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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一份渺茫不定的希望,又夺走,世上最叫人心如死灰的事莫过于此。
阮扶雪枯木般,毫无生气地问:“小舅舅,连你也觉得我该答应祁竹吗?”
许月晖隐隐感到迷惑,不解地问:“那难道赞成你去守寡?你好生生的,年纪轻轻的,守什么寡?”
对此一点,许月晖深感不满,阮扶雪哪哪都好,就是被他伯父母拘得呆头呆脑,毫不机灵,真不像有他们许家血脉的孩子。总是一副怯生生,毫无底气的样子。
许月晖又道:“你莫要觉得不好意思,到时舅舅再给你出陪嫁,照着你嫁霍家时的给,绝不让人看轻你。这次舅舅一定不乱跑,亲自过来送你出嫁。”
哪能呢?阮扶雪想到自己出嫁时的排场,她与家里的大姐姐前后脚出阁的。
伯母说舅舅给他添了两千两的嫁妆,家里再出了三千两,同大姐姐一样都是五千两的嫁妆,伯父母和舅舅的恩情,她一直记在心里。
她哪打理过那么多银子?出嫁后,伯母和姐姐他们拉着她叫她一起做生意,钱生钱,好不坐吃山空,可连着买了几个铺子都没赚到钱,反而往里面赔了不少钱。
阮扶雪一想到赔了那么多她以前花都花不完的钱,就焦心烦虑,不敢再用,剩下的,她都好好地放起来,再不敢乱用。只霍廷斐去世时,她自己从私房钱里掏了五百两做善事积德,后来婆婆生病,又拿出五百两,去道观里为婆婆点保佑的长明灯。
待她守寡回了家,想着要家人容纳自己,后来又出了祁竹的事,她心里愧疚,将手上剩下的钱送给大堂哥表示歉意,给他们拿去打点官场事宜。
她觉得,能消减几分孽债就是几分,祁竹做出这样的坏的事,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阮扶雪觉得自己跟个漏斗似的,明明也没少给她钱,她却压根存不住。
不好平白无故再要舅舅出那么多钱,外祖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舅舅他到这个年纪都还没有娶亲,是尽拿来补贴她了?阮扶雪委实于心有愧,摇头道:“别给了,左右你给多少钱,对祁竹来说都一样的。”
祁竹在乎的又不是钱,只是想磋磨她罢了。
许月晖隐隐觉得有哪儿不对,却想不透,阮扶雪这话应该没错,祁竹连她是个寡妇也不在乎,怎么会在乎她的妆奁够不够丰厚?但阮扶雪似乎并不开心。
任谁都能瞧出阮扶雪不开心,一点儿不像待嫁心上人的模样。
许月晖叹了口气,说:“你要是真那般喜欢霍家的大公子,想给他守寡,舅舅也不会不赞同。只是,这条路难走。舅舅是亲眼见过的,你的外祖父三十就没了,你外祖母原能再嫁,却为了拉拔我们两姐弟守着许家到满头白发。寡妇哪是那么好当的?你没有孩子拖身,何必过那样的日子?”
阮扶雪不怕过苦日子,但舅舅问她有多喜欢霍廷斐,她实在太心虚。
霍廷斐是个好人。
待她是极好极好的,温柔小意,万般呵护,她对霍廷斐是敬重和感激。
霍廷斐是个真君子,就是知道了她与祁竹曾经有过婚约也不介意,她想求的人里,就只有霍廷斐帮着打点了下祁竹流放路上的官差。
连阮扶雪自己都觉得能嫁给霍廷斐是她三生有幸,她说不出半句怨言。
她知道背地里还有人说她命硬,八字不好,克死父母,又克死丈夫。
说得多了,叫她自个儿也跟着迷惑。
她想,是不是真的是她害的呢?唉。如果,如果她真的迫不得已嫁给祁竹了,会不会也害到祁竹呢?
祁竹好不容易才翻身转运,他这辈子也过得苦啊。
许月晖看阮扶雪一脸的犹犹豫豫,不像针对祁竹毫无情意,更像是放不下世俗偏见,不敢跟祁竹在一起。而他再心疼外甥女儿,但说到底,他还是觉得女人就该找个男人托身,孤零零守寡哪比得上嫁与将军作妻子?
