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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乐在信中写道:阳州大胜,蛮族不过都是些无谋之辈,就这些人莫说是九万,就是九十万,我也不过轻易之间就能摆平。贤弟体弱多病一定不要出战,等我当了襄州再做打算。
自从阳州大捷后,沈氏亲族以及西楚的大臣、耆老们听说我要进军襄州,人人送兵送粮,就连蛮族中的一些部族都倒戈来降,他们都认为只有我才能击败蛮王。
我便和他们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后来他们提议让我在战胜蛮王后去古越山以蛮王首级献祭,我无奈之下只能答允他们。
听说襄州吃紧,看来贤弟手下大将多不尽力,不过贤弟也不必担心,为兄会替弟遮蔽风雨。
蛮族凶狠,贤弟体弱多病,凡是让为兄来就好,你切莫亲临战阵,万一伤了体面,便不好了。切记,切记,一定要等为兄到襄州再动手。
沈书读完后五内俱焚,这不是裸嘲讽沈书在襄州坚守不战嘛!特别是古越山以蛮王首级祭祀。祭祀乃是王之大权,所谓帝王之责不过戎与祀。
襄州军营中,郑江劝阻道:“王上!蛮军极其擅长野战,我们还是深沟高垒坚壁清野为妙,马上就要入冬,到时候粮食短缺,蛮军中不少野兽骑兵不能上战场,他们自然会退去!”
沈书面色狰狞,眉头紧皱:“难道说咱们就一直要想这样坐缩头乌龟不成?我西楚国现在在这里足足有十五万人马,而蛮族不过区区十一万,为什么我们不能一战?”
郑江仍旧想要劝阻,公孙天佑却拉了拉他袖子:“将军,既然王上已经坐下决断,咱们十五万人在这里人吃马造,每日消耗的物资也不是小数目。不如大家一同商议商议如何退敌,这才是上策!”
郑江依旧不依不饶:“退敌之法在当初出征时就说过,趁敌人立足未稳之时,集合优势兵力进攻,一举将蛮军赶回山中。可惜当初王上怜惜兵力,不肯轻易用武。”
“怎么,难道这都是孤的罪过不成?你是统兵大将,不能破敌还想来在孤身上?”沈书一点就燃,顿时大营中气氛有些焦灼。
郑江不为所动:“末将并非议论王上过错,不过是就事论是,反正决战时机已经过去,当下无非只能靠着坚城壁垒坚守不战!”
沈书脸色阴翳:“要是孤一定要你出战呢?”
郑江单膝下跪,将虎符放在地上:“那末将就请辞虎符,告老还乡,我不会眼睁睁看着麾下兵士去打一场必输之战!要是先王在,也会认同我的!”
“嘭!”沈书忍耐到了极限,他将桌上茶碗摔个粉碎。“好!先王,你每日将先王挂在嘴边,那孤便送你去见先王!来人,给我将这老匹夫脱下去,就地正法!”
公孙天佑吓得不轻,连忙劝阻:“王上息怒!王上息怒!郑将军一片衷心为国,请王上赦免他的罪过!”
“请王上赦免郑将军罪过!”臣子们也都跟着劝诫。
突然将军中展出一个人来,他白面剑眉,好个英气逼人的小将军:“王上,末将李威有本上奏!”
经过群臣的觐见,沈书怒气消了些“讲!”
“王上,末将以为此时正是破敌良机!”
“哦?说来听听!”沈书眉头一挑,瞬间就来了兴趣。
李威行过礼,阔步来到郑江身旁,昂首挺胸:“回兵王上,末将不敢苟同郑老将军看法,蛮军今日来不断增兵,显然是要与我等死磕,哪会轻易退去!以末将看来即使坚守到来年开春,蛮军依旧会死死地在襄州扎根!”
“那为何你说现在正是破敌良机?”沈书点点头,对李威的话颇为赞同。
李威自信地笑道:“我有三论,一者天时,蛮军远从山中过来,补给无外乎从山中运输,或是就地劫掠,我们在襄州相持已有月余,能劫掠的地方已经所剩无几,而从山中运输本身就艰难重重。如我所料不错,现在秋冬交替,敌军食不果腹,战力正是最弱之时!“
“二者地利,我等本就熟知襄州地形,哪里可以扎营,哪里可以佯攻,哪里可以水淹,为将者都应该了然于胸。而蛮族远来,则能与我将相比?”
“三者人和,我西楚国兵多将广,人人皆拥护王上。即使是郑老将军,也不过是人老胆小怕事而已。大家齐心协力,何愁蛮军不破?”李威说的头头是道,帐中文臣们皆点头。
“好!王上,李威将军虽然年少,但是却是以为不可多得的将才啊!”公孙天佑对他大加赞赏。
沈书摆了摆手:“你所说却是不错,可有破敌良策?”
