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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马脾气暴躁且执拗,为人粗鲁蛮横,所以在岛上人缘很不好。
云松喜欢这样的人。
他跟骆化谈过之后,便让他去请守马。
结果守马外出打家劫舍了,到了傍晚时分才回来。
云松置办了酒席,等到守马归来,他以接风洗尘的名义请守马吃晚饭。
守马风风火火的赶来。
他身材魁梧高大,浓眉豹眼、胡须短而密集,就跟脸上长了一圈钢钉一样,浑身上下往外散发着暴力的气息。
看得出他来得着急,身上一套军装沾染血迹,他以军官打扮示人,脚上踩着皮靴,皮靴上还挂着几片白惨惨的东西。
是人肉碎屑!
守马推门看见满桌酒菜,上来便拎起一壶酒拉开盖子往嘴里倒。
极尽豪迈!
桌子上都是好菜,鸡鸭猪牛羊,鸡鸭是整货,猪牛羊是大块肉。
守马喝了酒又撕扯下一条鸡腿塞进嘴里,含糊的说道“行了,东洋崽,你今天中邪了啊?这么款待我?”
毒蛇岛的生活水平不是很高,毕竟孤悬海外,生活物资采购不方便,而岛屿上又多有毒蛇,无法养活鸡鸭牲口。
平时岛上只提供基本吃食,粗粮管够、细粮不多,酒肉得自己掏钱买。
这是头赶马定下的规矩,说是要让水贼们保持侵略性,像饿狼一样为了酒肉钱财能去四处出击。
所以云松置办这一桌子酒菜是花了钱的,不过他不在乎,反正用的不是自己的钱。
他在飘马房间随便搜了搜,然后便搜出一千多的现大洋。
云松说道“不是中了邪,是我想交好你。”
守马哈哈大笑“交好我?怎么了,想把我当相好的?你知道,我这个人倒是不仅仅喜欢娘们,爷们我也能下鸟,但你可想好了……”
“正经点,我找你是有正经事的。”云松摆出一副淡然姿态。
守马大剌剌的坐下,扯过猪肘子啃了起来“什么正经事?又要跟我提你的什么世仇?我倒是乐意帮你去你家乡杀那劳什子大名,可咱去不成,没有兵啊。”
云松心里一动,原来飘马以往有求过守马。
这样事情好办了。
他坐下问道“如果咱有兵呢?”
守马一拍桌子瞪眼道“别做你娘的春秋大梦了,头赶马不会让弟兄们去给你报私仇,你们那大名我是知道的,跟大陆上那些大帅一样,手下有枪有炮,你怎么整?”
云松说道“这些你不用管,反正我想跟你结为兄弟,异姓兄弟!”
守马翻白眼吐出块骨头,道“你个东洋蛮夷,你配吗?”
云松倒吸一口凉气。
这逼能活到现在,岛上每个人都有责任!
不过守马这样粗鲁野蛮的个性对他来说倒是好事。
他直接掏出钱眼儿变幻成的一万大洋银票,一把推到了守马跟前。
守马扫了一眼,双手青筋暴起,手里的猪腿骨‘咔嚓’断成两截!
他扔掉猪肘子捞起银票贪婪的瞪大眼睛。
翻看银票好几遍,他猛然抬头看向云松“哪来的?”
云松说道“这你不用管,归你了。”
守马立马塞进兜里,又说道“你自己愿意给我的,我可没答应帮你什么忙!”
云松暗道你他娘爱帮不帮,你只要不加疑惑的收下钱眼儿就行了。
但做戏做全套。
现在九十九跪都拜了,不差最后一哆嗦。
他往前探身凝视守马,说道“我自愿给你的,你尽管收下便是,但我要告诉你,我那世仇家中财宝,折合成银洋之后少说一百万!”
守马闷头拽过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
他狼吞虎咽几口生硬的咽下,粗声粗气的说道“让我想想!这是卖命钱,不好拿啊!”
云松说道“你尽可以回去想,不过你可把钱藏好了,岛上的兄弟什么脾气你了解,嘿嘿,要让他们知道你手里有一张一万大洋的票子,怕是你要睡不安稳觉啊。”
守马霸气的说道“老子就把钱贴门上了,谁他妈想要就来拿,我倒是想看看谁他妈敢从虎口里夺食吃!”
