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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野性之力从李倦体内散发出来,无比陌生,又无比强大。
“怎么,这就怕了?”兔子欣赏着路祈和胡灵予的震惊,变态般的陶醉神情终于与昔日的李倦有了刹那重叠,“真想把你们现在的表情拍下来。”
猩红兔眼里,渴望吞噬一切的、最原始的兽性在躁动,凶狠,暴虐。
“来喽。”
兔子贴心预警,下个瞬间却在路祈和胡灵予视野里骤然消失。
两人呼吸一滞,待到重新看见李倦,那身影已然逼近到路祈眼前。
速度之快竟然让他们无法在对方动身的第一时刻捕捉,这已经不能用提升来形容了,根本和半兽化时的速度不在一个维度!
纵然路祈反应极快地调动野性之力,想抵御这一未知强度的攻击,可依然慢了,当被欺身到面对面,眼对眼,他的野性之力顶多调动起百分之二十。
兔子一拳狠狠揍到他脸上。
路祈没做任何防御动作,被打得整个人都偏了出去,嘴里满满血腥,身体几乎腾空。
“路祈——”
胡灵予炸了,一冲而上,不管不顾地扑向兔子。
失去平衡的梅花鹿却在这时伸出长腿,毫不留情踹向兔子胸口,瞄准心窝,势如疾风!
原来他刚才生生挨下那一拳,是为了将所有野性之力都倾注在这一记攻击上。
李倦愕然,却还是在被踹中前的最后一刻出手抓住了梅花鹿的脚:“啧,在这儿等着我呢。”
话未说完,胡灵予已经扑上白兔后背,手臂紧紧勒住李倦脖子,用力之大,下巴几乎陷入兔子脑袋的白色兽毛里:“你把他放开!”
兔子咧开嘴,一只手忽然向后伸过来,稳准狠地扣住胡灵予后颈,用力一捏。
胡灵予霎时大脑空白,血液无法再向上流通,四肢百骸开始僵硬麻木,勒着兔子的胳膊也不受控地松开。
“砰——”
小狐狸被重重掼到地上,而对方仅用单手,还是反手。
“唔……”胡灵予摔得七荤八素,浑身疼得好像胳膊腿都错了位。
李倦看也不看,回手又把路祈用力甩了出去。
原来在对付胡灵予的整个过程中,他剩下那只手还一直钳制着梅花鹿的脚踝,强悍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不仅限制了路祈的行动,更是差点将他的骨头捏碎。
随着又一声“砰”,飞出去的梅花鹿撞到紧邻雾气存储罐的样本柜上,再往前多飞一点,就是放置雾气样本的柜子了。
样本柜晃了几晃,堪堪稳住。
路祈嘴角淌出鲜血,不知是先前的拳头还是刚刚的撞击。
“短尾。”一直将战场交给李倦的谢思芒,出声提醒,温和之下微微不悦。
“抱歉。”李倦马上意识到自己光顾着嗨,差点碰坏最重要的样本,一张兔子脸竟也能做出深刻反省的表情。
透明罐内,雾气液体下降过半,另一端提取出的黑色Q物质大概填满“药瓶”三分之一。
胡灵予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开始适应李倦的这副模样,再这么下去,他估计自己也离疯不远了。
路祈看起来伤得更重,小狐狸还能在地上挣扎两下,背靠柜门坐在地上的梅花鹿,低着头一动不动很久了。
兔子上前两步来到梅花鹿面前。
路祈终于有了动静,淡淡抬起眼,轻蔑冷然。
李倦一把抓住他衣领,将人提起拎到自己跟前:“我没考上侦查系又怎样,你这个侦查班第一还不是被我揍得半死。”
“李倦,你看你现在还像个人吗——”胡灵予急得大吼,口不择言,管他三七二十一,人身攻击也比坐以待毙强,能拖几秒是几秒。
妈蛋,兽控局那帮家伙怎么还不来!
“哈,”李倦乐了,转头看过来,一张兔脸眉飞色舞,“怎么不像,我活了二十几年,就现在最像人。”
“我承认你现在很强,跟刚才半兽化的时候简直像两个人,”胡灵予疯狂在脑内整理信息、组织语言,“但这是不正常的,你比我更懂那个药,它对身体的危害绝对大于你获得的力量!”
“哦?是吗?”兔子歪头,长长的耳朵也跟着斜向一边,“我不这么觉得呢。”
血红瞳孔里透出神经质的光。
“如果你尝过付出一切努力仍然遥不可及的绝望,尝过梦想被碾碎然后随便一个人都能过来奚落一番、再踩上一脚,你却无力回击,就会知道涅槃的力量有多可贵,就会理解……”
“我们不想理解。”梅花鹿淡漠的声音打断兔子。
李倦转头。
“咣!”
一记头锤直面而来。
梅花鹿用自己的脑袋撞向兔子脑袋,用力之猛仿佛不要命般。
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即使兽人化的白兔也被震得一懵。
路祈趁机反客为主,抬腿就是一脚,刚才没踹成的终于补上,正中李倦小腹。
“艹!”兔子捂着肚子向后踉跄,懊恼被胡灵予分了心。
然而路祈毫无保留的一脚,只让李倦向后踉跄一步半,连两步时间都不到,兔子就稳住身体,紧接着一个回旋踢。
路祈向后闪,身体躲开了,却还是被踢中手臂,疼得半个身子都跟着发麻。
还没等他缓过来,就又挨了兔子一拳,疼痛从半个身体席倦整个身体。
近身肉搏完全是单方面碾压,李倦还要继续,忽然被人扑上后背,张嘴就是一口,狠狠咬在兔子耳朵上。
“嘶——”李倦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胡灵予松开嘴,又上手死死薅住他耳朵:“你给我听好,比你惨的人有的是,好端端上着班随便一个借调就被人扔海里淹死了不比你惨?才十一岁就家破人亡不比你惨?你自己考不上侦查系随便怎么发疯,但你凭什么祸害无辜同学!”
