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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叶白说“好吧。”
他现在精神状态比上楼的时候好一些,有原神附体的感觉。起码在江语然看来,不再那样困奄奄的了。
其实她还挺喜欢沈叶白那个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个男人真是占尽了百态的便宜,不管流露哪种神态,都别有一番风情。
江语然上车的时候,还这样想着。
完了,因为短暂的“拥有”,她贪婪的意念更强烈了。如果这个时候,沈叶白跟她说反悔,她可能会因爱生恨。
一路驾着车胡思乱想,所以,车子开得不快。想到的时候,江语然透过后视镜,沈叶白的车子跟在后面,也难得有耐心的样子。她看得心里热烘烘的,这样亲昵的感觉,在她看来好极了。
如果一直能够这样,该有多好。他徐徐跟在后头,不时注视着她的后车灯,一路护她周全的样子。
江语然虽然知道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沈叶白在后面,或许只是不耐烦,根本没有那样的感觉。
很快抵达她的酒庄。
中午,太阳正当头的时候,店里没有什么客人。
店员被晒得懒洋洋的,见老板进来,才猛地打起精神。
江语然叫她去拿两只杯子,她先请沈叶白坐下,自己先回办公室了。
不一会儿,江语然换了衣服,并抱着一瓶葡萄酒出来。
“尝尝这款酒的味道如何,我的新发现,就是想着找个时间跟你一起品偿。”
沈叶白直接说“我现在没心情喝酒,再好的东西也尝不出味道。”
江语然微微一愣,她知道沈叶白对葡萄酒的钟爱程度,也是她和沈叶白走近的惟一契机,不然他可能根本就看不到她。这殷虹的液体对于她和沈叶白,就像月老的红丝线一样。现在沈叶白拒绝了葡萄酒,就等于拒绝了她。
江语然苦涩的说“不怕浪费,不然留下我一个人喝也没有意思。”她把酒倒进杯子里,坐下后优雅的握在手里。
沈叶白迟迟不动杯子,他的理智已经足够清醒了,尤其经过昨晚,就更透彻了。现在酒这种东西,对他一点儿不具诱惑力。才发现平日很多钟爱的东西,不过闲暇时的消遣罢了。
他盯着江语然的眼睛说“你知道我过来的用意,昨晚我说过的话,不能作数。”
“为什么?你喝醉了吗?”江语然的笑容凝在脸上。
“不是,跟喝酒没有关系。我很清楚自己做过什么。”
“那为什么突然又反悔了?”
沈叶白抿了抿唇角说“真实的感情压制不住,想得到的人,亦无可取代。我之前的做法太荒唐了,跟你说声抱歉。”
江语然匆匆吞咽了一口葡萄酒,转首望向窗外。她的确知道沈叶白想说什么,见到的时候,他整个人表情生硬,半点儿温存没有,就知道他反悔了。
她平静按压剧烈翻滚的情绪,再转过头来看向他“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过了反悔的时限,怨不得我啊。想明白的又何止你自己,你觉得心里的人无可替代。同样,我也贪婪的不想放手。”
江语然将杯里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她站起身说“你想在这里坐着,就再坐一会儿吧,我后面还有事。还有啊,男朋友,放不下的不代表能得到,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取代你心里的那个人呢。”
撂下话,她就快速走开了。
留下沈叶白一个人。
室内安静,古朴的音乐像尘埃一样,弥漫整个酒庄。
窗外熙熙攘攘,初秋的街头,炙热,明亮,倾国倾城。
沈叶白坐在那里,仿佛被梦魇住的人。疲软,无力,他的生命陡然少了以往的破竹之势。
或许江语然说得对,放不下的不代表就能得到。守护需要能力,但他显然不具备。
沈叶白坐了好一会儿,起身出了酒庄。
桌上的葡萄酒他一口都没动。
他的神经崩塌了,再喝酒,只会让它变得更糟。
江语然再出来,就看到它原样不动的摆在那里。她失神的盯着,最后拿起那只杯子,猛烈的将里面的液体吞咽。
腥红的,顺着喉管一路往下,猛烈而张弛,犯罪一样。
直到现在,江语然的心脏才终于恢复一点儿平静。之前的坚定从容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她背对沈叶白的身体一直在发抖。直到走进办公室,身体已经抖成筛子了。满头大汗,掌心里也是。佩服自己,竟然没有松口。
其实一点儿可以抓住的自信和勇气都没有,纯粹硬着头皮,也不知道接下去怎么虏获他的心,惟一能做的,就是死皮赖脸。
江语然为自己的行径感到脸红,但是,感情的世界就是如此。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先爱上的,就卑微进尘埃里。
她吸着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首喝了下去。
傅清浅一觉睡醒,已经是半下午了。
林景笙坐在病房内的椅子上,见她醒来,起身走到床边“哪里不舒服?”
傅清浅迷离着睡到臃肿的眼睛。倒是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浑身软乏。
她摇了摇头,问他“几点了?”
林景笙把腕表凑到她面前。
傅清浅感叹“这么晚了。”
林景笙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
“白米粥吧。”
林景笙拿过手机叫外卖,顺便叫了可口的小菜。
等待的过程,傅清浅起身靠到床头。
“流云回去了?”
“嗯,中午的时候就叫她回去了。”
傅清浅抬眸“她知道我们不是真的在一起,很高兴。”
林景笙不见欢愉“还不如借着这件事,让她死心了好。”
“为什么这么想?你不是也觉得沈流云很可爱吗?”
林景笙淡淡抬眸“不是她可爱,我就要爱她。”
傅清浅笑了笑“我看你真的是年纪大了。”在林景笙的怔愣中,她又说“思想都固化了,分不清爱和习惯了。”
林景笙有些烦躁,“能抬扛了,有精神了是不是?好了,别说沈流云了,说说沈叶白。”
这回换傅清浅萎靡了。
她郁闷了一会儿,抬起头“你跟他的心理医生见过面了吧?他怎么说?沈叶白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林景笙说“我已经跟沈叶白说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你也是刚刚知道他和宋楚的关系,不存在欺骗他的嫌疑。还有你回来的目的,我都对他全盘托出了。我觉得现在对沈叶白最好的方式就是坦诚,只是,即便这样,他的情况还是不好。你也知道的,如果他那么容易相信,就不叫有心理问题了。他的医生也说了,极端的想法产生了,以后就会反复出现。不断的质疑是肯定的,就算他的理智相信,但是,他管控不了自己的潜意识。现在的惟一做法就是,集中治疗。”
光心理疏通明显已经不奏效了。
傅清浅很清楚,对于一个有严重心理问题的人,一旦想死的念头产生了,就会成为无尽黑夜中那永恒的一点儿星光,诡异的诱惑力。
林景笙又说“虽然早就料想到,让沈叶白知道宋楚就是那个他一直感觉在代替活着的人,冲击会很大。但是,没想到他会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你的身上。是我们低估了你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其实我不是没想过,他的冷酷无情只是表面现象。”
他翻开眼皮看她。
傅清浅痛苦的咬着唇,须臾,“我跟宋楚的关系,加速了自我的崩塌,就像你说过的,他感觉自己从未活过,而替代品的认知,彻底摧毁了他眼前一个虚妄的世界。”
所以,沈叶白痛苦绝望,他所有的激烈反应都不为过。
林景笙“嗯”了声,这些他想过了。
“看接下来沈叶白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吧,他肯定会找医生寻求办法。”
外卖送来的很快,傅清浅吃了一点儿东西,重新躺回到床上。
外面的天色一点点暗淡下来。
林景笙已经离开了,病房内安静下来。
傅清浅望着窗外的世界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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