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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之中,常多异人混迹,故而行商路遇僧道、乞丐,未尝不多加小心。
徐风波跟着父亲经商多年,长安城也去过三四趟,自然看得出眼前这人绝非善类。
他抚了抚躁动不安的青驴,两眼紧紧盯着前方褐衣乞丐,有些恭敬地道“不知前辈有何贵干?”
徐眠扶着车辕下车,轻嗅着前方传来的那股甜腻气息,饱经风霜的面孔变得凝重。
“是冲我来的。”陆安平耳语了声,旋即走上前,勉力镇定道,“姚化龙,你想怎样?”
阴险狠毒的姚化龙突然现身太始山,令他颇觉意外,尤其想起初阳谷中那番威胁,更是生出阵阵寒意。
姚化龙两眼骨碌碌转着,漫不经心地扫过众人,将目光停留在陆安平身上,冷笑道“我说过会来找你!”
乔大叔走后便使出度厄铜符,传送千里,却还是被这般旁门左道追上……
陆安平暗叹了声,忽然很怀念历山上护持他的隐先生。
“是谁将你送到此处?”
姚化龙跳下来,干瘦身影在雪地上随意走几步,声音有如寒鸦。
说话间,左侧面颊那道扭曲如蛇的疤痕仿佛蠕动,散出几分摄人的狠厉。
从驴车跳下的众伙计并未有动作,面对这位面相凶恶的方外异人,他们并不敢过多招惹;掌柜徐眠也回过头,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陆安平瞥了眼一旁的徐家父子,朗声道“让他们走,我便告诉你!”
“有意思!”
姚化龙狞笑着,一口粘稠的黄痰吐到不远处的徐风波脸上,倨傲地道“还不快滚!”
“你……”徐风波抹了把脸,回头望见父亲斑白的两鬓,旋即停下,低头不语。
徐眠无奈地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干脆地道“我们走吧!”
徐风波从驴车翻出那只青布包袱,远远地扔过来,道“陆兄弟,保重!”
萍水相逢一场,总不能连累徐家父子……
陆安平接过那只似乎比平时重了几分的包袱,轻吐口气,道“保重!”
正午的太阳照下,太始山中一片莹白,清脆的铃铛声再次响起。
“你怎么追来的?”
陆安平拎起包袱,果然从中摸到那柄锋利的匕首,沉声问道。
“你猜?”尹奇狞笑着转过身,那道蛇形疤痕扭曲着,有如太阴金蜈翕动的百足。
他那身褐色单衣鼓荡着,也不见嘴角有什么动作,身前竟起了道一指粗细、有若实质的枯黄瘴雾,呈绳索状,散着股沉郁多年的恶臭。
“快逃!”
陆安平冲着商队喊道,旋即从包袱中抽出匕首,右手紧握,纵身向姚化龙刺去。
……
……
姚化龙似乎并未在意,仍旧凝练着身前那道枯黄瘴雾,透着道不尽的阴邪。
陆安平心知机会难得,故而拼尽全力,为自己及徐记商队博取一线生机。
没等陆安平近身,一道青色鞭影从姚化龙怀中飞出,如蛟龙出海,瞬间锁定他的身形。
那道青鞭来得突然,先是极为灵巧地将陆安平右手腕卷起,旋即如凤飞舞,将他捆了个结实,倒在雪地中。
陆安平用力挣扎,谁料身上那根青鞭越收越紧,险些喘不过气来。
便是宁封仙府中那道青藤鞭法宝……
陆安平伏在雪地上,无力地叹了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枯黄瘴雾飞向众人。
伙计们听到陆安平叫喊声,纷纷转过身;走在最前的徐风波也回过头,手握那张乌黑檀木弓,望着渐渐靠近的枯黄瘴雾,紧紧地皱起眉头。
嗖!嗖!
有如秋风吹过原上枯草,那道枯黄瘴雾游走飞动着,转瞬间穿过后面两位伙计胸口,顿时溅起漫天血雾。
“这是什么?”
听着耳畔传来的绝望惨叫,陆安平昂起脖子,两眼几乎喷出怒火。
“岭南地僻,秋冬时芒茅草枯,瘴气大作,萦绕山林,便为黄茅瘴!”
“这道法术,便是黄瘴索!”
姚化龙低下头,俯视着满面怒容的陆安平,笑眯眯道。
“果然是岭南道的……”陆安平盯着那只略微蠕动的皮囊,沉声道。
“不,岭南道是大乾的叫法,比那更南……”
姚化龙直起身,望着远处惊慌不定的众人,缓缓说道。
“你……怪不得尹奇称你为蛮子!”
