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春鸡贵似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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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丁香去教室，受到同学们热烈欢迎。他们对丁香的变化没有什么感觉。她穿着宽松的橙色条绒夹克，男同学惊讶她变得更美貌，肌肤光洁得泛光，令人不敢直视；女同学很亲热地围着她问这问那，说大家都在关注春晚的广播实况转播，说着说着就讨论起丁香的歌来。

包文春发现教室里少了许多人，一问，毛忠民说“你搞的那个基础测试卷，我们印出来考试了一下，有几个同学觉得成绩达不到目标，自动放弃了，年前就去报名应聘，估计现在都在上班呢！”

“有多少？”

“加上三一班的几个，大概有十二个吧！”

九十个人，走了十二，又转来三个，依旧还有八十一人。包文春心情略定，没有一个较大的基数不行，八十人足够了。

校长过来叫他，说“你回来了！等会我们召开开学典礼，我们一直等着你，目的是树立一个积极向上，勤于思考，爱校爱国的正面形象，给低年级同学做个榜样，等会儿你作为获奖学生代表，上台讲几句吧！”

包文春想推辞，可思忖一下，最后还是说“好吧！”

天气晴朗的上午，第三节课铃声一响，同学们得知是包文春讲话，立刻扛着长凳，涌到三一三二班教室门前，很快列队坐好。几个高年级同学抬来课桌，布置主席台，不到十分钟，会场准备就绪。

校长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说，在过去一年里，我们学校在教学和学生德智体发展方面取得极大成绩，各年级同学里，涌现许多好人好事，然后点出一些具体名单。然后说，在学校建设方面，我校三二班同学包文春，在课程学习之余，进行发明创造，获得国际专利，他还在课余时间搞音乐创作文艺创作，取得很大成就，成为国内知名歌星，但他没有骄傲，不忘培育他成长的学校，捐资为我们建设一座新校园，我们的新学校，已经得到上级批准，就叫文春中学。

包文春在年级课程学习上，一直保持领先成绩，上学期期终考试成绩，总分数只差两分满分，领先第二名一百四十分。是什么样的动力让他在学习上品德上保持这样的水平？等我们对获奖同学颁发奖状奖品后，请包文春同学讲一下自己的心得。

教导主任开始宣读各班三好学生名单，每个人领取奖状和一个笔记本。然后是各科成绩优秀同学颁奖，每个第一名奖励五块钱，第二名三块，第三名两块，另外还有几个较厚的作业本。

包文春也拿到一堆奖品，三好学生奖状，加上一大堆本子还有四十五块钱，笑容满面地抱着。阿绣坐在十几米外的车里看着他嘚瑟，却对他直撇嘴，这点钱也值得开心一上午？

时间就快放学了，包文春在阳光下开始演讲，他说“同学们！我从三个方面来和大家分享一下心得。第一，我们都是农村人，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这一部分，放在古代，那就是被称作草民的那种。有点同学家庭条件好点，村干部或者是全民制单位职工，自觉有优越感，其实，那和你们没有关系，只是给你一个相对高点的生活环境。你要是不想活在父辈的生活里，继承他们的一切，达到个人成功，那就需要制定一个新的人生目标。同学们在最初写作文时，老师出题目就是我的理想，同学们也写出了自己的理想，可你的理想是有基础的，那就是考试。这是你们我们在二十岁以前遇到的难题。在当前的应试教育体制下，和古代科举考试一样，考试是我们脱离社会底层的唯一办法，你的能力再大，也不会有谁推荐你担任县乡级领导的，你没有知识能力，凭什么去管理别人呢？所以说，不论是为了个人还是对你抱有极大希望的家庭，你想出人头地，挣大钱干大事，想改变命运，就必须老老实实接受考试。”

“第二点，既然我们明确了学习目的，那就是学习成绩问题了。我们每个人基础和水平都不一样，生活环境和领会能力不同，所以，成绩就有差异，这很正常，如何提高我们的学习成绩？不仅仅是学习方法问题，还需要有目的的针对性的辅导了。我要准备参加高考，是没有时间帮助你们，等我大学毕业回来当老师了，来教育学弟学妹，再总结一套详细的经验来吧！本班本年级同学们之间的比较是没有意义的，谁的分数更高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师教授的课程知识要完全掌握，熟练运用，在统考、中招、高考大会战时，和外校同学比拼，那才是大展身手的机会。”

“第三点，是个人爱要服从学校纪律问题，许多同学热衷于模仿，想学着运动唱歌之类的，也有同学纯粹是来学校玩的，这都无可厚非，做你喜欢做的事不能算错，但是，学校有学校的纪律制度，你来这里是学习的，不以学习为目的的，你可以离开，但不能影响别人。我在学校的时间很少，对你们的影响力不够，我看到饭堂那边和战场一样，饭菜甩在墙上，剩饭遍地都是，觉得很痛心，一个没有秩序的班级没有纪律的个人，将来能有多大出息？在这一点上，团组织和少先队的工作做得不够，没有组织引导他们遵守秩序，这方面需要加强一下。个人素质是从习惯上慢慢养成的，你在家连父母的辛勤付出都视而不见，享受他们的成果心安理得而不知感恩，将来还能指望你爱国爱社会？这就是德育问题，这方面出了问题，你的工作效率再高，工作成绩再突出，我的工厂也容不下你，在这个社会上你也混不多好。”