一时半会儿也劝她不通,这时,许月晖便开始心下感慨自己为何没有娶妻,假若他有个妻子,这时就可以让妻子来劝说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实在不理解为什么阮扶雪不乐意。
许月晖再与她说了几句,又给她塞了一百两银票,让她随便拿着买买胭脂水粉。
临走前宽慰安抚她:“你且安心,若有什么事就写信给舅舅……”
阮扶雪苦涩地笑了笑,像是花在枝头快要落了,让人由不住地心生怜惜。
祁竹真的要为难她的话,舅舅一个商人能有什么办法?况且,舅舅作为男人,到底不可能真的理解她。
阮扶雪送走小舅舅,忧悒沉默地回去,路上遇见了八娘。
八娘也是个快及笄的小姑娘,但她是妾室之女,亲事无人关心,被憋坏了,整日里总要寻事。
八娘打量她,眼底尽是嫉妒,阴阳怪气地讥讽道:“四姐姐可回来啦?今儿怎的穿得这样鲜艳,我记得四姐姐还未出孝期吧?”
阮扶雪觉得自己被抓包,慌张了下,道:“我舅舅来看我,我稍穿得庄重点罢了。”
八娘冷哼一声,显是不信她说的话,但也没有再追着文,甩了甩帕子便回自己屋里去了。
阮扶雪深深低着头,步履匆匆地回自个儿的屋子,一关上门,她就赶紧把祁竹逼她穿的衣裙给脱了下来。
那样华美的布料,上面绣满了芍药花,她却觉得可恨可厌极了,真真想把它剪烂了算了。
以前她想要荷花灯,不想要八宝琉璃灯,她推脱不了;而今她不想要这蜀锦,就想荆钗布裙,也不许。
富贵,富贵,旁人想要富贵,她何时说她稀罕了?
阮扶雪拿起剪子,抬起手。
似锦见她拿着剪子,吓得赶紧过来,抓住她手腕,要从她手里夺走剪子,一边劝道:“姑娘,你可不能想不开,你若有什么事,但与我说。”
阮扶雪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心上抽了一下,心绞痛又毫无预兆地发作起来。
阮扶雪倒在桌上,抓住似锦的手,虚弱地说:“不准告诉别人,也不要去拿药,就在这里,就在这里,陪陪我……”
她明明浑身无力,剩下的所有力气都用来拉住似锦,她是真想就这样把自己疼死算了。
似锦给她揉心口又抚背,她竟然再一次地在鬼门关前转了圈就回去了。
怎么就没死呢?阮扶雪痛恨地想。
她把祁竹送的那些个东西全部装进压在最底下的箱笼里,似锦是个口风严实的丫鬟,也不问她都是哪来的。
阮扶雪重新穿上寡淡素净的衣裙,但此次回了阮家,她连去院子里刺绣、晒太阳也不想了,就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闷就是一整日。
如把自己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就可以装作不知外事。
一想到祁竹让她在他离城出发那日去城门口送行,阮扶雪便心烦不已。
她不想去,又害怕。
如此浑浑噩噩好几日,转眼就到了祁竹离城的那一日。
阮扶雪想,要是伯父母来压着她去,那她再去,没人来问,她就躲在家里。
阮扶雪煎熬惶然地熬到中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用过午饭,她问似锦:“何时了?”
似锦道:“午时了。”
阮扶雪想:那祁竹应该已经出城了,祁竹走了,终于走了。
她觉得自己应当如释重负,可她一点也不,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像有什么被掘走了。
阮扶雪跪在佛龛前,数珠,念经,可无论她怎么念,依然心烦意乱得压不下去。
祁竹。祁竹。祁竹。
她与祁竹允诺却反悔,又一回,上回是身不由己,这回是她心不情愿。
怀着愧疚,阮扶雪仰望木像菩萨慈悲低眸的脸庞,虔诚地在心底祈祷:菩萨啊菩萨,你不用保佑我,我只希望你能保佑祁竹这次也能平安回来……
刚想到这,却听“啪”的一声轻响。
她手中念珠的串线突然断开,佛珠噼里啪来地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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