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撒哈拉（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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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黑沙漠好像被魔鬼大手揉捏的烂泥, 再也维持不了原本的沙丘形状，大量浓黑细蛇如同喷洒流淌的岩浆般向他们急速涌来，站在黑沙与黄沙边缘的陈诚只觉得脚下一软又一烫, 原来是脚边的黑沙也全变成了滚烫灼热的黑蛇！

“跑, 快跑！”

他厉声喝道, 用剑的手力气极大一把抓住贺云来把他甩向外面的，与此同时陈诚背上寒山剑骤然出鞘, 他悍然拔剑斩去, 刹那间冰霜飞溅冻结群蛇，剑气纵横, 雪白霜冻覆盖在无数漆黑蛇身上, 去势不止, 波及到了最后的丙一！

“陈队长，小心啊。”

却听一声沙哑轻笑，橘红凤火轰然燃起，挡住了飞溅来的冰霜和飞扑来的无数细小黑蛇。火风烈烈在丙一身周燃烧, 深蓝斗篷猎猎作响, 一缕白色发丝自被吹动的兜帽边缘漏出, 搭在过于苍白的脸颊上, 微卷的发尖弯在微勾的嘴角边。

不过一秒的功夫小沙就带着丙一跃出了黑沙漠的区域，但恐怖的是小沙身后却黏着密密麻麻的黑蛇，就像螨虫般爬满了它的大脚、腿和脊背。哪怕跑出了百米外都仍旧牢牢攀附在小沙的身上, 巨人小沙似乎很害怕爬到它身上的黑蛇开始哇哇假哭, 哭声震耳欲聋。

“一时情急，多有得罪。”

陈诚颔首向丙一道歉, 一个眼色甩出去让其他队友们不要靠近过来。他用寒山剑在小沙背后一刮, 霜冻住的黑蛇不再动弹, 小沙脊背上黑色沟沟壑壑如泥一般，再用剑一碰它们似乎变回了正常黑沙扑簌簌落下，半空就消失不见了，但却有几不可见的黑色雾气围绕着陈诚转了一圈，仿佛是做了什么标记，寒山剑的颜色也变暗了一些。

“这是诅咒，或者是污染。”

陈诚眼神暗了暗，提醒想去用火焰碰触黑蛇的丙一：“最好别——”

但就在他话刚出口的瞬间丙一已经操控着融合火焰滚过小沙左腿，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被火焰滚过的黑蛇竟然全都被‘黏’走了一样，然而它们却没有被火焰焚烧殆尽，反倒是像水油一般悬在火焰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卫洵发现他无法再收回融合火焰，存有‘黑油’的火焰就像被占住了一样，无法再与其他火焰相融。卫洵试探撮了个火弹，外面是火焰，内里是充满诅咒污染的‘黑油’，手指一弹，这火团就像悠悠球般在他指尖上下浮动。

卫洵眼睛一亮！被冻结就变回黑沙，遇到火焰却能相融，无法被融合火焰毁灭，却能存在于火焰。陈诚说的不错，这黑蛇化作的东西确实饱含诅咒污染的气息，但对卫洵而言，它也可以被看做某种‘特殊’的火焰！

‘父！父！麻辣火锅，麻辣火锅！’

卫洵稍微沟通了下魔虫之球玉米笋，就听到它一会兴高采烈一会呜呜假哭嘶哈嘶哈。之前玉米笋偷吃污染的时候疼到了，又疼又馋还想吃，它又形容不出这是什么食物口感，卫洵随口一说‘这就是麻辣火锅’结果被玉米笋给记住了。

隔着魔虫之球，被玉米笋吞下的黑沙也变化了。卫洵记住这一点，滚烫黑蛇能烫穿玉米笋的皮，但自从吃过钻星者蠕虫后玉米笋的恢复力就变强了，而且变得壮胖壮胖的。黑蛇烫一层皮它就能再长出来一层（还把烫皮也偷偷吃掉了）

看没有太大影响，卫洵就没让玉米笋把这群麻辣火锅都消化掉，而是先留着，之后肯定有用。

卫洵感觉自己的融合火焰有了微妙的变化，他那个‘世界明的神话火种’橙色称号任务有进展了，只不过没有旅社提示无法具体看出变化而已！不过卫洵也能感受到这进展不算大——这黑油不算真正的火焰，更像是哪吒灵理论，千万年前大火焚烧过后遗留下的‘火气’

这黑蛇果然不算明火，卫洵观察小沙被黑蛇爬过的后腿脊背，毛发焦枯一碰就碎，皮肤像被火炙烤过一样干瘪收缩，仿佛榨干了皮肤所有的水分。没有被明火烧过的焦黑，却更显得恐怖诡异。

