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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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殿试推迟的半月之期就要到了，陛下仍未还朝，众臣议论纷纷，皆上书要求迎陛下回宫。

十月二十七日，萧北情回朝。

研政殿同离开时没有任何不同，只是萧北情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越发觉得高处不胜寒。

他的心里空洞洞的，所有的欢情沉入无尽的死水之中，无法挣扎，无法逃脱，仿佛再没有天明。

萧北情看了一份奏折，始终进不去状态，他的脑海每时每刻都被慎君夷的身影占据，纵然知道作为一国之君，为情所困耽于情爱恐遭亡国之祸，却欲罢不能。

想着想着，心被悲恸的情绪占据，不觉然垂下泪来。

连沈言到来，他都未察觉。

萧北情擦掉泪，尽量表现得正常道:“师父，你来了。”

沈言递给萧北情一块手帕，道:“离儿，你可还记得为师传信让你回宫时信上所说的一句话？”

萧北情接过手帕，擦掉脸上余下的泪痕，道:“哪一句？朕没太注意。”

“为师说陛下回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陛下。”沈言道。

“何事？”萧北情意兴阑珊，“师父说吧。”

“陛下去朝翊宫看看吧。”沈言道。

“朝翊宫？”萧北情思索，“可是仁孝帝萧肃年间容妃所居之地？”

“正是此处。”沈言道。

“可是朝翊宫已经封锁了多年，师父为何要朕去那里？”萧北情不解道。

“为师已经做主，为陛下新纳了一位妃子。”

……

十一月一日，殿试开始。

殿试唯有两题，一题由沈言、尹商以及六部尚书敲定，一题由萧北情亲自出题。

沈言等人选择的题目其内容同往年相差无几，只萧北情所出的题令几乎所有考生都皱起了眉头。

日暮时分，收卷。

众位考生逐一出宫门。

李闻韶回到了慎府，慎府大门有一个人正等着他。

见到李闻韶，那人高兴得蹦蹦跳跳地跑出门接他。

“你回来啦！”莫颜兴奋地追着他问道，“如何如何，能不能拿头名？”

李闻韶不由得无奈道:“刚考完，如何就能知晓结果？”

“那你究竟答得怎样嘛，上次醉忘仙大酒楼的赌局，我押你押了三千两，结果输得血本无归，我到现在都还欠着秦颂两千两呢。”莫颜道。

李闻韶扶额，“你等我入仕了有俸禄了我再还给你。”

李闻韶抬步进了门，莫颜跟上去道:“考完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怎样？”

“改日吧。”李闻韶说完把东西放下，却见莫颜已经凑到自己面前，睁着大眼睛正期待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改口道，“那好吧，我们今晚去。”

“太好了，”莫颜心花怒放，“我去换身衣裳，你记得带银子。”

李闻韶愣了一下，道:“你不是说你请我吗？”

莫颜咧嘴笑了笑道:“当然是我请你咯，你先垫着，回头我还给你。”

李闻韶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莫颜高兴地走了。

一个时辰后，李闻韶看着换好衣着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莫颜，惊得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你……”李闻韶迟疑道，“你今天是不是……”

“我怎么了？”莫颜看了看自己，觉得还可以，“我是不是变帅了？”

“咳咳咳咳咳……”李闻韶把自己给惊呛着了，“你今天吃错药了吗？”

“你才吃错药了，老子身体好得很，不吃药。”莫颜道。

“那你还……”李闻韶表示自己实在想不过来。

“我怎么了，这不挺好的吗？”莫颜拉着李闻韶的衣袖道，“你看，这可是王城近来最时兴的款式，我可是磨了好久的嘴皮子让陛下提前给了我三个月的俸禄才买到的。”

莫颜伸了三根手指头出来，一副心疼的模样。

“可……”李闻韶终于忍不住了，他道，“可这是女装！”

“对啊，是女装啊，”莫颜见李闻韶看自己的神情，不由得又迟疑道，“这应该是女装吧，没见到哪个男的穿这款啊？”

李闻韶在怀疑人生当中，懵逼了半晌道:“你不是喜欢当男人吗，你怎么又穿回女装了？”

“我喜欢当男人同我穿女装不矛盾啊，”莫颜道，“你仔细看看，我这一身，是不是比你上次带我去淑霓轩买的那件好看多了？”

李闻韶再看了两眼，总觉得十分古怪，他在想自己可能是看惯了男装的莫颜，突然见她一反常态主动穿起女装，就不适应了。

他认同了这个想法，尽量不去看莫颜那身衣服，道:“我们走吧，再不走可能宵禁时就回不来了。”

于是莫颜同李闻韶便出了门。

夜间的王城大街灯火辉煌，绚烂夺人眼。

莫颜不时停靠在小摊贩边看一些小玩意。

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花灯团扇的，有卖面汤烧饼等小吃的，也有卖拨浪鼓长命锁等儿童用具的，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莫颜一副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样子，叫李闻韶有种带小孩的既视感。

突然李闻韶见莫颜拉着自己就往前走道:“那里，走，我们去那里买那个。”

