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往事回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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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乃是陆倾怀的生辰。

顾子羡忙里忙外的折腾了好几天，差点没累死。

他的想法就是十六年了，自己这个当舅舅的都没有给大外甥过过一个像样的生辰。

他记得倾怀生了的那一日，他高兴的仿佛自己媳妇生了孩子一样，咳咳咳……话就是这么一说。

倾怀生的那一日，正是上元佳节，那是一个很好的节日。

凡间俗语有一说法，上元佳节，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那一天是没有任何禁忌的。

陆倾怀这几日也是很高兴，他虽然年幼失去父母，但是有君意和瑾瑜两个要好的好友，还有舅舅二表舅他们关心，其实他也满足了。

只是，他从记事起，就对阿娘札记当中的大舅舅顾子羡极为的感兴趣。

传闻当中，他的大舅舅顾子羡是个歪魔邪道不说，还恩将仇报连累庐州木氏灭门。

但是阿娘的札记当中，大舅舅顾子羡自幼乖巧，天资傲人，喜欢阿娘做的排骨汤和桃花糕，喜欢和舅舅抢排骨。

是庐州木氏的首席大弟子，比较贪玩儿，但是重情重义。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传闻和自家阿娘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也问过舅舅，大舅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每次提到大舅舅，舅舅的表情就让他背后冷汗直冒。

有一次，他把舅舅灌醉了，这才套出话来。

原来舅舅……并非是恨大舅舅，当年的事情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一步错，步步错。

舅舅是脾气暴躁，容易受人挑拨，但是这么多年了，舅舅并非是一个傻子，当年的事情根本就是有迹可循。

当年阿娘练就凤凰劫，突破第十层过往记忆一一记起的同时，身上的灵力也因为反噬而渐渐消散。

当年盛京陆氏大战，原本在义城的阿娘是怎么到盛京的？

很显然，那个人明白大舅舅的弱点，也明白阿娘的担心。

阿娘担心大舅舅出什么事情，明知道是不归途，依旧将自己藏好去了盛京。

果然，原本身上就没有多少灵力的夏熙冉，对付了一些人之后已然体力不支。

最终为了给大舅舅挡剑身死盛京！

为什么阿娘躲不开呢？因为前面是弟弟，后面也是弟弟……躲不开。

因为这件事情，舅舅和大舅舅彻底决裂，一年后围剿乱葬岗，大舅舅身死道消，而死的那一日……正是阿娘的一周年祭日。

他从舅舅的醉语当中，能知道木氏祠堂里那位木兮是谁？

那是舅舅这一生唯一动了心的女子，生前他不敢轻言语。死了之后他才敢将那人的名字放进祠堂，就当是拜过天地了。

是非对错，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

所有恩怨都是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祖父造成的？他能说什么？

他又能恨谁？

多年来，他很少回盛京陆氏，除了必要节日回去之外，他多半都在灵云山或者是清水潭，要么就是跟着南宫垣他们出去夜猎。

盛京陆氏……他真的不想回去，哪怕他才是唯一的继承人。

当年大战，存留下来的竟然只有他的小叔叔陆白。

也是现如今的仙门百家之首的仙督。

而如今他的大舅舅被献舍回来的这具身体，其实也是他祖父的私生子，只不过没有认祖归宗罢了。

这算什么？身体是他盛京陆氏的，魂魄是庐州木氏的，最后却嫁进了姑苏南宫一氏？

玩意儿，真的是好乱的关系。

……

陆倾怀生辰当天，顾子羡看着自己家已经年满二十岁的大外甥，心里有些欣慰，也有些愧疚。

本应该是天之骄子，却因为他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就在盛京陆氏那个地方长大。

这一日，难得的木柯也来了。

顾子羡看见木柯就有些牙疼，又不能直接走开，干脆直接躲着女的的目光就是了。

如今这副模样，谁都回不去了，又何必纠缠？

陆倾怀这个生辰过的，是他这些年来最舒心的生辰了。

他从来不知道阿娘札记当中写的是真是假，但是终究有些希望，希望大舅舅能回来。

他曾见过大舅舅的画像，那当真不愧是排行榜第四的世家公子，丰神俊朗至极，一双桃花眼勾人魂魄，让人心颤。

这一晚，南宫垣给陆倾怀过完生辰，靠在树上神色复杂。

今日……也是兮姑姑的祭日，挫骨扬灰，他什么都没有，也只能想想。

陆倾怀看着南宫垣的表情，和南宫仪对看了一眼，陆倾怀走了过去:“垣哥哥……”

南宫垣笑了笑:“没事儿，不过是有些累了罢了。”

“虞垣，你别给我装。我知道今天也是兮姑姑的祭日……”陆倾怀看着南宫垣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就是一阵火大，但是说到最后自己的声音也小了下来。

陆倾怀的记忆中，是有虞木兮的。

当年阿娘带他去乱葬岗的时候，他除了喜欢和阿沅玩儿之外，还有印象最深的也就剩那位看起来乖巧实则很凶的兮姑姑了。

陆倾怀刚吼完，就知道自己坏事儿了。

这么多年了，舅舅从未提过虞木兮半点，他知道舅舅是不相信，但是不相信又如何？

是他自己不敢站出来，不敢向大舅舅一样站出来和仙门百家理论，是他自己不在乎的，能怪谁？

他若是当初能站出来说几句，叶长明虽然刚过易折，但是无论如何也会查清楚临安虞氏岐黄一脉本就无错。

既然无错，自然不至于死。

有叶长明那位嫉恶如仇的人在，祖父再怎么猖狂也猖狂不到哪里去。

是舅舅自己不敢站出来，任由仙门百家对临安虞氏岐黄一脉侮辱，任由大舅舅带着他们离开。

这能怪谁？舅舅身后是庐州木氏和姑苏南宫一氏，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陆倾怀不想知道，但是事已至此何必怨天尤人？

事已至此，何必还想当初？

事已至此，只能接受现实，而不是一直逃避。

陆倾怀看着自家两个舅舅，两个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一个是喜欢虞木兮不敢说出来，一个是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将虞木兮当成家人。

自己的家人被挫骨扬灰，谁受得了？陆倾怀觉得自己的祖父死的……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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