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败玉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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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辰想，一定是昨夜里下了一夜的雨，地上也湿润润的，但昨晚他半夜里才睡下，睡得太死，所以丝毫不曾察觉。

但更要命的是，落枕！

只能扭着脖子朝一个方向转，稍微用点力就疼的不行，他想爆粗口，一抬头就对上了九儿那张柔情似水的面容，只好苦笑两声，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吞回去。

“你怎么了？”九儿贴心上前，关切的问道。

“落……落枕，扭着脖子了吧！”

九儿看他一副窘样，忍不住嘲笑两声，笑够了，才伸出双手一左一右靠近他的脸颊下颌处，突然被一个美女这样近距离接触，陆辰还有些不好意思，也暂时忘记了疼痛……

“啊呀！”

九儿趁他不备，使劲儿一扭，伴随着两声痛苦的哀嚎之音，好了！

陆辰兴奋的将脖子左转转，右转转，像原装出厂的一样，他冲九儿竖起一个大拇指“你真厉害！”

九儿说话总是那么温温柔柔，轻声细语的，陆辰想，就算是她在骂人，可能也会让人不愿还嘴，反而享受这如沐春风的嗓音吧？

“陆辰哥哥，张家掌柜的方子果然非同一般，昨夜里只吃了一副，今儿个就能蹦能跳了，真真神奇！”九儿欢喜的在陆辰身旁蹦蹦跳跳一番，想告诉他自己已经全好了。

陆辰不禁想起那个药铺的张老头来，稀奇古怪的！

“对了，这里有一些纹银，昨日别人给的，就交给你打理！”陆辰自顾自的从袖口里捞出一些零零散散的银子交付于九儿手中。

看到那些银子，九儿先是有些惊喜，后又拿在手中细细看了一番，发现每个银子上面都有一个小小的符文，一般人轻易是查看不见的。

九儿道“是陈家公子给你的？”

陆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这每个银子都有一方小记号，是陈家特用的标号，先前陈家舍粥施银的时候，就见过！”九儿柔声开口，收好银子，转身跑去屋外的一个露天小灶台去，准备饭食。

陆辰点点头，心中却想不透那陈禅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舍粥施银，路见不平，简直就是普度众生的做派啊！可他这样做，到底求得是什么呢？无私无欲？他不相信这世间能有这样境地高超之人，尤其是在北安川这样贫瘠的地界。

发呆之际，九儿已经做好了简单饭菜端上桌。

有两块青团馒头，一小碟咸菜，还有两碗清汤寡水的……粥，馒头已经有些发黑，咸菜也干巴巴的，粥嘛……倒不如说是一碗浑浊的水。

陆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这顿早饭的，但见九儿吃的津津有味，好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的东西一般，他竟然莫名的觉得有些心酸起来。

“陆辰哥哥，今天就先凑合一下，下一顿就可以去买米，买面了。前些日子，西巷里间那家姓李的，就是卖铜铃铛那家铺子，听说他家原先的那个小伙计染了病，才埋没两天，这些日子正找伙计呢，我觉得咱们不能一直靠乞讨为生，这也好歹能有口正经饭吃，就替你应下了。”

九儿一边说，一边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屋外折射进来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好看极了。

陆辰跟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脖子里的玉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衣服外面，陆辰顺手将它捏在手里，对着外面的光细细观赏起来，想起昨晚这坠子发出的赤色光芒，陆辰心里就诧异连连，他想，昨夜里的事应该不是巧合，这个破坠子也一定藏着什么玄机吧！

他举着那坠子仔细对准太阳，幻想这玉坠子里面可能有什么宝贝，但左看右看，上瞧下瞧，这坠子始终黯淡无光，愣是什么都没瞧出来，陆辰摇头摆脑的又重新将坠子放回衣服的最里侧，不再理会。

今日，张家来了一位赤袍老道，此人眉毛极短，目光狭长，两只眼睛眯的紧，主动上门，却是冲着张家闺女张阮玉而来。

张广途端坐在上座，命人沏了茶水，暗地里将那人细细看了一遍，只觉他周身一片混沌之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乃朝地使者，奉命寻一位自有天赋的圣者之灵，其他地界每两年便有一位，而北安川每过十年才能寻得一位，今日前来，是看好了张家小姐慧根极深，倘或多以教化，不日就可去往绮山苑修炼身心，助其得道。”赤袍老道率先开口，一气呵成，才端起茶水润了润嗓子。

张广途不知此举是好是坏，若是说此人寻的是张元，他倒能够开心，毕竟他在张元身上花费的周章数也数不过来，可竟是女儿身的张阮玉，这就难办了。

张广途没有着急作答，而是借着午饭时机，将啸虎啸蛇喊至一旁偏房，问道“二位护法可有见解？”

啸虎笑道“朝地使臣选中之人，非富即贵，最不济的也能入得仙门圣地，若将公子推举出去，那张家可好了！”