李闻韶被拉着走近了才发现莫颜说的东西是面具。

莫颜先是拿起了一个孙悟空的，对着李闻韶比划比划后摇了摇头，莫颜再拿起了一个狐狸面具，似乎还不错，但她又放下再次拿起了另一个面具。

给李闻韶试的同时还往自己脸上试了试问李闻韶如何。

这样子试了半晌，莫颜突然拿起了一个猪八戒的面具。

莫颜一脸狡黠地看着李闻韶，李闻韶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连忙退后三步摆手道:“别，你自己试啊，你要是给我戴了，今晚吃饭的钱你付。”

然而莫颜脸上捉弄的笑意更深了，她一把拉住李闻韶的一只袖子，李闻韶本想逃，结果莫颜一个用力，直接把他拉得向莫颜撞了过去。

随后李闻韶的唇一下子就贴到了莫颜的额头上，两人都惊呆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李闻韶听到周边突然有人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竟然当街这样没羞没臊？”

李闻韶连忙抓起摊贩的一个面具，往自己头上一戴，随后又连忙把莫颜手上那猪八戒面具往莫颜头上一戴，正欲走，摊贩老板道:“公子，您钱还没给。”

李闻韶又回头丢下一吊钱，抓起莫颜的手就跑。

跑了半晌后到了个没有什么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李闻韶气喘吁吁，莫颜半点无事道:“你跑什么跑？”

“要是被人知道我李闻韶拐带陛下妃子，我爹怕是见不到我回扬州了。”李闻韶道。

莫颜将头上的猪八戒面具摘下，不悦道:“你这不是戴了面具吗，还怕什么？”

“要是他们非要跟着我们探究一下我们的身份呢？”李闻韶道。

“有这么无聊吗，”莫颜嗤道，“被知道了也没什么嘛，你不是说要娶我吗，合着有贼心没贼胆？”

“我的小祖宗，你饶了我吧，”李闻韶告饶道，“这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

“没跟你开玩笑啊。”莫颜道。

李闻韶见有吵起来的趋势，转移话题道“我们今天不吃饭了，直接回去行吗？”

“不行，出都出来了，为什么不吃？”莫颜更不悦道。

“那我们随意找个地方吃点吧，就那边那里，吃碗馄饨好不好？”李闻韶道。

莫颜看向李闻韶指的地方，昏暗的灯火下有一个老人正擀着面，一旁的桌上一个人都没有。

“这么冷清，那里的东西能好吃吗？”莫颜道。

“这么晚了，人当然开始少了，我们将就着吃一碗，明日再出来如何？”李闻韶道。

莫颜虽不愿，但见戌时已至，有夏戌时过半就要开始宵禁，只能同意道:“那好吧。”

李闻韶点了两碗馄饨，却被告知馄饨已经卖完，只剩下面汤，腹中饥肠辘辘的莫颜也顾不得到底是馄饨还是面汤了，道:“有啥上啥吧。”

莫颜百无聊赖地拿着筷子玩，突然从帘子遮挡的里间走出来一个人，给他们端来了热茶。

莫颜头也没抬地道了声谢谢，然而李闻韶却惊诧道:“怎么是你？”

只听端茶的那个女子同样惊喜道:“竟然是你们！”

莫颜这才抬头，发现眼前之人竟然是她在扬州遇到的给她挑衣服的淑霓轩的老板娘柳梦淑。

莫颜惊道:“梦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擀面的老爷爷走过来笑道:“你们是熟识啊，那梦娘你跟他们说说话吧，面我来煮。”

“嗯。”梦娘笑着点头，然后自己坐到了李闻韶同莫颜旁边。

“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们。”梦娘道。

“我也没想到，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李闻韶道，“对了梦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莫颜疑惑道:“你不会在这里做工吧？好好的淑霓轩老板娘不当，怎么来王城干这活儿来了？”

“可是你在扬州出了什么事？”李闻韶关心道。

“你们误会了，”梦娘笑道，“方才那老爷爷同我是旧识，多年前认了我做义孙女，我同他说起我要来王城，他就把摊摆到王城来了。”

“所以你们才来王城不久？”李闻韶道。

“也不短了，你离开扬州后不久我就跟来了，只是我一直没有找到你们。”梦娘道。

“这样啊，那你来王城可还是为了那个周怀绅？”李闻韶道，“实在抱歉，我来王城忙于科考，没有帮你打听到他的消息。”

“对啊，没关系的李公子不要客气，哎，”梦娘叹气，眉间染上轻愁，“只是这么久了，我还是不知道他在哪里。”

“只要那人还活着，总会找到的。”李闻韶宽慰道。

“等等。”莫颜突然道。

李闻韶同梦娘一起望向莫颜，只听她再道:“你们说的人是周怀绅？”

“你认识他？”梦娘欣喜道。

“可是怀才不遇的才，乡绅的绅？”莫颜道。

李闻韶看向梦娘，见她激动地点了点头。

“周怀绅，我知道在哪里。”莫颜道。

梦娘惊喜万分，想她寻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有了音讯，她连忙抓住莫颜的手追问道“你见过他，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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