陆安平脸上的愤怒转为惊骇,声音也有几分颤抖,“你竟是三苗之人。”
大乾十道中,岭南道居于最南,中原之人向来很少涉足;但在岭南之南,便是三苗氏占据的苗疆。
苗疆,古称雷州,为上古九黎之后,蛮荒瘴疫,风俗迥异于中原;那里生民批发文身、刀耕火种,只偶尔有些集市与岭南道的商贩做些以物易物的生意。
三苗与大乾偶有征伐,甚至更久远的时候,如今的岭南道便为三苗氏所占据
眼前这位姚化龙却深入中原腹地,让陆安平大为惊愕。
“匕首是好匕首。”
姚化龙往前走几步,捡起插入雪中的那柄匕首,轻吹口气,“也有些灵性,可归于灵器。”
“没想到一只不起眼的商队,有这这么个小玩意……”姚化龙捏着匕首,望向陆安平,笑道,“可惜没什么用处。”
言毕,寒光闪过,那柄锐利匕首嗖得一声,贴着陆安平面颊,刺入雪中。
……
……
身上青藤束缚得紧,陆安平只得扭着脖子,去看徐记商队众人。
桃花教的五云桃花瘴只怕和这黄瘴索一样歹毒……
陆安平望着凌空穿梭的黄瘴索,忽然想起以玄门正宗自居的桃花教。
几句话功夫,姚化龙所放出的那道黄瘴索便收去六七个伙计性命,无一例外,倶是惨叫着,身躯化为血雾;那道黄瘴索吃了血肉滋补,似乎粗壮几分。
“真是残忍阴毒!”
陆安平望着身前那道干瘦的褐色身影,内心愤怒而悲恸,将头埋在雪中,不忍再看。
“舌尖血!”
徐风波大喝道,旋即咬破舌尖,一口热血瞬间喷出,落在那匣黑漆漆的箭簇上。
舌尖血,又名真阳溅,为人体阳气最重的一口鲜血,有辟邪驱煞的效用。
徐风波听闻军队中对付道术高手,往往用舌尖血、黑狗血这类极阳之物,或者某些秽物。
他狠狠抽打青驴,最后望了老父徐眠一眼,而后半跪在雪中,箭簇渗血的羽箭张在弓上。
剩下的伙计纷纷咬破舌尖,将环刀上抹上热血,挥舞间,似乎有些效用,那道吞噬性命的黄瘴索略微退散,总算为徐风波争取到时间。
嗖!嗖!嗖!
三只白羽铁箭连珠射出,箭簇那股真阳溅有若实质,刺破空气,小心地避开趴倒的陆安平,向姚化龙而来。
“先天境界!”
姚化龙望着疾射而来的羽箭,轻疑了声,却没有丝毫退意。
有如鸡爪般枯瘦的右手打个响指,那道黄瘴索滴溜溜,竟有如飞剑一般,再度向众人卷去。
至于那三只飞速的羽箭,堪堪至姚化龙身躯,便被他陡然闪去,而后专心施展黄瘴索。
陆安平并不意外,他早于初阳谷见姚化龙与尹奇相斗,知晓姚化龙那有如鬼魅的身法,所以他开始便知这会是一场单边的屠杀。
徐风波虽然进入先天境界,但对于姚化龙这样的修行人来说,仍然是案板上的鱼肉。
“近身!”
徐风波见三只羽箭尽数被躲,从雪地中捡起一柄大环刀,体内真气奔腾,再次喊道。
剩下的伙计们面面相觑,眼见那道黄瘴索又收去一人性命,旋即不再犹豫,挥刀紧跟着徐风波。
不过二三十丈远的距离,仿佛是生命最后一段,徐风波手挥环刀,明白这左道心存杀念,绝不可四散退避,唯有正面近身。
——修道人虽然擅长法术,但仍是血肉之躯,以真阳溅破法,才有机会。
也正因如此,徐风波见羽箭被躲,仍要近身去争取那一线生机。
徐风波起落不定,气势有若猛虎,沾染真阳溅的环刀熠熠生辉。
身后的几个伙计配合默契,持刀格挡,只是那道黄瘴索何其奇诡,来去如风,又收去几道身影,变得如小臂粗细。
“习武之人,血气旺盛,正适合祭炼黄瘴索这道法术……”
姚化龙嘴角轻咧,望着纵身而来的徐风波,仿佛在看一只丛林中的灰兔。
黄瘴索飞动间,将一旁掩护的伙计尽数屠戮殆尽,如影随形,紧紧追着徐风波。
嗖!
徐风波猛一变向,回首一挥,混杂着澎湃真阳的环刀将黄瘴索逼退,旋即左足轻点,大喝一声,向姚化龙砍来。
“不!”
陆安平见徐风波面色决绝,一双眼睛圆睁着,颌下那层微黑的短须翕动,心中悲痛,不由得大喊了声!
嗤!嗤!
有若利刃划破书简,黄瘴索穿透徐风波后背,翻滚间,血雾弥散,浸透那身灰衣劲装。
那柄大环刀则插进雪中,锵锵铮鸣几声后,再没了动静。
“有几分军中死士的风采……”
姚化龙淡淡地评判了句,那道黄瘴索并未停下,盘旋往前;片刻后,又重新化为丝缕,渐渐归于姚化龙左手袖中。
“终究还是受我连累……”
环刀映着日光,陆安平知晓那位徐眠老丈也葬身黄瘴索下,不由得哀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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