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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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泰年当真是被气狠了。

他从军数十载，一步一步好不容易才爬上了中郎将的位置。

虽不是主帅，但在姜璟尧没来落崖镇之前，他在军中也算是颇有威望。

上一任主帅因失职被撤职之时，他自信满满。

以为这落崖镇主帅的位置，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没曾想，中途冒出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一来就奉旨挂了主帅之位。

同为武将，姜家的大名他亦是听过的。

若是从前，看在姜家的面上，姜璟尧这个主帅就算名不副实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今时不同往日，彼时的姜家已经落败了。

一向战无不胜的姜家，在这唯一一次的惨败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除当时年幼的姜璟尧外，满门男丁，尽数战死沙场。

那不是荣誉，对西夏也好，对姜家也罢，那一次的战败都是奇耻大辱！

因着姜家的战败，西夏不得不割了城池，元气大伤。

所以，在程泰年实在无法理解，圣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下旨让姜焕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担任主帅！

虽满心的不甘、不满，但身为臣子，他亦是不能反抗。

若来的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受不得苦的公子哥倒也罢了。

依着他在军中的威望和手段，即便姜璟尧挂了主帅之名，他也有的是办法架空了他，让他当个虚有其名的光杆司令！

果然，才听闻他的年纪，军中便出了不少反对的声音，不服的除了程泰年也大有人在。

但偏偏姜璟尧也不如程泰年想的那般草包，相反的他可谓聪慧无双。

本就出生在武将世家，十来岁的年纪便随父兄从军。

他对军中纪律、门道自然也摸的门清。

还没上任，便已经猜测到了接下来的局面，自然也做好了应对的法子。

程泰年不服他，在他意料之内，对于他几次试探性的挑衅，姜璟尧也全然漠视。

这让本就自负的程泰年，越发目中无人，行事乖张起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姜璟尧闷声干大事，将计就计。

不仅没让程泰年的下马威得逞，反而借此机会杀鸡儆猴，用他在军中立了威。

至此，两个人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

姜璟尧虽年纪轻轻，但却已经懂得如何恩威并施。

在立了威之后，并未做的太过，迅速收买了一波人心。

在之后，他便凭着自己的本事，凭着一场场的厮杀，一次次的战功。

成功从旁人眼里乳臭未干的少年郎在战场成长成了家喻户晓的姜都督，彻底坐实了主帅之名。

至此，程泰年也算看出来了，这姜璟尧绝非池中之物。

本都想认命了，可没曾想，战事刚被平定，身为主帅的姜璟尧便被召回了京。

说是论功行赏，但值得一提的是身为主帅的姜璟尧却被收回了大半军权，限制在淮阳城中。

虽是赏赐丰厚，但对于武将而言什么赏赐能比得上手中的军权。

圣上这明升暗降的做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姜璟尧被困淮阳，这也让程泰年的心思再度活络起来。

只没想到，此时的落崖军已经今非昔比，也不知道姜璟尧用了什么手段收买人心。

即便此刻他人不在落崖镇，程泰年一时半会也攻克不下来。

经过他不懈的努力，眼看着已经到了他可以收买人心的时候了。

姜璟尧那厮竟是又回来了，这让他如何不气。

好在老天有眼，姜璟尧这才刚到落崖镇不久，便着了道。

被人暗杀失踪，对觉得惊异，但程泰年在收到消息后，也只盼着趁姜焕那厮能从此消失。

听闻人下落不明，他也只想趁此机会，率先找到人先下手为强。

可谁能想能想到……

依着姜璟尧那人谨慎的性子，日后定是也没有这般好的机会了。

“三爷。”见着程泰年撒气撒的差不多了，满脸血污的小厮也忙开口道：“三爷勿急。

“此番都督府传出的还有一条好消息，说是姜都督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此事当真？”程泰年有些不信，下意识的：“这莫不是姜焕那厮的计谋？”

“消息是千真万确，传消息出来的大夫是我们的人，他亲自诊过脉断不会错。

“再有，天还未亮，都督府上的今统领已经带了人亲自去请神医了。”

“何来的神医？”

“是柳驿村里头传出的消息，听闻有个神医，能起死回生！”小厮忙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知。

程泰年面色沉沉，冷声道：“盯紧都督府，有消息随时回禀。还有去探探那神医的底细！”

……………………

无独有偶。

姜璟尧如今在西夏也算是声名显赫。

自打他失踪以后，明里暗里寻他的人不少，盯着都督府的人也不少。

成泰年那边收到消息的同时，县令府上也同样受到了都督府传出的消息。

还未等县令赵名石松口气，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本官听闻已经寻到姜都督了？”

来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官袍，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严。

赵名石一见着他进来，立马就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恭敬道：“下官见过御史大人。”

“赵大人不必多礼，是否有都督的消息了？”

“有了有了，这是下人刚刚传来的消息。”赵名石说着，忙将手上的信件递上：“请大人过目。”

这御史大人吴汉生，本该是去临县监察的。

可偏偏在路上听闻了姜都督遇刺失踪一事。

竟是上报之后，调转马头，到了落崖县监管起此事，大有一副一日不找到姜都督便一日不走的架势。

如今姜焕总算是找到了，赵名石看着眼前一身官服的御史大人，只觉得身上担子也松了些。

吴汉生一目十行，将信上内容尽数收入眼底。

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笑道：“找到了就好，听闻姜都督遇刺，本官近日可是甚是忧心啊。”

“大人受累了。”赵名石忙道。

“这信上说姜都督身受重伤，本官实在放心不下，赵大人陪同本官一道去都督府看望一番吧。”

“这……”赵名石有些迟疑：“都督府已经放出了话，说不见客……”

“赵大人此言差矣，姜都督乃是我西夏的良将，他如今危在旦夕，我等更应在此时略尽绵薄之力才是！”

他说的义正言辞，仿佛真当是满心满眼的记挂着姜都督的生死安危。

但赵名石心底也清楚，此番恐怕去探病是假，打探虚实才是真。

想到京中那暗潮汹涌的局势，赵名石是不愿趟这趟浑水的。

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此番也容不得他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