啸蛇却道“那人有些道行，是否有仙根智慧，一眼便能看穿，女儿与男儿其实并无差异，皆可光耀门楣，并不必介意，既然那位使者看中的是小姐，我倒觉得，这是好事一桩！”

啸虎本就对张家草包公子无感，方才不过顺着张老爷的心思说了一嘴罢了，如今便就坡下驴“也对也对！小姐秀外慧中，同样可以光耀门楣。”

两位护法达成一致　　，张广途也暗暗在心里拿了主意。

酒足饭饱，那赤袍老道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凉亭中，一手撑着下巴，看去像是眯着眼睛望着湖水里欢快的鱼群，但又不时呼噜连连，竟然已经睡熟过去。张广途只好守在一旁，等着他醒过来。

张阮玉正摸鱼回家，她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还糊着一坨泥巴，要不是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准保被人当成村野丫头了。

“爹！”

张阮玉一进院门，就看到凉亭里猫着身子的张广途，脆生生的喊了一嗓子。

张广途没被吓到，却听“吧唧”一声，那位赤袍老道猛地由凉亭的石凳子上摔在地下。

“哎呦！”

赤袍老道摸着头由地上爬起来，对上张广途一张惶恐不安的脸。

张阮玉这才发现家里多了个人，将手里的鱼篓丢给下人，一股脑跑进了凉亭，看着那张生人面孔，见他一副落魄神情，忍不住哈哈乐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

张广途忙拦下她“玉儿，不得无礼，这位是朝地的使臣，今日为你之事而来，还不拜过？”

“为我之事？什么事啊？”

张广途看她一身脏兮兮，顿觉有失体面，恼道“女孩子家家，像个什么样子？还不进去换身干净衣裳再来拜会使者。”

张阮玉知道张广途这是真生气了，撇撇嘴，看那赤袍老道一眼，临了丢下一句“这小眼睛真有神！”在张广途发怒之前快速跑开。

赤袍老道知道这小丫头在嘲笑自己的眯缝眼，不怒反笑道“哈哈哈……老朽果然慧眼识珠，她日后必有作为！”

张广途只觉得脸上无光，略显尴尬。

不消片刻，张阮玉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也重新梳洗一番，明眸皓齿，清雅脱俗，活脱脱换了个人，也一本正经了许多。

谈及片刻，赤袍老道说了自己的来意，张阮玉点点头，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狂喜正色道“一切但凭爹爹决断。”

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按照规矩，赤袍老道该在张家待上一年半载，对张阮玉加以造化，若慧根能成，便可举荐她去绮山苑参加修试，以此正式踏入仙门。

张元是在夕山书院回来之后才得知这样一件天大的好事让他错过了，当即暴跳如雷，吼道“明明我才是张家传宗接代之人，为什么不选我？我不服……”

张老爷和啸虎啸蛇正襟而坐，静静的听他抱怨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说的口干舌燥，也没有说词了，才悻悻的停了。

张老爷抻抻懒腰，活动了两下筋骨，站起身来，正色道“人家看上的是你妹妹，你白贴上去都没用，你们兄妹二人，能有一人遁入仙门的机会，那都是祖上烧香得来的，你自己不上进，抱怨什么？”他说完，甩甩袖子便大步离开了。

张老爷自己也想通了，对这样没出息的儿子没必要抱太大希望，说白了，这一切都是命里的天数！

张元站立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又将目光投向啸虎啸蛇。

啸虎挠挠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跟着张老爷的步伐，擦着张元的衣襟毫不犹豫的往外头走。

啸蛇经过他时，停顿了片刻“朝地使者十年才来一次，这次不成，就等下次吧！”走了两步，又补了一句“还有下下次！”

从东巷的小破茅草屋走到西巷李家铜铃铺子，要跨过两条胡同，一条小溪，还要途径烧饼铺，打铁局子，陈家当铺……

九儿掰着指头一个一个默默的数着，陆辰就在旁边听着，今天九儿买了米面、番薯、还大方称了半斤瓜子，说的是要给陆辰庆祝，庆祝他就要有一份正经差事了。

陆辰咧着嘴笑笑，习惯性的将一颗一颗瓜子脱壳，剥好放进一个陶土烧制的小碗中，等到九儿说累了，他就把碗递上去，看去，已经剥了小半碗的瓜子仁。

这事，从前给莫可可当保镖的时候，她没少逼着自己干，后来就成了习惯，只不过，那会是徒手剥栗子。

九儿明显有些受宠若惊，若是从前的陆辰，才没有这么贴心咧，总觉得那晚陆辰回来之后，一切都好像发生了变化，至于哪里有所变动，她也说不清楚！

九儿吃了两颗瓜子仁，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急忙交代道“陆辰哥哥，李家铺子的老头性格有些古怪，有时候待人十分亲切，有时候就会十分暴躁，但是适应了就好了，你千万别和人家冲突，毕竟他是李家铺子的掌柜，你是伙计……”

陆辰点点头，打断了九儿的话“我知道了，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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