兔子猛地弯腰一个过肩摔,单手将胡灵予摁到地上,血顺着受伤的兔耳滴下来,落在小狐狸脸上:“我是帮他们。”
“呸!”胡灵予一口啐,“你是骗他们给你试药!”
“药”这个字似乎触碰到李倦内心的某个开关,他情绪忽然平静下来。
侧面忽然一阵疾风。
李倦轻松躲开。
路祈攻击落空,但至少成功从兔爪下夺回小狐狸,两人面对李倦,再次并肩。
白兔咧开三瓣嘴,露出一对兔牙,发自内心的愉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真应该好好感谢那帮蠢货,没有他们,也没有涅槃今天的成功。”
胡灵予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疯子,想起发狂攻击同学的肖阔,想起前世邓文海卷宗里那张死状凄惨的照片,以及涅槃档案里一个又一个深受药物所害的“邓文海们”:“他们是人,不是你的小白鼠。”
“这是命。”
兔子咻地上前扑倒胡灵予,一拳打在他脸上。
“就像弱势科属怎么努力都没用,强势科属不努力都一骑绝尘,有些人注定就是小白鼠……”
李倦还要继续揍,却被路祈扑到身上。
白兔松开胡灵予,一顶一滚,以速度和力量优势成功压制住梅花鹿:“当然,还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所以从客观角度看,小白鼠的牺牲也是非常有意义的。”
路祈处于劣势,却勾起嘲讽:“这么说,你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我不是,”兔子望向站在微光中心的谢思芒,目光虔诚,“那位才是。”
趁他转头,路祈猛然发动反击。
胡灵予也在这时从后方突袭。
两人一齐压住兔子,一个别手,一个压脚,绝对锁得白兔滴水不漏。
李倦却在这时迸发出新的野性之力,饱满,浓烈,燎原火焰般熊熊燃烧。
“砰——”
“咣当——”
胡灵予和路祈再次被甩飞,一个直接摔到地上,一个先撞到墙上再落地。
李倦跳起来,看着自己轻松逆转的局面哈哈大笑:“真该让全校过来看看你们现在的惨样儿!”
长长的兔耳朵兴奋抖动,他的眼神越来越癫狂,笑声也越来越响,像积郁在心中多年的苦闷终于借着两个挨揍的侦查班精英一泄而出,如洪水放闸,奔涌千里而不绝。
胡灵予和路祈顾不上疼,飞快爬起。
一个擦掉被揍出的鼻血,尖尖狐耳微颤。
一个拭去嘴边血迹,鹿角挺拔尖锐。
大笑中的兔子却忽然脸色微变。
“唔……”
一声猝不及防的痛苦闷哼,兔子惊恐地捂着嘴,可血还是从他爪子底下不停渗出来。
很快他便再忍不住,双腿一软跪到地上,松开兔爪“哇”一声呕出几大口鲜血。
胡灵予和路祈看得惨烈又茫然。
李倦却像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回头看向谢思芒,通红的兔子眼睛不可置信涨大,目眦欲裂:“您……您不是说……已经成功了……”
“的确是成功了,”谢思芒的声音温柔而富有力量,“你看你身体发生的奇妙变化,这就是兽化细胞的飞跃式觉醒,你难道没有感觉到那些崭新的、蓬勃的、蕴含无限潜能的野性之力?”
“可……”李倦想反驳,却又呕出一大滩鲜血,他的神情开始变得痛苦,数次张嘴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是剂量确实还没有掌握得很准,”谢思芒接过他未完的话,眼中满是后悔和心疼,“从现有实验数据上看,刚刚给你注射的量应该是安全的。”
白兔似乎懂了什么,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挣扎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所以……咳咳……我也是小白鼠……”
“怎么可能。”谢思芒走到李倦身边,蹲下来,细心地再次帮他擦脸,只是这次,血怎么都擦不干净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兽化医学生,最优秀的兔科。”
白兔长久地合上眼。
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他仿佛仍然笑着。
谢思芒起身。
靠着一侧墙壁处有个小小的洗手盆。
男人走过去,拧开水龙头,慢条斯理洗手。
淅沥沥水声在晦暗不明的空间里,像幽魂在哭。
洗干净手的谢教授转过身来,看向虽然受伤但仍站得住的路祈和胡灵予,语带惋惜:“短尾唯一的缺点就是玩心太重,搞研究的时候还好,一到打架总是效率太低。”
“他已经死了。”胡灵予不敢相信都这个时候了,谢思芒居然还在点评李倦的效率。哪怕他这个上辈子被丢下海的,亲眼目睹白兔之死后都没什么放不下的恩怨了。
“是啊,已经死了,”谢思芒一声叹息,“可惜没带走你们两个。”
“你早就知道他会死。”路祈出声,没有任何疑问的陈述句。
谢思芒微笑:“任何实验在完备的安全性测试之前,都存在危险,不过我没有骗他,从现有实验数据上看,的确应该安全。”
路祈:“你的实验数据完备吗?”
谢思芒:“当然还没有。”
路祈:“真话不说全,就是假话。”
谢思芒:“你在替短尾鸣冤?”
路祈:“我在想怎么让你死得比他还惨。”
谢思芒不说话了,若有所思看了路祈片刻,目光中浮起一丝探究:“我刚刚就想问了,你似乎对我有着很大敌意,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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