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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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显然还未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她未及细看天辰的容貌，只是觉得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抱着小男孩躲在天辰身后瑟瑟发抖，不敢看向那三丈之巨的庞然大物。

见到少妇抱着孩子害怕的模样，一个幼小的身影从天辰脑海中闪过，让天辰回忆起了童年趣事，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意。

天辰已经肯定，此女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天雪妹妹。

当年南江一行，天辰就从天河口中得到了天雪的确切地址，原本他打算修道有成之后，再出去看看。毕竟世道并不安稳，外出游历，还是修为高一些，那就多一份自保的能力。那时天辰因为种种原因，几欲突破灵脉进阶真丹，也就没有着急来寻找妹妹。

只是后来事情多变，直到今日，天辰也未能缓过劲来，过来看望一二，时间一长也就开始淡忘，若不是刚刚看到古家镇三个字，天辰也不会注意到少妇的存在。

眼见到嘴的猎物被人抢了，赤鬼勃然大怒，愤怒的冲着天辰嚎叫起来，声音十分混杂，沙哑难听。

天辰收回柔光，看向赤鬼淡淡说道：“这人不能吃，她是我的亲人，另外这个镇子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我们去找其他的修士吧。”

赤鬼不依不饶，扭动两下肥硕的身躯，然后红影一晃，一道红光恍若闪电般的向下袭来。天辰一惊之下，只来得及急出了护体灵光，就被迫硬接这一击。

“轰”的一声巨响，天辰就在这股巨力的轰击之下倒退数步。而少妇二人则被这股巨力震飞数丈之远，晕了过去。这还是因为天辰将大部分力道抵挡下来的结果，如若不然，二人此刻定被巨力碾成成肉酱。

天辰神念一扫，发现少妇二人并无大碍，心头一松，然后冲着赤鬼大吼道“你干什么？”

赤鬼此刻显然被愤怒冲昏头脑了，没有听懂天辰之语，再次扬起拳头，不管不顾的挥拳攻来。

天辰神色一沉，周身灵光更加耀目，将少妇二人护在其中，同时两手一掐决，祭出黑剑，在上面加持一层明焰，然后剑指一点，黑剑发出一声长鸣，对着赤鬼的拳头直刺而去。

“呲啦”一声，天辰的黑剑锋利无比，直接从赤鬼拳头中心洞穿而过，但赤鬼的攻击却没有收到丝毫影响，继续冲着天辰一拳砸来。

天辰神色一冷，手中剑诀一变，黑剑快速倒转，剑身之上的白色火焰汇集剑锋处，化为一道白色月牙一斩而出，直接将赤鬼的这条手臂给斩了下来。然后白焰缭绕之中，赤红手臂一阵蠕动哀鸣，化为漫天的赤红魂魄飞散开来。

赤鬼捧着断臂处哀嚎不断，同时体形再次狂涨，身上的气息也与之倍增，彻底陷入暴怒状态。

“再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了你！”

天辰沉声说道，手指一动，黑剑方向变动，直指赤鬼本体。

一股森然之意笼罩而下，仿佛一盆冷水，浇灭赤鬼的怒火，让他冷静下来。赤鬼的气势恢复如常，体形急剧缩小，变回原本的三丈大小，显得安分不少。

天辰见状神色一松，道：“这就对了，你要修士之魂，外面多的是，别伤害她就对了。”

赤鬼闻言没有任何反应，呆呆的飘在原地一动不动，天辰没有理会，一转身，却看到了一股赤红气团正在吞噬两股白色气团的场景。

天辰一愣，随后身后尖锐之声一响，天辰措不及防之下，只觉后腰一痛，然后一只赤红触手从其腹部一伸而出，上面还卷着一颗白色圆珠，正是天辰苦练而来的真丹。

赤红触手卷着真丹飞快的一缩而回，随后轻轻一抛，落入赤鬼口中，被其吞入腹中。

天辰只觉酸软无力，神魂渐消，意识正飞快的消失，难以控制身体，缓缓倒下。

借住天辰真丹的庞大灵力，赤鬼的断臂很快恢复如初，然后飘到天辰身边，张口一吸，就将天辰少妇等三人吸入口中，咀嚼了几下，一同下肚。

。。。。。。

“啊！”

一声男子惨叫，随后几声踉跄后退的脚步声，一位青年被什么东西惊吓住了，脚下不稳给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此人正是天辰！此刻的他是满头大汗，脸色灰白，显然受到莫大的刺激。