李威胸有成竹道:“破敌之策,不过四个字围伏袭破!”
“呵!战阵之事,岂能光靠四个字就解决,蛮族可不单单靠兵法就能取胜!”郑江嘲讽道。
李威向郑江行了礼,面脸笑意:“王上,臣所言这四个字,其实正是破蛮军的要害所在,我意以诱敌之计将蛮军主力黑虎族与其他诸族切割开,然后围点打援。”
“擒贼先擒王,对付猛虎,只能困而不能强取。其他诸部知道黑虎族被困,定然会竭力救援,到时候我方多处设伏,便可将老虎的爪牙都给拔掉。”
“再遣一支精锐之军袭击蛮军大营,一个困虎之局就完成,最后这头没了爪牙的老虎,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众人听完后皆面露喜色,沈书沉默片刻,大笑道:“好!我西楚真是人才辈出,若人人皆如将军一般,&bp;&bp;我又何必低声下气去求外援!”
说到这他有意无意地望了眼郑江,下去一把将他兵符夺走,冷哼一声:“郑将军,兵符孤就拿走了,你对孤的冒犯,孤念你年迈,不予追究,你可两日内将一切军务交割给李威,然后回老家养老吧!”
原来先楚王的心腹将领黄松单膝下跪劝说“王上!郑将军乃是国之柱石,切不可轻易夺其兵权啊!”
这倒是把范忠给吓坏了,怎么黄松老将军会替郑江这条湘侯忠犬说话。
“哼!你等莫不是也想随他一同养老?谁要是再劝,也请一并回乡告老!”沈书一眼看到求情的是黄松,心中怒气更甚。
一时间大营中人人皆不说话,有的是不敢,有的是不想。郑江神情落寞,他将头盔摘下,擦了擦上面的尘土,然后抱着这顶陪伴他数十年的老伙计,跌跌撞撞向帐外走去。
当他看到为自己说话的黄松时,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黄松望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两个老将,曾经的好友,后来各投其主,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主公已经化为一捧黄土,而最后愿意为郑江说话的,只有这位老友。
沈乐不知道襄州正在发生的事情,他带着部队,满心盘算着要是激将法没用改怎么办。真要去袭击蛮军侧翼,岂不是以卵击石。
岳威望着沈乐又开始摸下巴,脸上露出笑意:“主公可是还在为襄州之战发愁?”
“是啊!当时我光顾着怎么激怒沈书,没想好要是他不上套该怎么办。这下可麻烦了。”沈乐满脸愁容,哪里还有之前的洒脱。
“主公不妨再重演蜀国之事?”
“你的意思是,我们直奔蛮族的洞府?不行不行,蛮族与巴蜀不同。巴蜀很多东西与中原区别不大。但是南疆大地太过凶险,搞不好,我们刚进去,就被着了别人的道!”沈乐直接否决。
左丘维听着二人谈话,上前笑道:“其实也不用深入蛮族腹地,我们可以去后方骚扰,只扰不攻,同时也正好切断敌军粮道。”
沈乐眼前一亮:“这办法好,我们这里有足足三万人,蛮军不分兵可很难吃下我们。”
他们定下计策,&bp;&bp;向襄州南侧行军。而此时的金鹿族已经乱作一团,大火熊熊燃烧,族人们的惨叫声与嘶喊声不绝于耳。
天空中无数巨雕盘旋,时不时俯冲下去咬死几头鹿。
鹿骨勇带着金鹿族勇士一路来收拢了不少逃出来的族人们,他又急又气,正好见到这一幕。
二话不说便用尽全身巫力与祭司们一同召唤来了一场暴雨,将大火熄灭,金鹿族战士们冲杀进去,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灰雕族一见他们来,直接撤退,同时还抓走了不少女人、孩子与财货。鹿骨勇心中焦急万分,赶紧向自己的木屋冲去,哪里已经是被烧成了一片灰烬。
地上躺满了尸体,他眼睛一红,奋力从尸体中扒拉着最后找到了自己的孩子与妻子的尸体。一时间愤怒、仇恨、无力,甚至是绝望涌上心头。
“不!”他撕心裂肺的嚎叫,任凭雨水冲刷到脸庞,在他满怀壮志出征时,孩子不过刚刚学会走路,妻子也还怀着身孕。
可是如今,两具的尸体就这么摆在眼前,他只感觉自己的一切似乎都毁了。“虎舍里!黑虎族!你们害我妻儿性命,我发誓,早晚要让你们百倍奉还!”
大雨越下越大,而金鹿族土地上最后的烟雾也在雨水冲刷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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