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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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晚,陈留芳带着默好的文章去了程府，等他到的时候，程阁老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老师,这是学生按照自己的作答重新复录的。”陈留芳双手捧着这几张薄薄的纸张，恭敬地站在桌侧。

程阁老接过来，这才认真看陈留芳会试的作答,不曾想，竟然一时看的入神，连陈留芳都忘记了。

管家已经让人上了茶水，本来让陈留芳一旁就座，只是陈留芳也想知道老师的评价,这才拒绝了管家,仍然站在程阁老的一侧,等待老师批语。

屋中一片静谧,就连续茶水的小厮都变得轻手轻脚，生怕会扰乱陈阁老的思绪。直到陈留芳的双腿都快要站麻了,程阁老这才放下手中的纸张。

看着陈留芳不住点头，“言之有物,看完酣畅淋漓。”

陈留芳这篇文章，看似语言简朴，但是句句却切中要害，就凭这些都可说得上是上佳。

“遣词造句虽然略有瑕疵,但瑕不掩瑜。”科举又不是只选诗人才子,这点虽有影响,但并不致命。

陈留芳听到程阁老的评语才算是吃了一剂定心丸，他虽然自认文章不差，但初到京城,时日又短，如今万千学子齐聚，藏龙卧虎，又不知他人深浅，终归是有几分紧张的。

刚刚虽然暗中观察老师的表情还算放松，但终不如老师一句‘言之有物’让人放心。

“不过……”程阁老沉吟片刻说道“你要想取得前三倒是有难度。”

不是这文章不好，而是陈留芳的文风直白犀利，用词又过于简朴，这在原来的乡试中并不明显，或者说可以用其他来弥补。但是在这个天下英才齐聚，各显神通的地方，差了那么一点终归是个短出，不过这就看考官的喜好的了。

只是不凑巧，这次主持考试的主考官恰好喜爱锦绣之风，所以陈留芳倒是差了点缘分。

安慰道“倒也不必强求，终归只是一时领先罢了。”

程阁老原本就不在意，只是默认的会试前三如果不出意外就会是殿试的一甲，是为进士及第。

当然也不是名头好听，而是可以直接入翰林，不用再考庶吉士，不过也就是在多考一场，陈留芳自认也不觑。

“学生明白，不会执着一时得失的。”

程阁老拍了拍陈留芳的肩膀，“不错，人生起伏，后事谁又可知？”

就如自己不同样是二甲出身吗？谁能想到还有今天。

“回家好好准备殿试，结果尚未可知。”

这也只是他自己的推论，主考官又不只一个，谁能说就一定没有机会呢，再说，殿试也不是不可翻身。

“是。”陈留芳应道。

等他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又传来了程阁老的声音，“记得多看看那份手札。”

手札自然指的是陈留芳拜师的时候送来的三份贺礼中的那个手札，陈留芳曾经认真研读过，对这本手札的主人也尤为佩服，所以他来京城的时候也一同携带着。

只是在这个时间点，老师特意提起这份手札，很难不让陈留芳多想。

来京城数日他也算是对程家的地位和京城的形势有所了解，尤其是关于今上和程阁老的关系他也有所耳闻。

自然知道程阁老曾受今上祖父之命教导今上数年，今上登基后更是对程阁老倚重万分。

陈留芳也不曾听老师有收徒，那当日的三份贺礼……

那份手札的主人极有可能就是如今龙椅上的人！

原来是陈留芳没有多想，或者说是不敢想，如今听到老师特意提醒，陈留芳就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了。

不过无论是与不是，最终还是要靠真正的实力，陈留芳转身离开。

王姝还在床上躺着呢。

早上和陈留芳吃个了饭，就又重新躺下了，一直睡到现在。陈留芳原本也没在意，冬日本来就喜欢猫冬，尤其是王姝是个又怕冷又觉多的人，经常与陈留芳吃完饭后就接着躺床上看书。

但是多到这种地步就不太正常了，已经快要午时了，还在睡觉。

喊来了雪碧，她一向细心，“你们夫人这样子有多久了？”

陈留芳虽然因为考试用工读书，但是也注意到王姝的作息还算是正常的。

雪碧这才喏喏道“也就从老爷你进了考场以后，往日纵然嗜睡，但是都不曾像如今这般。”

陈留芳皱着眉道“那为何不去请大夫？”简直是胡闹！

雪碧和匆忙赶来的可乐互相看了一眼说道“是夫人说不让我们请大夫的。”