原来都是梦！

天辰想起刚才见到的一切，环顾左右，而自己完好无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天辰一阵慌乱的乱摸自己，还尤其是肚子，见腹部并未被人开出个大洞，窃取真丹，当即心头一松，紧绷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

“阿弥陀佛，施主，你还好吧？”

一声男子声音传来，此声浑厚有力，声如洪钟，直震得青年双耳是嗡嗡作响，一下将想入非非的天辰拉回了现实。

天辰回身，见大耳和尚正静静的站在自己身后，竟没有做出伤害之举，心中惊疑，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

对方肯定是位大能修士，境界之高已非自己所能想象，所以天辰也没有再做什么无谓的举动，只是缓缓转身，看着大耳和尚沉默不语。

大耳和尚对此并不意外，继续说道：“此物毕竟不是善类，就算你保得了他一时，也保不了一世，并且随着吞噬的神魂越来越多，赤鬼也会产生一些混乱的自我意识，根本就不是你以前所认识的赤鬼了。并且在他承受不住而崩溃时，其神魂反噬之威可是猛烈异常，你难道就想让他这么痛苦的过这一生？”

天辰沉默片刻，声音僵硬的问道：“大师觉得我要怎么做，才能两全？他，他可是我的儿子啊！”

大耳和尚收敛笑意，手中一松，将数尺大小的禁制在半空，道：“杀了他！要不然他的三魂七魄就会被神魂反噬给吞噬一空，失去神元，而失去了神元，也就等于失去了重入轮回的资格。他还有来世，你难道想连此项权利也要剥夺？”

“非杀不可？”

“非杀不可！”

天辰心中十分犹豫，他舍不得这个赤鬼，但也不愿儿子因此失去转世投胎的机会，同时也担心梦境之事变成现实！

天辰并不是因为害怕赤鬼为了生存，将来盯上自己的真丹，他害怕的是，自己死后，赤鬼没有灵智，那么在这条不归路上，他一个人又能走多远呢？

天辰召回了黑剑紧握在手，看着面前痛苦哀嚎，身体越加崩溃的赤鬼，内心是无比的煎熬。天辰手臂颤抖，黑剑举起，放下，再举起，再放下，如此反复数次，但始终下不了决心。

大耳和尚静静的站在一旁，并未催促，只是脸上威严肃穆，死死的盯着天辰不放，不知内心在想些什么。

最终，天辰内心一横，银牙一咬，手中黑剑“腾”的一声冒出大股的白焰，直接一个横扫，刮起一道寒风，斩向已经开始分崩离析的赤鬼。

这时大耳和尚却出手了。

“叮”

只听一声轻响，大耳和尚的左手只是伸出一根食指，就轻而易举，将天辰全力斩来的黑剑给挡了下来。天辰一愣，看向大耳和尚，脸上写满了疑问。

不知大耳和尚为何如此，但对方此时却冲着天辰微微一笑道：“施主已经通过了考验，既如此，我又怎么会真的如此狠心，让一位伤心的父亲再受这等非人的折磨！”

话音未落，大耳和尚的右手缓缓抬起，放在赤鬼的身下，然后手心中闪出一团柔和的金光，阵阵梵音仙乐传颂而出，让人一听此声顿感身心舒畅，疲惫尽去。

赤鬼身形崩溃处，那些被吞噬的神魂受到金光照射，立刻收敛了凶煞之相，变得和顺无比，一个个松开了口，脱离赤鬼的身躯，化为万千道金光，消散开来。

已经崩溃不成原形的赤鬼受到金光照耀，身上的赤红之色缓缓褪去，受之感染一般，散发着淡淡的金黄微光，并且慢慢的汇合成一体，恢复成刚刚出生时候的模样。

小婴儿张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下方的二人，露出甜甜的笑意，随后缓缓升空而去。

天辰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儿子的模样，心情激动万分，十分的不舍。手中一松，丢弃了黑剑，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将婴儿揽入怀中。可手掌划过婴儿身躯，竟直接将婴儿身影给搅散，化为点点金光，消散在半空。

此刻天辰的内心，悲痛之情仿若决口大堤，再也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倾泻而下。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流出，天辰双膝跪地，双手抱肩的嚎啕大哭。

那声音撕心裂肺，好似要将这些年受到的所有不公，一股脑的渲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