，无法逃离。

整个帝都，在这一刻彻底覆灭。

所有的存在已化为一片狼藉的废墟，如世界末日时的景象。

在邱默抬头的瞬间，他看见了死亡之主的真实模样。

祂臃肿的身躯如同一只巨大的蟾蜍，在绿色鬼火的点缀下，身上铺满了类似于鳞片的胶状物，流淌着深绿色的粘液，在祂那充满着苔藓的无尽大口，仿佛能够把整个世界吞没。

然后，在祂的身体之上，像是矗立着无数的墓碑，从里向外呼啸着的亡灵，如同一场诡异的大雪，在这个世界落下，而其身后，是盘旋着的螺旋式的尾巴，在坑坑洼洼的皮肤纹理中，似乎流淌着腐朽着的污水。

这便是死亡之主。

旧时代的邪神，大地深渊的守卫者。

好丑。

在看到祂的第一眼，邱默的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在虚影撤退之后，祂的墨绿色瞳孔俯瞰着整个帝都。

最后，停留在贝尔拉多的身前。

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中，祂缓缓说道“那群古老者造物的残骸，居然被你拼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