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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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王将军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李孝逸扶住要施礼的王那相，朗声说道。

“谢过大总管！”王那相挺直身子，抱拳拱手，这时众人才发现，王那相把那根拴着人头的绳子绑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惹得众人哄堂大笑，李孝逸也不停的抚掌，

“王将军这是何故？到了这里，没有人可以抢走你的功劳了！”

王那相也尴尬的笑笑，这才将布袋用胳膊上解下来，然后把里面的几颗人头摆在地上，还给李孝逸一一介绍。众人虽然都是久经沙场之辈，但见到王那相面不改色的摆弄着血淋淋的人头，也不由得心生畏惧。

果然，这边刚刚说完，堂下几个士兵托着木盘，里面摆着三颗人头，王那相定眼一看，正是唐之奇，杜求仁和魏思温三个，这回又轮到王那相心生恐惧了…

魏元忠拍了拍王那相的肩膀，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将军及时回头，又立得大功，真是可喜可贺啊！”

王那相木讷的点点头，他砍下徐敬业的人头时并没有觉得有多可怕，只是当做一个任务，一份天大的功劳来看，但真正看到前些天还在一起指天骂地，不可一世的“同伙”都变成了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他还是害怕了。

呆呆的站在那里，也没听清之后李孝逸和魏元忠那些人又说了些什么，他像个木头人一样，弓着身子，半晌才缓过神来。这时，李孝逸高声宣布，

“大军迅速平定润州，楚州以及扬州周边的小股残余势力，三日后，班师回朝！”

众人高叫遵命，王那相也被送到了后院的厢房中，但他不知道，就在他刚刚躺下没多久，接应他时被那个亲兵派出去的一队骑兵，回来了…

话说三天之前的傍晚，左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常之率领五万大军抵达濠州境界，见天色已晚，便下令大军安营扎寨。

黑齿常之进了大帐，刚取下头上的兜鍪，就听帐外奏报，有天使来到！

黑齿常之连忙把兜鍪扣在头上，出去将那传信之人迎入大帐，那人从怀中掏出圣旨，直接递给黑齿常之，不待对方发问，那人压低声音说道，

“大将军，这是太后密旨，并且是以六百里加急命我等传信到此，请大将军迅速拆看，我等还要回京复命！”

黑齿常之见对方眼生，应该不是军伍中人，留着胡子应该也不是中官，虽然这个人语气急躁，似有不礼之处，但黑齿常之也不敢怠慢。

于是让那人稍作歇息，然后转身来到书案前，验看了火漆封印，确认无误后用小刀轻轻裁开，然后铺在案上浏览，圣旨很短，就寥寥几句话，很快就看完了，黑齿常之能从那几行字中感觉到太后在下这道密旨时的激动。

于是黑齿常之走到那个送信之人面前，略一拱手，那人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回礼，黑齿常之说道，

“尊使在上，旨意在下已经收到，还请尊使回京之后代在下回禀太后，就说末将领命，定会克期完成任务！”

“谨遵令，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那人退出大帐，很快，便听见帐外传来马的嘶鸣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行渐远了。

黑齿常之探身走出大帐，让亲兵立刻把麾下左鹰扬卫将军秦善道叫了进来。

秦善道，乃是已故左武卫大将军、上柱国、胡国壮公秦琼的小儿子，因为是庶出，又是幼子，秦琼去世时秦善道才五岁，大哥秦有道去世多年，二哥秦怀道也在今年年初去世了。

三兄弟因为都不是嫡子，所以没有资格承袭秦琼百战得来的功勋和爵位。

只有秦怀道后来被高宗赏赐，承袭了祖父秦爱历城县公的爵位，而秦善道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的命运了。

但秦善道依然凭借门荫入仕，成为千牛备身。后多次展现出不凡的才干，被提拔进左金吾卫中锻炼。

高宗总章元年，因从薛仁贵平灭高句丽有功，右迁正四品左翊中郎将，加宁远将军。

调露二年七月，跟随当时还是左武卫将军的黑齿常之击退了吐蕃的三万大军，因功升为从三品左武卫将军，加明威将军（武则天临朝称制之后，把左右武卫改成了左右鹰扬卫）。

这次黑齿常之担任江南道大总管前来平叛，秦善道再一次被黑齿常之要求作为副将一同出征。

眼下圣旨到了，黑齿常之立马就想到这个共事多年，沉稳干练的好友了。

不多时，秦善道来到中军大帐，无需禀报，亲兵对秦善道和自家大将军的关系了解的很清楚，朝秦善道点头哈腰的笑笑，秦善道也报以微笑，钻进了大帐。

黑齿常之见秦善道进来，赶紧招手让他过去，秦善道两步过去坐在黑齿常之的旁边，笑呵呵的问道，

“兄长唤我前来，有何要紧事？”

“贤弟你看…”说话间，黑齿常之从怀中掏出那封密旨，摊在案上推到秦善道的面前，后者看了一眼黑齿常之，然后低头去看那圣旨，旋即明白过来，抬头说道，

“兄长是想让我去？”

“太后密旨让我务必在月底之前将人带回京师，如今已经月中，不能再耽搁了！”

黑齿常之靠近秦善道，小声的说道，“此事不仅要快，而且要密，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愚兄又不能放下大军，左思右想，还是请贤弟去杭州走一遭，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兄长信得过我，我怎能推辞。”秦善道朝黑齿常之拱手抱拳，“还请兄长即刻下令，我这就带兵出发。”

“好！”黑齿常之把住秦善道的手腕连声叫好，然后扭头对帐外喊道，“传我命令，擂鼓聚将！”

帐外传来一声“是！”旋即响起沉重的鼓声，不多时，麾下一干文武官员齐聚大帐，黑齿常之站在正中间，高声说道，

“方才接到奏报，说前方军情有变，一股叛军的残余势力逃往杭州一带，需要我军立刻南下，协助李大总管围堵贼军！哪位将军愿带兵前往？”

这段话是黑齿常之和秦善道商量好的说辞，目的就是不让众人起疑，眼下众人都还在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的时候，秦善道出班叫道，

“末将愿往！”

“好！”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黑齿常之就走到秦善道面前，“秦将军不愧是名门之后，果有胆气，不负胡公一世英名啊。”

“大总管过奖，请大总管下令吧。”秦善道见黑齿常之越演越偏，再说下去就夸到自己姥姥家了，于是连忙出言提醒。黑齿常之也反应过来，轻咳两下，回到最前面，恢复了往日的威严，朗声说道，

“秦善道听令，本帅命你领三千大军，倍道兼行，务必克日抵达杭州，包围叛军。”

“末将领命！”

“那就即刻出发吧。”说完，黑齿常之授予秦善道一支令箭，后者退出了大帐。黑齿常之又对剩下的人说到，

“前方军情紧急，我军也不可迁延时日，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出发。”

“遵命！”众人齐声称是，然后也都缓缓退出了大帐，在帐外，还有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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