“我希望同学们在学习知识的同时，注意一下自己的品德修养，起码的排队要有吧！礼让礼貌可以有吧！如果同意的话，就从现在开始吧！”

包文春从讲台下来，不等同学们散场，就开车走了。

祝老爹一家对女儿回来很高兴，忙着杀鸡煮腊肉，包文春带着礼物，就去祝道成家坐坐。

北坡路边，老任来给帮忙修建住房，地梁已经打好了，方格里填土完成，就等着起墙，可能是腾不出手来，工地那边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堆沙子一片砖头。

祝家孙女小燕已经满月，她妈抱着坐在门里阴影里，她很善谈，哇哩哇啦的这个那个乱扯，就是没有帮忙做饭的意思，看来她还是老脾气，把自己当客人，直到永远。

祝道成已经无可救药，低头坐在一边陪着抽烟，不说话。

祝家大妹在豆腐坊那边帮忙，小妹也辍学在家放牛，此刻围着姐姐说“今年的晚会，怎么没有你啊！你不是和丁香在一路的吗？那个陈捷是谁啊？你在北京上什么学啊？”

阿绣有点招架不住，就喊春子帮忙，这时，外面来了姑姥和三表舅家小表妹，包文春就示意她去拿礼物给小孩子分糖果。

姑姥问“我老婶在武汉回来了吗？我得过去看看她！”

她说的就是金老太，包文春连忙说“回来了，住在我家，你有空去住几天吧！”

“唉！我就是说说念念，哪里走得了？这几个小鬼缠着脚，一步也不离。你妈又不在家，我就不去了。”

包文春松口气，他最怕一班老太太谈闲聊天，那是上百集的泡沫剧，前千年后百月的见闻经历，都要述说一遍，永远说不完的话题，就问“崇尚舅对工作还满意吧？”

“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做几个人的饭，一个月一百多块，还老是发这个那个，听他说过年奖金就发了几百块，抵上几个月工资了！哎！不是我说你，你不在家，管事的也不能这么挥霍你的钱吧？挣点钱容易吗？听说几百个人一下子就花了十几万，可够盖多少房子的了？道成这房子也是你给盖的？得多少钱啊？”

包文春看看祝道成，说“这不是姊妹大了吗？挤在一起不方便，盖个新房宽敞些，都能有自己的房间。什么钱不钱的，都是自家人。“

小妹今年十五岁，缠着大姐要去工厂上班挣钱，阿绣就把难题交到春子手里。包文春看她身材单薄，一脸懵懂，穿着姐姐以前的衣服，就说“你为什么不上学？”

“我要回来放牛啊！”

“小粒没来帮忙种地吗？还喂牛干什么？你知道的，我招聘的工人都是高中以上文化，你不够格啊！再说了，你今年才十四五吧！属于童工，上面检查出来是要罚款的。你还是回去上学吧！等上完高中再来，正好十八岁。”

“什么？我这么高个子，你叫我去读五年级？”

“你不是读初二吗？五年级那更不行了，没有文化，只能做个小员工，整天被人呼来喝去的受气，哪有你姐这样威风？”

“那我长大也嫁给你不就好了！”

包文春剧烈咳嗽起来，姑姥笑骂说“死妮子，狗屁不懂，那还不乱套了，快去烧锅！”

阿绣端来一杯水，笑着说“来晚了，老母鸡炖不烂，还得等会儿，不会耽误吧？”

“不耽误！咱是老板，什么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春鸡贵似牛，怎么能杀老母鸡呢？一春天能下好多蛋呢！”

阿绣就嘎嘎的笑得有些过分，这句话是两人的秘密，代表一个笑话。

农村没有时间观念，来客了，普遍吃饭晚。杀鸡待客是标配，拖拉到午后两点吃饭很正常。所谓的春鸡贵似牛，是一句俗语，意思是说春天的母鸡开窝下蛋，一天一个八分钱，现在的火柴二分钱一盒，盐粒一毛六一斤，可以满足家里日常开支。等繁蛋到五月，母鸡抱窝，能一窝孵化三十多个小鸡，秋后就是一大群啊！

当年的故事是，阿绣生了第二个女儿，正值初春母鸡开窝，包妈嫌弃孙女，舍不得给媳妇杀鸡，把母鸡一个个拎起来掂掂分量，说，春鸡贵似牛，这个今天要下蛋！这个今天也要下蛋！三十多个老母鸡一个没杀，一个个放了。

现在不同了，二婶在她坐月子期间，杀了上百只鸡，只给她吃鸡大腿，鸭子鹅吃到厌烦，牛肉鲫鱼变着花样做，更是把她喂到体重一百三十斤。

她看看自己的身材，已经恢复少女模样，心有余悸，打死也不敢再多吃一片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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