一万大洋动人心。
他拎起烧鸡和酱鸭,又带上一根猪肘子,然后大踏步离开。
云松抱起羊肉汤喝了起来。
今晚岛上应该会很热闹。
桌子上还有酒菜,他让骆化将自己手下的人全给叫了进来。
一行水匪跟着改善生活,连吃带喝饿虎扑食。
云松问道“守马今天宰了肥羊?”
宰肥羊和收沉香是两个意思,收沉香是绑架了人,宰肥羊是直接碰到了有钱人,当场杀人越货收下钱。
一个叫铁二的汉子说道“不知道啊,不过看守马今天情绪是很高涨的,刚才出去的时候还唱着歌呢。”
骆化说道“这个我知道,他今天碰到了一艘西洋人的船,船上有鎏金座钟和金怀表,守马全给抢了,算是大赚一笔。”
云松若有所思的说道“难怪呢,他今天心情很好,一副钱多的没处扔的架势,你们今晚可以去他那边讨喜钱,守马没有脑子好糊弄,你们说几句喜庆话,至少能赚个十块八块大洋的赏钱。”
水贼们立马愣住了“能吗?”
云松笃定的说道“当然!我还能骗你们?我图什么?”
“不敢不敢。”骆化急忙赔笑,“您怎么能骗我们呢?”
水贼们一个个都是大嘴巴,他们喝了酒后更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加上云松也有意无意的引导了他们,然后一个说法很快在岛上传开了守马今天有大收获,发了一笔财!
守马自然是真发财了,他回到自己屋里后掏出一把银怀表扔在桌子上,然后又精心掏出银票放到气死风灯下仔细看了起来。
真实无误。
军国银行的大额银元存票,这是只认票不认人的银行,所以他可以去把这笔钱给兑出来。
守马正在畅想发财后的好日子,有人敲门
“砰砰砰!”
正聚精会神畅想的守马被吓了一跳。
随即他就勃然大怒“死吗的玩意儿,谁啊?”
外面的人弱弱说道“守马,我是宋鳖啊,我来给您加煤油呢。”
守马看看微弱的火苗皱起眉头,喝道“滚进来。”
一个老汉推开门讪笑着进屋,他给屋子里五个气死风灯都加上了煤油,然后冲守马谄媚的笑“守马,您发财,您今天可是来财运了,财神来您屋子里了。”
这本是他恭维守马的好话,不图别的,就图一个不挨骂。
寻常时候守马听了这样的好话肯定会咧嘴一笑,但今天他听了后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怎么回事?这老逼玩意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自己今天来了财运?
他怎么知道自己得到一张一万大洋的银票?
他上门是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偷银票?
心思电转,守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样他一步冲上去伸手掐住宋鳖脖子狞笑道“日你全家,你说什么?”
宋鳖感觉自己脖子要被掐断了,他下意识用手去掰扯守马的大手,暴突着眼睛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守马饶命,我我我,呵呵、呵呵……”
守马大怒,大手一下子夹紧了“你这老贼孙子竟然还敢笑?”
宋鳖惊恐又绝望。
他不是在笑,他那是在拼命的喘气!
守马是粗人,没什么脑子。
他发现宋鳖落到自己手里却笑了后便心里一沉,不好,是自己被他近身后偷了那银票!
这心思一生出来,他手上用劲一捏,老汉脖子‘咔吧’一声脆响!
人当场就拉了一裤裆!
守马推开他去摸兜里的银票,一摸发现银票还在。
这样他便松了口气。
然后他看到瘫在地上的宋鳖又感到晦气。
他抬脚踢上去问道“你这老逼玩意儿装什么?起来,赶紧滚蛋!”
人这会倒是热乎着也软乎着,但没气了。
守马脸色一沉“他妈的,死什么地方不好,死我屋子里?晦气!”
