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探古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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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弘仁还是说的太保守了，他话音未落，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砸在正堂外的青石板上，啪嗒啪嗒的响。

江南烟雨痴缠，如今正是梅雨时节，一旦下起雨，可能就会连续好多天不放晴。

江弘仁听见雨滴淅淅沥沥落下的声音，头也不回，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老天爷也站在自己这边。

此时，就需要郑东这个唱白脸的发挥作用了。

郑东走下堂去，站在江弘仁身边，放低声音却又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看来江大人还没能领会太后在制书中所说的‘克日’二字是什么意思！”

江弘仁大气不敢喘，郑东忽然提高声音，“这就是说，别说是一场小小的梅雨，就算是下刀子，我们该去也得去！”

整个刺史衙门大堂，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都默默的低着头。

狄仁杰见此景象，偷笑一声，与郑东对视一眼，又瞬间收起笑容。

“诸位勿惊，郑大人也是公务在身，不得已而为之，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一众官员也都同声附和，“我等并无怪罪郑大人之意。”

狄仁杰笑着说道，“那就请刘刺史点一班衙役，我们这就出发。”

“钦差大人且慢，下官立刻命人为大人们准备避雨之物。”

“无须刘刺史费心！。”郑东朝李守一招了招手，“本爵爷已经备好了！”

只见李守一指挥着两个千牛卫，从大堂的左侧拉出来一堆蓑衣箬笠，看样子，几十人应该是够了。

刘尚无奈，知道自己无法阻止狄仁杰出行了，他知道，此时再派人出去报信，肯定会被狄仁杰给抓到，那时候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如今，刘尚只能祈祷狄仁杰在兰若寺一无所获了。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了兰若寺。

像昨天一样，兰若寺并没有关着门，进去之后，寺中的陈设也都没变。

院子里，淅淅沥沥的雨水汇集成一股股的小水流，沿着青砖的缝隙向两边的走廊流淌。

唯有院子正中间的大香炉下面是干爽的。

肉眼看起来，香炉下面那块干爽的地面，似乎比其他地方的地势还要低，但雨水汇集之后，像有个结界一般，都避开了香炉覆盖的地面。

郑东和狄仁杰都发现了这个点，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还是昨天的那个老和尚，见到刘尚站在狄仁杰和郑东的身后，楞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不知几位施主冒雨前来，有何贵干？”

“大师，你不认识我了吗？”狄仁杰笑呵呵的问道。

那老和尚看了几眼，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你，昨日施主前来，贫僧就觉得施主身份尊贵，不像是往来客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站在背后的刘尚听见这话，顿时心凉了半截，原来这狄仁杰已经来过兰若寺了，怪不得今日一上堂就迫不及待的要调查这里，希望老和尚能有些准备。

老和尚法名慈义，俗姓淳于，单名一个“义”字。

在与狄仁杰交谈几句之后，狄仁杰要求要去后堂看看，慈义和尚见此人是刘尚带来的，自然无不应允。

然而，在后堂，狄仁杰并未看到李守一口中说的那些景象，李守一也是一脸错愕，趴在狄仁杰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时，刘尚偷偷把慈义和尚拽到一边，“你怎么回事？有人来过这里为何没有向我报信？”

“贫僧以为他们就是过往的商客，况且昨日他们来时，也没有什么异样。”

刘尚气不打一处来，身体微微发抖，“那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直接就把他们带到后面来了。”

“大人，他们是跟你一起来的，您在他们后面都得点头哈腰的，贫僧怎么敢阻拦他们进来。”

“本官朝你眨了几次眼睛你都看不见吗？”

“贫僧还以为是大人有些不舒服呢。”

“你”刘尚气的说不出来话，但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好放手让慈义离开。

狄仁杰本以为是因为自己昨天的打草惊蛇，导致对方有了准备，正准备放弃时，却突然听见一阵聊天的声音由远及近。

循声望去，那是后院的一个小侧门，开在西墙上。

狄仁杰指着小门问慈义和尚，“大师，这个门通向哪里？”

“茅房。”

李守一上前一步，却被狄仁杰眼神止住，就这一个动作却被慈义看在眼里。

听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隐约间还有脚踩在泥地里的声音。

眼见时态紧急，司马江弘仁突然蹦来出来，“正好，下官突然觉得身体不适，需要去一趟茅房，多谢大师指路。”

狄仁杰不再拦着李守一，后者上前拦住要去开门的江弘仁，“江大人，本将军还知道一处茅房，比这扇门外的路遥好走的多，江大人不妨跟我一同前去。”

“下官腹痛难忍，不劳将军带路了。”

“无妨，本将军历来认为助人为快乐之本。”

说着，李守一就抄起江弘仁的胳膊，把他拽着往另一边去了。

就在这时，门外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戛然而止，仿佛就在一瞬间消失了。

郑东看了一眼狄仁杰，两人都觉得不对劲，郑东两步抢到门口，一把扯下门栓，拉开门一看，门外是一条小路，已经被雨水淋的全是黄色的泥水。

雨越下越大，什么也看不清。郑东站在门檐下，定了定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往外看去。

约莫十米之外，有三四个人躺在路两旁的草皮上，横七竖八的。

狄仁杰这时也走到郑东身边，顺着郑东的视线也发现了那几个躺在雨中的人。

“不好！”

狄仁杰大叫一声，招呼李守一和几个千牛卫过来，踩着草皮往那几个黑影走去。

刘尚站得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狄仁杰上前，也不好不跟上去。

到地方一看，果然不出狄仁杰所料，四个人都死了，全身上下也只有一处伤口，就在脖颈那里。

李守一翻看了几人的伤口，来到狄仁杰身边汇报说，“四个人死于同一个人之手，此人手段狠辣，武艺高强，惯用刀剑，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四个死者的血水流到地面上，混着泥水，又被雨水冲到低处，形成了一个个血色的水洼。

郑东两世为人，也很少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听到李守一的解说，顿时胆战心惊。

狄仁杰吩咐刘尚找来衙役，把这四人的尸体抬进庙里。

刘尚本欲问问慈义是否可以，慈义和尚倒是一脸的大义凛然，“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在本寺发生了如此血腥的凶杀案，本寺理应配合官府调查侦破。区区血污，即使沾染了寺庙，也不会沾染我佛的慈悲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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