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你在惧怕，因为你已明白，这才是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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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无雪忽然想到了什么：“凌跃昨日午时偷偷与我说，式长老十几天前借助‘无字龟甲’，为墨小子卜了一卦，竟算出了真正的生死卦，卦中有占主凶位之人-‘不落地，绝路逢’，所以十天前西黎第二次下了大明宫，并且也遇到了那样一个绝路相逢的女修，那女修，莫非便是？”

心魔，只有墨小子的心魔之人，最有可能在生死卦中占主要作用。

多情总被无情伤，墨小子这般人族新生代排名前五实力的天骄，又有九霄帝君护佑，能令他身死，极可能涉及情之一字。

果然，明宫主人缓缓点头：“西黎，遇到的确实是净十七。”

“他杀了她？！”冰无雪惊骇一问。

凌跃昨日分明用庆幸的语气跟他说，西黎已经除去了那可能危及墨小子性命的女修！

“怎杀？”明宫主人苦笑一声：“凌跃他们又能知道什么，那少女，是墨小子的心魔啊……”

尤记得十天前西黎带着雪豹兽形昏迷着的冰无雪回归大明宫，他问了他，得到的那句回答。

——如何能下手，去斩他心魔？

是啊。

能成为心魔，代表着的是何种含义？

墨小子要守护的人，西黎怎么去杀？

说到底，为何偏偏是这名为净十七的少女，应了那一卦！

冰无雪微微愣住了：“却不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女孩子。”

竟能让幼时便被入梦来的狐族少女魇住所有心神的墨小子的一颗心，出现裂痕。

真是，厉害了。

明宫主人视线望着不远处相思树下的西黎世子，又转向镜像中闭目于青竹叶之上的墨公子，淡淡声音：“想知道是怎样一个女孩子？你可以自己看看……”

自己看看？

冰无雪蹙眉，不解。

这要怎么看？

墨小子这等实力的人族天骄，脑海中所思所想都有专门的守护灵帝下过禁制，实力在守护灵帝之下的人是不可能侵入他的记忆中去探寻的。

更何况墨小子的守护灵帝，是人族除岚镜凤后外，最强的灵帝——九霄帝君！

这灵沧世界，除了岚镜凤后和妖国九尾天祭，还有谁能探查墨小子的记忆？！

“对了，凤黯大人，墨小子是画过那净十七的相貌吗？”

不然怎的西黎能在遇到那少女的时候，认出是净十七？

明宫主人摇头：“他此番自去了洛宿，便被九霄帝君派人接回了圣地‘云溪竹境’，不曾来过大明宫。”

冰无雪还想问什么。

却忽然，前方太苍相思树下，原本神色淡净的西黎世子募的往前走了一步，那双清美而菱角分明的淡青色眸瞳视线漫漫，眸华中有惊滟的点点星芒初升，又湮灭，起伏如水纹，涟漪般荡漾开来。

“嗡~”

清晰无比的嗡鸣声，来自那面阻隔在两棵相思树中央的无形镜像，随着这声嗡鸣声，那镜像刹那间破碎成片，细密密的闪光撒在空中，那是无数细小的镜片，雾气般围绕着白衣的西黎，碎镜面折射的光芒照在西黎身上，他四周的空间，忽然有了变化。

真实存在的大明宫太苍相思树缓缓消隐了，湿润的雾气袅袅升起，遮天蔽日般，雾气里洛宿国建筑风格明显的亭台楼阁若隐若现，凝成‘真实’的场景，将雪衣的西黎世子纳入其中。

西黎便站在了长长廊道中央一座小亭中，亭外的天幕正下着绵绵细雨，真实到落地溅起的水珠都清清楚楚，随雨而来的是清凉的风，吹拂起西黎雪白色的广袖，淡淡目光正望着小亭之外——小亭之外，青衣的墨公子持着墨色纸伞，沉默的站在微雨中，视线也正出神的望着前方。

