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代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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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书院，藏书楼七层。

灵气源源不绝，从四方青石溢出，萦绕在方圆两丈范围四壁云篆也随之变换，淡白虚影重重叠叠，一时间恍若云朵。

“金须奴？”

陆安平瞥了眼废掉的符箓，目光转回鼠妖身上，仍不敢放松警惕。

“老奴唐突了！”

金须奴直起身，尖尖的面孔充满谦卑，两缕金须抖了抖，激动地道“宗主让老仆守在此，直到主冉来！”

“宗主还”

“打住！”

陆安平心底一阵惊疑，略微停顿下，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出现的鼠妖，自称是乔大叔座下，偏偏还在那位袁丹期眼皮底下这一切着实令人惊惧。

“回禀主人，”金须奴面色越发惶恐，鼻头抽动几下，语调平复下来

“昨日嗅到度厄铜符的气息，又偷偷追到桃花岭，见主人施展吐纳日精的无上法门、夜间寒症发作，才判定”

“所以连夜在藏书楼布下聚灵阵，这四块青石是苍莽山灵脉遗留。”

金须奴着，往怀中一掏，旋即变出一只纹理古朴、色泽灰黄的蒲团，悄无声息地落入正郑

“这是九节菖蒲编织的蒲团，最能安抚心神，适于修行！”金须奴侧过身，恭敬地道。

没想到昨被鼠妖跟踪

聚灵阵，苍莽山

脑海中念头飞快闪过，陆安平回想起初入书院的那股感觉，心底暗叹“果然都是乔大叔安排”

几息之后，他示意其起身，口中缓缓道“修行暂且放一放，我有话问你！”

“老奴知无不言，”金须奴眼转了转，接着补充道，“前来辅佐主人修行，这也是宗主命令！”

“我先问你，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入玄冥宗？”

陆安平想起夷陵郊野遇的狐仙绾绾，暗叹同为兽类成精，这金须奴修为却强了许多。

“老奴本体是只多宝鼠，尤其擅长搜寻材地宝！”

金须奴耸耸鼻子，“三百年前有了灵识，后来承蒙宗主指点，凝结内丹，后吞下一颗聚魄练形丹，才炼成人躯”

“聚魄练形丹？”

“禀主人，”金须奴捋起胡须，轻声道，“聚魄练形丹乃是三品灵丹，唯有蜀中青城派能炼单凭此恩，老奴愿为宗主肝脑涂地！”

“异类修行不易！”见金须奴一脸动容，陆安平清了清嗓子，转移开话题“你既然在此守候，那袁丹期是什么来历？与乔大叔有何关系？”

“”金须奴咕哝着嘴，怯怯地道，“好教主让知，袁真人乃是曾经蜀山七子之一，下第一剑仙！”

“什么？”

陆安平不禁惊出了声，蜀山派商无缺手持白虹仙剑，号称下第一剑侠，恐怕至今仍在追乔大叔

道魔不两立，为何这袁真人与乔玄有交，还隐在翠微书院？

“那袁真人不在蜀中峨眉山，怎么在书院中？”他心中充满疑问。

“禀主人，此事来话长，容老奴慢慢讲来！”

金须奴面皮微动，现出一股愁容来，随即躬身示意陆安平落座。

陆安平按捺住好奇心，盘膝坐在九节菖蒲团上，顿觉周身如坠云雾，为浑厚的地灵气包裹，清气中间杂少许淡金色仙灵之气，引得窍穴颤动。

蒲团蓬松，隐约发出一丝簌响，清香似有似乎，令人心旷神怡。

“从头到尾，好好来！”

他抬起头，语调终于带一丝威严，缓缓道。

“蜀山为四大道派之一，自长眉祖师以下，便是咱们神教的死对头，行走世间、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

陆安平注意到金须奴用了咱们两字，心神微动，并没有打断。

“百余年前，蜀山派气势正盛，隐隐为道门之首，正一道、清微派也比不上。

当时的蜀山七子，鹿神子、褚重岳、齐无物、袁丹期、李长庚、谢神风、辛舒秀，无不是乾元境修为”

“袁丹期当年执掌白虹仙剑，行走下，机缘巧合与宗主不打不相识，而后关系莫逆神教渊源久远，尊奉本心、任意自然，向来受玄门正宗排挤，视为异端！”

“袁真人这算犯了大忌，而后便是一百三十年前苍莽山那场大战”

陆安平眉头紧皱，他知道苍莽山正是魔教总坛，身躯不自觉凑近了些。

金须奴动容道“千百年来，玄门正宗不断打压，但神教传承不绝，甚至渐渐壮大

尤其一百三十年前，神教势大，好不威风那时老奴刚化形不久，侍奉在宗主左右”

“那些自诩玄门正宗的道派蜂涌杀入，布下九十地灭绝阵！”