这种变化……

卫洵若有所思望了眼不远处担忧望向这边的贺云来，贺云来现在看起来还算正常，没有突然捂住肚子□□，陈诚让医生柳鸿羽对他做了详细检查，也觉得无论什么沙都不是好东西，催吐了贺云来，但他什么也没吐出来。

也就是说黄沙变成的黑沙在人胃里也许会有其他的变化。

玉米笋主要吞的都是黑沙，黄沙也吃了一点，不过全都混在了一起。它没觉察出什么不同感，可能是黄沙的变化更慢——或者说它变成了某种暂时不活跃的东西。

既然有黑蛇，为什么不可能有蛇卵呢。

卫洵找到了程天宝，在他肩膀上一拍就悄然把他体内的蝶大收回了魔虫之球。然后他让蝶大污染了火焰的‘黑油’——成功了，蝶大的畸变胜过黑油的污染，在陈诚看过来之前卫洵散掉了火焰。

看‘黑油’在坠落过程变为黑沙，然后被风卷走，一直关注着丙一的陈诚脸色微变，立刻捂住口鼻。同时严肃命令队员们捂住口鼻戴好风镜，检查自己的身体，一定不能将半点黑沙带出来！

“黑沙漠好像又变回原样了。”

离开黑沙漠，刚刚还算晴朗的天空一瞬间暗了下来，临近午风却刮得越来越大，风满是昏黄色的沙尘，沙暴大了起来，时间紧迫检查完毕后旅队众人上骆驼开始向石化森林飞奔，朱元德心有余悸看了眼身后，发现那层层叠叠的漆黑沙丘仍立在一望无垠的荒凉大漠上，之前喷发而出的扭曲黑蛇仿佛幻觉一般。

“队长，我觉得不对劲。”

朱元德驱赶骆驼加速追上陈诚，扯着嗓子跟他嚷道。风声震耳欲聋，不大声说话根本听不清楚。朱元德是运气最好的那个，他觉出不对劲那说明肯定有什么问题。陈诚放慢了速度让唐双骑着骆驼打头，努力去听朱元德的话，就听他的声音在肆虐风声若隐若现，想要被刮走了一样。

“那种炽热感还在！我觉得我们好像还在黑沙漠里！”

还在黑沙漠里？！

陈诚心脏一跳，骤然看向天空。漫天风沙能见度极低，昏暗的近乎夜晚，狂风分不清究竟是黑沙还是黄沙，只能感觉气温越来越高，仿佛带着火气，石化森林就在不远的前方，但形势却突然危急起来。

“用霜降符！”

但陈诚早有准备！从黑沙漠再出发前他就让于家兄妹把剩下的霜降符全都拿了出来，每人至少两张，现在正好起到了作用。朱元德立刻用了霜降符，凛然寒气勃发的瞬间他身上突然黑了一层，就像风落下了无数黑色细沙——沙暴果然混杂了黑沙！

所有人都用上了霜降符，形势瞬间好转，但陈诚却仍调转了骆驼然后向队尾跑去。从黑沙漠出来后丙一就说要的断后，远远缀在他们驼队的后面。

队里唯一没有霜降符的就是丙一——他没接陈诚旅队的符。无论是丙一胸有成竹还是另有想法，陈诚有寒山剑，都可借着以剑助丙一度过黑沙难关的借口到他身边去。丙一这人他着实看不透。

然而就在陈诚即将骑着骆驼跑到队尾的时候，他却骤然攥紧了骆驼缰绳令其急停！陈诚瞳孔骤缩，一剑挑来从身旁飞奔而去的骆驼的缰绳，控住了那匹骆驼。这头骆驼的背上空空如也，没有半个人影。

有人在沙暴掉队了！

故意留在最后的卫洵一直在观察贺云来，他在沙暴变为了毛僵状态抵挡狂沙，太重的身体让骆驼速度变慢，逐渐落到了最后。

卫洵没有直接对贺云来动手，弄出可能在他肚子里的东西。是他不确定贺云来目前的情况，以及他对应的是谁。

历史上贺云来在正午十二点的沙暴消失，在晚上十一点被找到时已经成了干尸。通灵人莉莉没看到更详细的东西，但卫洵却从推测出了很多。

消失时贺云来不一定是死了，因为十二点时陈诚旅队已经进入了石化森林，在这个景点进行任务考验，即使寻找也不可能离开森林的范围。而石化森林内没有沙暴，贺云来不是被吹过去的。

也就是说贺云来失踪后他的身体还在移动，并且尾随陈诚旅队潜入了石化森林。

在贺云来后死亡的那人是医生柳鸿羽，就在今夜凌晨的时候。这时间太巧合，通灵人莉莉没看出柳鸿羽的死因，只是说他和贺云来的死亡联系在了一起。卫洵怀疑是柳鸿羽尸检时贺云来的尸体对他做了什么，才导致他的死亡。

