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起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百五十八章 唯实不唯上,三国贤太子,岱起,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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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可以当冒牌诗圣,但是从来也当不了冒牌书圣。
刘贤本来不会写毛笔字,更不会写汉隶。如今多少能提笔比划两下,也全是仗着穿越后短短一年时间里草草练就的。当然,更为侥幸的是,东汉末年纸张还未能像唐宋那般普及,还没有欧柳颜赵那么多体例。竹简上的字,还是以能看懂为要。
范例的竹简上没有句读,刘贤越抄越困。
已经过了两天两夜,灯影下,他打着哈欠,誊写着枯燥的子曰诗云。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已知人也。”
写完最后一个字,已经是月上三竿。繁华的襄阳城,正处在平静的睡息中。
待墨迹晾干,刘贤捧着最后一卷圣人语录迈步进屋。衙房里屋,身为荆州从事的刘巴仍在案头前端坐,手中捧着的正是他刚刚誊抄的论语,边读边皱眉。
那根打脸的竹尺就在刘巴手边,像武士形影不离的宝剑。
这是嫌弃我字迹难看了。刘贤心中不悦,可是自己在襄阳毕竟是弱势群体,此刻又被扣在衙房中,真要是动起手来,内城的守卫们能把自己生吃活剥了。
刘巴啧啧摇头,说道:“粗鄙。字如其人,你怎么能配的上汉室宗亲的身份?小公子用第六根手指头写的都比你好。”
刘贤忍不住回击:“字写的再难看,我也是高祖的子孙。”
他看见刘巴伸手去摸竹尺,连忙改口:“小人。小人。”
这声小人,也不知是他在改口自谦,还是借机咒骂刘巴。刘巴撇着嘴放下竹尺,抱起二十卷论语起身便要走。
“哎,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刘贤问道。
刘巴甩开他的手,正色道:“所谓夙夜在公,对于这内城的书佐来说从来不是美德,而是必须做到的底线。再说了,景升公勤勉,读书理政到凌晨是常有的事。”
说完,他转身出屋,将刘贤一个人留在书房内。
“切,在过去不对,在以后,你这活儿就是秉笔太监干的,牛气什么。”
在刘贤看来,刘巴就是刘表的公务秘书,简称刘大秘。这样的人在穿越前的职场他见得多了,无论男女,跟在大老板或者大领导身后,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有话不会好好说,非得用一口质问的语气,似乎只有他们掌握的那些领导脾气和行程安排才是企业赖以生存的核心。殊不知底下人讨厌他们,老板也未必多喜欢他们。只不过隔着他们这一层遮羞布,老板偷懒清闲,员工也多一个出气筒。
别看内城宏伟壮丽,但是给书佐们工作的衙房只不过是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平房。因为里面值守的书佐都是男人,所以又不得已在外面设了重兵,名为守卫,实则是防止书佐们潜入内院与丫鬟甚至夫人小姐私通。刘贤出不去,所幸就在这陋室中翻阅起存书来。
刘巴的案头,首先便是那卷汉仪。刘贤不屑一顾,继续去墙上翻找。
“景升新诗、八俊集注、党锢名士录我去,这刘大秘书柜里全是给刘表歌功颂德的马屁文章,也不知道他平时看得进去看不进去。”
刘贤翻来覆去,终于找到一卷名为宗室录的书卷。这里面写的是东汉刘秀以来天子和主要宗室成员的生平以及体貌特征。它的作者比较有名,是曾经官居宗正,后来败于公孙瓒之手的前幽州牧刘虞。刘虞死后,其子刘和续写了桓灵二帝以来的部分,最后一卷一直写到建安年间。
宗正,便是主管皇族事务的官,历来由德高望重的宗室子弟担任。所以刘虞父子写的书,还是有很高的公信力的。
刘贤随意打开一卷,饶有兴致的读了起来,边读还边笑:“少帝刘辨竟然眼角有颗大痦子,这就是董卓废长立幼的原因?我去,灵帝的西园裸游馆!这是我免费能看到的吗?!这样的章节难道不封禁吗?”
