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谁家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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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武承嗣和武三思就匆匆赶到甘露殿。

这两人同为武则天的侄子，依靠姑姑的权势，年仅三十六岁就成为了一部尚书，甚至当朝宰相，因而两人对姑姑武则天一直保持着万般奉承，巧为逢迎的态度。

两人其实也得到了扬州叛乱的消息，早早的聚集在武承嗣的家中，商量着怎么才能利用这次叛乱，为自己将来的路扫除障碍。

忽然听到宫内来人，宣二人立刻进殿，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露出正合吾意的表情，便立刻跟着传旨的太监进宫了。

见到二人进来跪拜在地，武则天怒气未消，恨恨叫二人起来，

“扬州的事情，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回太后，微臣不知扬州发生何事。”武承嗣拱手说道，“请太后明示。”

“哼！”武则天冷哼一声，“就你们两个小子想瞒过朕？怕是朕不去宣你们，你们自己也会来的！”

见两人面面相觑，跪在地上，武则天接着说道，“说吧，你们商议出什么计策了？”

两人知道没必要再装下去了，武三思跪在地上，挺直上半身，朝武则天说道，

“回太后，微臣以为，李敬业在扬州叛乱之事非同小可，而且起事如此之快，朝中定有内奸！”

“哦？”武则天疑心重，最是听不得这种话，如今被武三思这么一说，立刻动了心思，“你有什么发现？”

“据润州及附近各州奏报，李敬业九月二十九起兵当天，宣布开府建牙，并任命了一大批官员，其中就有近日从朝中前往扬州的人。”

“谁？”武则天双眉倒竖，怒眼圆睁，瞪着武三思。

武三思吓得顿时冷汗涔涔，要说的话也卡在喉咙里不能动弹。

武承嗣接过来说道，

“太后可记得监察御史薛仲璋？”

“他怎么了？”

“九月十三，薛仲璋奉命出使江都，巡按扬州郡县这道旨意太后可还记得？”

武则天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

“嗯，是有这么回事，你接着说。”

“薛仲璋到达扬州之后，先是伙同海陵县令韦超逮捕了扬州长史陈敬之。此外，他还利用他监察御史的身份和权力为李敬业造势，在李敬业到达扬州之前就控制了扬州府城的大部分官员。此次李敬业在扬州造反，设置了扬州大都督府，薛仲璋便被任命为大都督府左司马。”

“薛仲璋焉敢如此。”武则天愤怒的拍了下桌子，两兄弟又吓得趴了下去。

“而且…”武三思贴在地面上小声嘀咕，却被武则天听个正着，厉声问道，

“而且什么？”

“而且薛仲璋正是宰相裴炎的亲外甥。”

“果真如此？”武则天瞪着下面的两兄弟，见两人如捣蒜一般点着头，武则天略一思忖，“怪不得那天刘景先亲自来找我批那本奏章。”

两兄弟互相看看，他们只想针对裴炎，却不知道还有刘景先这一层。

武三思狡黠的一笑，武承嗣也会意，又可以多扫除一块绊脚石，嘿嘿嘿…

武则天想到了中间的许多层联系，不由得暗暗发狠。

因为前几次的对峙，武则天已经对裴炎很不耐烦了，如今终于有个机会，当然要抓住。

但武则天觉得不能自己出面，而是让下面那两兄弟找个理由比较好，于是武则天望着台下两人说道，

“但裴炎海内人望，在朝中也很有威信，又贵为当朝宰相，你们两个仅凭这层关系就想扳倒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的确如此，但微臣两个已经商量过了，明日太后以处置叛乱，商讨军事为由，将朝中宰相召集在一起，然后微臣会在中间提出别的议案，先试探试探裴炎，如果他确有反心，太后一试便知。”

“那就暂且听你们的！”说着，武则天斜着眼睛盯着两兄弟，“朕倒要看看，你们都有什么鬼点子！退下吧！”

两人又趴下行了一个大礼，才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在殿门口，武三思偷偷塞给那个为他们俩引路的小太监一块玉佩，还朝他拱手称谢。

小太监连连推脱，但拗不过武氏两兄弟的热情，还是收下了。强烈拒绝了小太监相送的请求，两人这才迈开步子，往宫门外走去。

第二天，武则天果然以武承嗣的计策，将朝中同凤阁鸾台三品，同平章事，以及参知政事的各部尚书，侍郎等召集在观风殿，共议出兵评判之事。

其中，以岑长倩，郭待举，魏玄同，刘祎之为首的四人还是主张昨天的论点，为保证神都的安危，派重兵把手洛阳八关，并派兵驻守徐亳颍光一线，先站稳脚跟，再徐徐图之。

武承嗣则当场反对，认为如今国家兵力强盛，应该主动出击，一举歼灭叛军，避免战火延伸，让江左百姓少受战乱之苦。

两方面各执一词，你来我往，说的似乎都很有道理。

但武则天发现，自从议事开始，到现在将近一个时辰，裴炎一句话都没有说。

昨日塘报进京，裴炎身为宰相不可能不知道，而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优哉游哉的置身事外，这让武则天起了疑心。

很快，两方辩论到达重要节点——该派谁领兵？

岑长倩等人力主让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或者左骁卫将军娄师德为主将前去平乱。

但这条建议遭到左肃政大夫韦思谦和侍中王德真的反对，二人认为程务挺和娄师德防卫突厥和吐蕃责任重大，不宜轻动，请众人再做考虑。

武承嗣则提议，派遣左金吾卫大将军李孝逸为主将，出兵扬州。

此言一出，韦思谦与岑长倩等六人连呼不可，众人都认为李孝逸虽为将军，但并不能担任一军主将。

正当两方出现争执的时候，武则天咳了两声，众人连忙停下来，转身面相武则天，只见武则天不紧不慢的说道，

“众位爱卿皆是国之重臣，朕看得出来各位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社稷。”说着武则天瞟了一眼武承嗣，“朕觉得武承嗣的提议倒还不错，他李敬业起兵谋反，不是打着勤王匡复的旗号吗？那就让朕这位皇叔前去平乱，看他李敬业如何应对？”

武则天心中想的并不止这些，他支持派李孝逸前往，并不是要让李敬业难堪，而是要让天下人，特别是蠢蠢欲动的诸位亲王看看，朝中的李唐宗室是站在哪边的。

我武曌也问你们这些人一句，今日之域中是谁家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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