一个贺云来牵扯到两人死亡，所以卫洵才没有第一时间挖开贺云来的肚子清除掉里面的东西，他要确认杀死柳鸿羽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贺云来感觉很热，明明今天没吃太多的东西，但胃里却鼓鼓涨涨的，像是塞满了食物一样，而且还有一种难受的烧心感。他以前在家里空着肚子喝多了酒就是这种感觉。

该是刚才催吐的时候太用力了。

贺云来想到，他胃弱，催吐多了胃里就会反酸水。但刚才明明催吐了，他胃里为什么却又会觉得涨呢？

咕噜——

一声轻响从他腹内传出，像是饥饿时腹内的鸣响，但贺云来却觉得自己更饱了，甚至有点撑得慌。他觉得情况不对，那种焦灼的饥饿感从胃最深处传来，他已经喝干了自己的水。贺云来的手臂鲜血淋漓，那是他无意咬破，贺云来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紧攥在手的霜降符被血污了，不能用了。

他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变大。

口干渴与心惊慌让贺云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才发现自己的嘴已经干到起皮，情况不妙！贺云来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出声，好像声带被切断了一样。而且他发现自己在催促骆驼加速向前跑去，像是要跑到队伍的最前面，但这不是他控制的！

有什么控制了他，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

贺云来立刻用称号变成了毛僵。僵尸体质比人更好，那股虚弱感转瞬间消失了，胃里那种鼓胀撑满的感觉减弱了不少，他又能勉强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贺云来张嘴但他却发现自己仍然说不出话来，声带就像被烤干了一样。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他的身体又开始僵硬起来，即将失去控制，贺云来毫不犹豫翻下了骆驼——那东西想要控制他跑到最前头，而前面是其他的队友。贺云来他想到了自己吞下的黄沙，想到了黄沙变成黑沙后那些黑蛇……

他落到队尾，哪怕真发生什么意外，也不会拖累太多人。

但脚踩到沙子后，恐惧像是后知后觉漫了上来，贺云来翻下骆驼时大脑一片空白，他其实没想太多，只是本能这样做。现在他后悔了，求生欲让贺云来奔跑起来，毛僵身体素质极强，他能追上骆驼，他想，他想，他想追上谁，然后张开嘴。

让对方看他的喉咙。

他喉咙里面有什么？

凛然寒意袭来时贺云来一个哆嗦，找回了短暂的清醒，不，这不是求生欲，是体内的怪物在影响他！贺云来惊恐发现自己已经追上了程天宝，而且差一点就要抓住他！程天宝用了霜降符，是溢散出的寒气让他短暂清醒过来的，但很快贺云来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又濒临失控。

他无法说话，如果抓住程天宝，天宝肯定会发现他出了问题，整个旅队都会为他停下——他们是一个团体，守望相助是玄学的信条，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沙暴越来越大，腹灼热鼓胀感越来越强，甚至连喉咙都像是堵满了东西，有什么想要钻出来一样。

一瞬间无数思绪在贺云来大脑闪过，但他大脑却又像是一片空白，最后一秒他做出了选择——他折断了自己的腿。

断了腿就不能跑了，也不可能再追上程天宝了。看着骆驼渐渐跑远，贺云来一瘸一拐追在后面，说不清到底是腹内怪物催促还是他自己的求生意志，咸咸的水珠滑落，是泪水吗，他不知何时泪流满面了，风沙越来越大，他像是要被淹没在沙暴。

但下一刻泪眼朦胧贺云来却惊愕发现，有一头骆驼突然折返向他奔来！

是队长！队长发现了他的失踪！

“救救我……”

求救的声音从贺云来口传出，但一瞬间他心如坠冰窟。这不是他说的话，他没有说话！是藏在他胃里，藏在他喉咙的怪物在说话。快跑，快跑啊！贺云来感觉自己的嘴在逐渐张开了，他涕泪横流，面容扭曲，说不出是哭还是笑，他的喉咙鼓起，有什么东西撑开了喉管，冲着飞奔过来的陈诚张开了嘴。

在贺云来喉咙，悄然睁开了一只眼睛——是无数细小黑蛇缠绕在一起，它们身上沾满了粘液，像是刚孵化出来的一样，小蛇们聚成圆环堵在他的喉咙口，仿若眼睛一般。

“原来是这样。”

就在这时，贺云来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找到了。”

下一刻有谁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当贺云来口群蛇扑去之际，一团白软轻盈的东西被塞到了他的嘴里。

“咕咚。”

贺云来喉结一动，堵在嗓子眼里的蛇们瞬间就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