他杀性极大,所以没觉得杀了岛上一个老水匪有什么事。
大蛇帮是凶残水贼,他们帮派内的规矩很严苛也很残酷,并不禁止水贼们内部斗殴。
甚至为了增加水贼的戾气和凶性,大蛇帮还鼓励水贼交手。
但为了避免大规模伤亡影响势力,帮规有要求,只准一对一,不准群殴。
守马脾气残暴,一旦不爽了便会拿帮众出气,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故而不感觉担忧。
毕竟这次杀得不是生力军而是个累赘,这种事头赶马暗地里是默许的。
作为毒蛇岛的高层,他很清楚头赶马的为人,毒蛇岛和大蛇帮只需要嗷嗷叫的狠角色,不需要吃闲饭的老人。
只是岛上的老人都是曾经给大蛇帮做过贡献的,为了避免寒了兄弟们的心,他们明面上可不能动这些老人。
但暗地里头赶马想过好些主意来对付岛上的老弱病残了,他甚至想过引进一场瘟疫去定向除人,可惜他没找到能专门除去老弱病残而对壮年人没有伤害的瘟疫!
守马正在琢磨怎么处理尸体,外面又响起脚步声。
虽然他不在乎杀了人,可是这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一抬脚将尸体给踢进了供桌下。
他大大咧咧的冲供奉的蚩尤神抱了抱拳,说道“魔神老哥,兄弟给你送个鲜活的吃,你别客气,随便吃,以后多保佑我啊,我死了可就没什么人供你了。”
骆化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为人谨慎所以做事便小心。
这样让人看起来便感觉猥琐。
守马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在门外张望,心里突然便紧张起来这是几个意思?外面的人想干什么?他不会也知道自己有大额银票的事吧?
这么想着他没出声,直接迈开粗壮的长腿箭步冲出,到了窗口运气撞了出去,如猛虎出闸!
落地之后他伸手一摁地面翻身跳起,身躯向墙壁发力,抬脚在墙壁一踢凌空飞起换二段踢将骆化给踢飞出去。
骆化当场一声哀嚎!
守马落地快步上前摁住他脖子厉声道“你来我门前干什么?”
骆化疼的惨叫“守马误会了,我是来给你贺喜,贺喜你发财,祝你以后发大财……”
守马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
这个人也知道自己有一万大洋的事!
坏了。
他突然紧张起来这事可不能被广而告之,小喽啰还好说,要是让头赶马知道他手里有个一万大洋的银票,那他肯定保不住这钱!
这么想着他拎起骆化进屋,然后压低声音问道“都谁知道我手上有钱的事?不,你从哪里知道的?是、是飘马说的?”
骆化又疼又怕,便下意识说道“不是,是你手下兄弟说的、是老火说的,我不知道老火他们都跟谁说了,反正我们飘马近卫都知道了。”
守马听到这话惊怒交加。
自己手下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算了,不用管了,肯定是自己查看银票的时候有人偷看了。
这人偷看了也就罢了,竟然还大肆宣传?
他什么意思?
算了,想不明白,反正其心可诛!
他见骆化口中问不出什么消息了,索性一拳给砸碎了他脑袋。
这样可以杀人于无声无息之中!
他阴沉着脸准备召集手下查一查偷窥自己房间者的信息,这时候又有脚步声传来。
这次不是一个人上门!
他又把骆化的尸首踢进供桌下面,说道“蚩尤老哥,我今晚让你吃个饱,你好好享受人肉人血,然后赐我力量,我今晚得肃清门下啊!”
好几个人走到他门口,然后高声问道“守马,您在吗?”
“恭喜发财啊,守马,我们来给您道喜贺喜。”
“刚才老骆不是来了吗?怎么没有声音了?”
守马一听这些话后头皮都要炸了。
踏马咧,难道全帮上下都知道他弄到了银票的事?这可就麻烦了,不行,这事万万不能传开,寻常人知道也就罢了,万万不能让头赶马知道,否则这银票就保不住了!
他心里焦急起来,索性上去拉开门说道“你们几个进来。”
他不是个会演戏的人,心里有杀意则满脸凶相,说话语气硬邦邦,就跟嘴里含着刀子一样。
几个人觉得不对劲。
但他们没多想,平时守马这人就一副凶相,此时大半夜来吵了他,他肯定心里不高兴。
几人点头哈腰进屋。
守马探头上去问道“你们也是冲我的钱来的吧?”
几人笑道“对、对,守马今天发财了呀。”
杀意跟火山爆发一样猛然喷涌!
这些人果然都知道自己拥有银票的事,这消息在岛上传开了,不行,必须得把消息遏止住!
谁知道这消息,我就要杀了谁!
这银票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绝对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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