金须奴瞳孔收缩，似乎回忆起极其可怕的事，“几乎所有正道都至，雷霆阵阵，剑光冲，更是有三位真仙降世！”

“神教上下被屠戮殆尽，唯有宗主与我，血煞宗也有几个逃了！”

真仙降世

陆安平陡然一惊，须知这五百年也只正一祖师得道飞升，为了对付魔教，上竟降下三位真人，这该是何等惨烈的场景！

“袁真人提前将消息报给宗主，齐无物也死在仙人指下，他也侥幸逃脱，却是修为尽废，自逐于蜀山，再不牵扯方外争斗”

仙人指

陆安平只觉嘴唇发干，久久不出话来。

“袁真人原是沅水畔读书人，后来拜入蜀山派，修为尽废后，打熬的炉鼎根基还在，先是人间游览几十年，过了三四代，来到翠微书院中

金须奴顿了顿，接着道“苍莽山大战后，宗主伤了条腿、左眼也瞎了，带老仆逃离后来，为免宵打扰袁真人，老仆便暗中照看”

“直到半年前，宗主传信，主人即将到来，命老仆辅佐！”

原来是这样

陆安平点点头，心中疑惑仍是不少，摩挲了下青石后，疑道“金须奴，你本体是只多宝鼠，凝聚内丹，又炼成人形，修为如何？”

“禀主人！”

金须奴恢复谦恭神色，欠身道“老奴借地灵气修行，与凝结金丹的腾云境真人相差不多，或许神通手段略差些！”

“不过老奴一擅隐匿遁地，二擅辨宝搜宝，定能助主人一臂之力！”

与腾云境真人相差不多

陆安平嘴角露出丝苦笑，心中感叹“乔大叔倒真找了个好帮手嗯比自家修为强了太多。”

“书院门房几年前生了场大火，不久前正一观主耿松风还来祝咒过？”他没有迟疑，接着问道。

“”金须奴露出丝讪笑，“老仆原是灵兽，不曾见识人间传承到翠微书院，见满楼书籍，也起了好学的念头”

“袁真人也很嘉许，他有教无类，不管人鬼妖怪，通晓些道理，才能立足在世间，于修行也是有益”

金须奴挠了挠头，“这些动静正是老奴弄出的，不过主人放心，耿松风那人是个草包，既没有识破我，更不知道袁真人身份！”

原来如此

陆安平暗叹这多宝鼠好学，随即皱眉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将藏书楼书籍弄得散乱？还有，袁真人为何要我整理？”

多宝鼠神色黯淡，目光变得惶恐，颤声道“主人容禀，袁真人修为尽丧，已近两百岁的年纪这些年身体渐弱，老仆炼些汤药都不愿服！”

“真人曾，他在藏书楼中留下一道剑诀，并非蜀山派所传，而是见真仙降世后，自行参悟的未免失传，便留下藏书楼中，以待有缘！”

“令主人来此，便存了几分考验的念头，”金须奴提高了音调，“主人虽有无上法门修持，可蜀山剑诀的确下第一老仆便帮着寻找”

“剑诀？”

陆安平轻疑了声，旋即想到乔大叔临行前话语中的深意。

他沅水畔那位故人或许在、或许不在，便是指的生死，没想到魔教与蜀山还有这样一番往事如今袁丹期垂死，乔大叔得了莲鹤方壶，仍逃不掉白虹仙剑追杀。

“是剑诀！”金须奴点点头，吞吞吐吐地道“袁真人还”

“什么了？”

“还若是主人找不到剑诀，便没有机缘，无需去找他！”

陆安平皱起眉头，示意金须奴停下，心中暗暗盘算着。

乔大叔曾仙人也有躲不开的灾劫一早在识海中布下金乌扶桑图，短矛封太乙真雷，后指引来翠微书院，派遣金须奴辅佐那位旧友袁丹期留下剑诀

四九道派、遁甲宗、方外世俗、乃至排教、三苗陆安平只觉头脑混沌，随即重重叹息了声。

“主人无需叹息，”金须奴谄媚道，“书上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大任？”他抬起头，望着神色谦恭的多宝鼠精，疑道，“什么大任？”

金须奴凑近了些，诚惶诚恐道“主人既修炼了那吐纳日精的无上法门，将来必定是一代神君，重振神教的大任便落在身上”

“神君？重振神教”陆安平一哆嗦，险些从蒲团上跳起。

“那是自然，等主人修为大成，比真仙都不弱，宗主也要听候差遣”

金须奴捋着胡须，“不过须得心行事，自打宗主取了宁封子那件莲鹤方壶后，各道派都盯着呢！”

“该死！”

陆安平咒骂了声，想起寻真观那位邋遢大叔的身影，一股寒意涌上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