他看着宫廷秘闻,越看越有趣,浑然忘记自己还是衙房值守的书佐。
啪!后脖颈突然袭来火辣辣的痛感。
刘贤回头,是刘巴正在一脸严肃的瞪着自己,手上的竹尺剑已出鞘。
“这上面的书都是机密,你一介书佐,随意翻看,不怕挖眼睛吗!”
“切,不让看就不看,还以为多好的书呢。”他正要悻悻走开,却看到脚边那几大摞圣人语录又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景升公说,重抄。”刘巴冷冷说道。
“重抄?!!!!!”
整整一万五千九百一十八个字。刘贤觉得整个人快要崩溃了。
“如果是因为字体,那么抄几遍都一样。如果是有错字,还请刘从事指出。”
他强忍住怒意。
刘巴道:“非是字迹,乃是有错字。刘荆州没说哪个字,所以接着抄。”
刘贤无奈,只得振作精神,回到桌案前重新提笔。
“学而时习之,我干李娘有朋自远方来,我干李娘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干李娘?”
他在心中自言自语,但是脸上依旧平静如初。
忍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刘表平安放自己走,就当是练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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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天一夜,他将重新誊抄好的书简搬到刘巴面前。
刘巴不动声色的拿起一卷,扫视了一圈,指着上面的一处问道:“这里错了。重抄此卷。”
刘贤皱眉看去,原来是阳货篇中那句“乡原,德之贼也。”
“没错啊,不就是这句吗?”他曾经在高中背诵过论语全文,对这句话印象深刻。
刘巴摇摇头,取出范例的竹简道:“原文写的是原乡,你抄成了乡原。”
刘贤瞪大了眼睛,差点喊出声,强压着怒火说道:“刘从事,圣人语录的原文就是乡原,指的是败德之人与败德之行。小人之前看到此处,范例上就是错的。”
刘巴没有说话,直勾勾盯着刘贤,似乎是在问:你在教我做事?
良久,刘巴开口道:“这卷范例,是景升公的亲笔。”
刘贤瞬间明白过来。职场上有一条法则,就是永远不要挑战你的领导。如果某天领导说元宵是黑的,你可千万别坚持元宵是白的。
低智商的做法是附和老板说的对,自己和老板一起当傻波衣。
高智商的,会转头和餐厅说,明年元宵节改吃煤球
刘巴是饱学之士,他怎不知这到底是是乡原还是原乡,但是作为荆州牧的刘大秘,他的答案只有一个。
州牧大人永远是对的。
但刘贤不这么想。刘巴有仕途要奔,可自己一个穿越者,九死一生走到今天,难道还要看刘表的脸色篡改论语吗?他从来不在乎能不能在荆州捞个一官半职,他想的是天下。可要是连抄个书都不能坚持正道,自己还想什么天下?
刘贤决定孤注一掷,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乡原,不是原乡。
“请刘从事回禀景升伯父,这句就是乡原,抄几遍也好,哪怕是把刘贤的手抄废了也好,这就是乡原。州牧大人让我抄圣人语录,不是抄他的景升文集。刘贤只唯实,不唯上。”
今天你这个刘大秘,我是要好好顶撞一下!不然将来这些竹简出土,在考古上出了偏差,你刘巴和刘表是要负责滴!
刘巴不坚持,合上竹简,带着箩筐一言不发的走了。刘贤看着他的背影,不重样的暗骂了许久。
刘表书房中,刘巴跪倒在地,身边是刘贤誊抄的两遍论语。
刘表直接打开阳货篇,果然一眼就发现了“乡原”二字丝毫未变。
州牧大人哼了一声,问道:“跟他说了?”
刘巴回答:“说了,但是他不改。”
“不改?”刘表道:“他是有意顶撞老夫吗?”
刘巴摇头道:“也不是,他只是说不唯上,只唯实。”
“不唯上,只唯实。”刘表捻着胡须反复琢磨着话中深意。
“说得出这话...”蒯越在旁微笑点头道:“不愧是两派都想要争的人。”
刘表没有说话,他的心里突然想到了那句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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