陈留芳也无暇再呵斥丫鬟，吩咐道“快去请大夫过来。”说完就匆忙走进屋子。

摸了摸王姝的额头，温度也是正常，看起来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陈留芳也很是疑惑到底是为何，他也不曾听说过有如此奇特的病症呀，尤其是看着王姝还因为睡得香甜而变得红扑扑的脸颊就更是纳闷。

“老爷，大夫来了。”

听到门外的声音，陈留芳这才扶起了王姝，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又把被子裹了一下，让她舒服一点，才朝着外面道“进来！”

王姝看着外面走进来的两个人，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她还想不明白自己不是正在睡觉吗？怎么突然就有人闯了进来。

扭过头，这才发现自己还倚在陈留芳的身上，“这……是？”

“我看你一直睡觉，怕你不舒服，就让人请了大夫过来。”说完怕王姝担心，安慰道“别担心，就是让大夫号号脉就行了。”

王姝这才知道陈留芳是误会了，不过……也确实是时候让大夫看看，是否是如自己猜测的那般。

她也就没有反对，伸出了右手。

大夫仔细地切脉了许久，这才说道“可否请夫人换一只手？”

看着大夫严肃的表情，两人都紧张了，不过王姝是因为高兴，但是陈留芳确是焦虑，生怕有个不好的消息，让他难以承受，紧张的他拳头都握了起来。

过了片刻，大夫收回脉枕，“脉如走珠，恭喜两位，这位夫人是有孕了。”

陈留芳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可算不是坏消息，“多谢……大，”还没说完突然反应过来，“怀……怀孕了？”

陈留芳确实没有想到，一惊一喜竟然让他失了仪态。还是王姝因为提前有了准备，此刻尚算是镇定，“大夫，不知可有需要注意的禁忌？”

得益于互联网信息爆炸的轰击，王姝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也算是有些了解，自然知道怀孕时有诸多麻烦，什么产检啦之类的。如今虽然是没办法了，但是也想听听大夫的意见。

“夫人身体康健，也无需药物调理，只需平日多加小心，不要碰触寒凉之物就好。”这个大夫也算是杏林高手，并不会随意开药。

说话的功夫，陈留芳也算是反应过来了，控制着自己不要太过于激动，这才又接着王姝刚才的话题问了下去，直到大夫都不耐烦了，这在作罢。

“大夫，还请您原谅则个。”

送大夫离开之后，陈留芳回到房间就不再克制自己了，“阿姝，我们有孩子了！”说完还激动了握住了王姝的手。

也不怪陈留芳激动，他今年已经二十二了，搁在村子里，同龄人孩子都四五岁了，也就只有他膝下空虚。

更重要的是这个孩子还是他和王姝的孩子，由他们二人共同孕育，以后会在他们的教导下，一天天的长大成人。

陈留芳看着王姝的肚子想摸又不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惊着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看着陈留芳几次抬起又放下的手，王姝直接拉起了陈留芳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也不管陈留芳的吃惊，“感受到了吗？”

陈留芳机械的点点头，“嗯，鼓鼓的。”说完手还轻轻地移动了一下，感觉都是软乎乎的。

王姝听完脸就黑了，原本她就是想逗逗陈留芳，这才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孩子都还是个胚胎，四肢都还没有长出来，哪里能摸到？

除非是脂肪，王姝简直要吐血，辛辛苦苦一个冬天的坚持，在这一刻彷佛成了徒劳，再也不能掩耳盗铃。

陈留芳自然不知道王姝这心思，感受了一会儿自家的“孩子”，这才同王姝说道“我去把大夫的话记下来。”

还特意把笔墨纸砚拿到了房间，要知道陈留芳平日为了克制自己，都不允许自己在寝房内写字，要专程到书房，免得自己太过于安逸，如今竟然连这个都不在乎了。

确认自己没有漏掉大夫的消息之后，陈留芳这才满意地放下手中的笔。

看着陈留芳这般严肃认真，王姝也没在想“肚子”的事情了，反而颇有兴致的同陈留芳探讨起了未来孩子的长相。

“你说，孩子会像谁？”

“像谁都好，只要他健康就好。”原来所有的想象在这一刻都消失了，唯有希望孩子能够健康平安。

“你说，是不是我们在府城许得愿望，被神佛听见了？”王姝靠在陈留芳的怀中，笑嘻嘻问道。

“兴许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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