墨公子望着的是远处那片繁花似锦的花苑，花苑以半人高的郁郁青草围作栅栏，郁郁青草点点小花，开的娇妍，比这雨中花儿更娇妍的是一身紫衣的少女，单薄身形纤细柔美，涓弱肩头散着密黑的华发，长度一直滑落到腰间，气韵素雅的惊心动魄，此刻微显狼狈的在花苑前淋着细雨，姿态其实是半蹲着的，左手抬起捏着片圆形荷叶形状的大叶片，竟是将之当成了一把绿色小伞，将自己护住，遮挡细雨。

少女轻柔的声音：‘你买了新的糖果还我？不对，你的主人买了新的糖果，让你来还我？’

才发现，在她面前，还有一只被微雨淋湿的耸拉耳朵的小雪狐，被少女用大叶片护在身前，正开心的人立起来对着少女拜拜。

‘小狐狸，你有个好主人。’

少女微微抬头，她的肌肤是健康小麦色，乌发间一张妍丽有余，艳色不足的清秀容颜，淡淡黛眉，细长丹凤眸瞳仁点漆，虽不难看，却也难言绝丽，是那种扔进四皇族六圣地美女堆里会彻底被淹没的平凡。

太平凡了。

平凡到，冰无雪不能相信，这竟会是墨小子的心魔？！

可当少女眸光温柔的望着小雪狐，伸出右手，轻点小雪狐微凉鼻尖，那满目宠溺，竟令远远望见这一幕的冰无雪，觉得一颗心都饱胀了起来，像被密密的棉花塞满，温暖的可怕。

这样的感觉，就好像，似曾相识一般。

“曾有个人族女孩儿，也这般宠溺的望着我过……”冰无雪低喃，抬手，指尖抚触侧额位置，那里，淡淡紫纹若隐若现‘帝释’二字。

很像。

却又非一人。

喂它灵果的人族少女，有双绝美的凤眸，凤眸下还有两点泪痣。

即便兽形时候神智混沌，它还是牢牢的记住了少女那泪痣成双的凤眸，它是不会错认人的。

视线里，紫衣少女对着小雪狐笑的清浅：‘我原谅你啦，以后也要乖乖的。’

看到这里，冰无雪明白了。

“原来，凤黯大人你说的，是这样的‘自己看看’啊……”

记忆呈像。

墨小子无法释怀的遇到这紫衣少女的记忆，在度死劫时被护佑神器‘九霄镜’幻化了出来，又这般通过镜像成影在此间显现。

西黎，原来是这样‘认识’了墨小子的心魔。

才会在十天前，放过了本该被抹杀的净十七。

忽的，冰无雪眸光微凝。

他望见，原本立于小亭中的西黎，竟是起步，踏出了小亭，走入了细密密的微雨中，而那微雨，不能将之淋湿，因为此时此分出现的这段画面，是早已发生过的墨小子的记忆片段。

在这记忆片段中，本就不存在西黎这个人。

便是明宫主人，都眉头蹙起：“西黎……”

西黎已不是第一次‘看’墨小子这段不能释怀的记忆，之前每次都只是静静旁观，或者径直离去。

这次却，为何‘介入’其中？！

明宫主人与冰无雪无法再靠近太苍相思树，也就只能眼看着西黎世子一步一步，走到了记忆片段中的墨公子身侧。

天青与雪白，并肩而立。

水墨画纸伞下，风华两抹，皆是人间绝丽颜色。

微雨落在纸伞面上，细密密的雨落声音，也不知是像谁纷乱的思绪。

“你在惧怕。”

西黎世子清冷声音：“因为你已明白，这才是心之所向。”

冰无雪看见，墨小子忽然，用力的握紧了墨色纸伞的伞柄。

“十几年大梦，如今该醒了。”西黎伸手，在持水墨画纸伞的墨小子清隽肩上，轻轻一推。

墨公子持伞，淡青色衣摆在微雨落地而起的白色雾气里如行在云端之上，一步一步，向着紫衣的少女迤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