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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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除夕了,家家户户都早已备好了年货，一家人团团圆圆了，所以城门口除了守门的差役,几乎看不见来往的行人。

眼看着就要进城,马车走的也不快，陈留芳看了看还在睡觉的母子二人，也没敢掀起帘子,直接弓了身子，跳了下去，看着外面空无人迹的道路,吸了口冷气。

许时马车里面闷得太久了，一阵冷空气迎面而来却丝毫不觉得好冷，反而整个人舒畅得很，尤其是中间夹杂着些许腊梅的香味,更是余味悠长。

随着马车走了没两步,就看到站在城门口的二人，虽然看不清楚模样,但是明显与守城差役不同的衣衫，再加上时不时往外探颈的样子,一看就是在等人。

正巧那个身材挺拔看起来更为年轻的人也望了过来，忽的朝旁边年长的一位说了什么，两人激动就跑了过来。

还没走近，陈留芳就认出了来人“大哥。”

“哎,留芳。”陈大哥复又瞧了瞧陈留芳整个人看起来还算精神,激动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知道他们出发的晚，家里就担心他们滞留到半路上过年，到时候别人一家团圆,他们一家三口，孤苦伶仃，又缺东少西的，陈母非得心疼死不可。

如今见及时赶回来，陈大哥可算是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面了。

“四叔。”说话的正是一位身着靛蓝色棉袍的少年。

陈大哥这才憨厚一笑道“这是大娃，你都要认不出来了吧？”

陈留芳笑着比划了一下，“长得这般高了，可是比你爹都高上不少。”可不是吗，这一走三年，成年人还好，但是如大娃这般正在发育的孩子可是十八般变化，若非站在陈大哥身边，眉宇间又有几分往日的样子，陈留芳一时还真不敢认。

“可不是，眼看着就长大成人，如今在外面都非得让人喊陈呈。”陈大哥抱怨的说道。

“爹~”

眼见儿子略微有丝不情愿，陈大哥也不愿意伤了儿子的面子，“好，我就是同你小叔说。”

都是这个年龄过来了，也知道正是孩子好面子的时候，陈留芳也顺口喊道“陈程。”

被自己一向敬佩的小叔这般郑重唤名字，大娃，不，应该是陈呈顿时脸红了起来，甚至手无足措。

陈大哥也没注意这些，反而疑惑道“弟妹和孩子呢？”

“在车上呢。”还没说完就看到王姝下了马车。

“大哥好。”陈大哥一来，王姝就醒了，只是见他们兄弟叔侄正在交谈，这才没出去打扰。如今见问到自己，就从马车上下来了。

“阿源正在睡觉，我就没敢抱他下来。”冬日城外的风堪比钢刀，小儿面嫩，最是受不住。

一家人也不讲究俗礼，陈大哥就赶紧让王姝回马车了，反而这三人随着马车慢悠悠走着，过了城门。

王姝也没管，反正大男人也不怕冷。

几年不见，除了因为教化有功高升了的知县老爷外，洛城变化也不大，王姝望着窗外，丝毫没有任何的陌生感，依然是熟悉的店面和商铺。

看着前面还有一家开张的摊点，陈留芳让人马停了下来，“我们就在这里用饭吧。”赶了这么久的路，大家也都饿了，这时候也正是中午，正好吃点热乎的都垫垫肚子。

王姝也不反对，这个时候能找到一家还开着的地方也不容易，也没那么多可挑剔的。

“你给我来碗馄饨就行。”说实话，颠簸了这么久，王姝也不怎么有食欲。

唤醒了还在睡觉的阿源，陈留芳就抱着孩子来到摊点前，这么多人，一时都桌椅都不够，幸亏店家还有长板凳，挤了挤将将坐下。

知道王姝没有食欲，陈留芳就去马车上拿来他们特制的辣椒，给王姝挖了一勺开胃，“先垫垫肚子，不然一会儿路上冷。”

说完就抱着陈源开始喂饭，耐心的哄着眼睛都还眯着的孩子吃了五六个馄饨，这才又给他擦嘴。

一套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却惊得旁边的人目瞪口呆，陈家的仆从也就罢了，这些日子没少见，但是陈大哥和着店家可是惊住了。

不管家里如何，在外面就没人见过男人哄完媳妇又给孩子喂饭的，尤其是还有家仆在身旁的。

陈大哥愣了一下就恢复了，自家四弟对他媳妇做的出格的事情也不少，他虽然惊讶，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低头继续吃饭，但是这店家可是头一次见，半天没有移动。

陈留芳也是习惯了，这些时日因为赶路的缘故，母子二人的状态都不好，小孩子一路颠簸就特别喜欢粘着父母，除了睡熟着了的时候，其他人都不要，就连吃饭也不行。

王姝自顾不暇，也没有精力照顾孩子，所以几乎都落到了陈留芳的身上，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很自然的把孩子放到两腿上，一只手揽着，一只手用饭，丝毫不见狼狈，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优雅淡然。

用过饭，又接着赶路，他们没有回县里的陈家小院。

那处房子空荡了许久，尽管平日里陈大哥也不时回来清扫一次，可一时之间也没法住人，再说他们也想着一家团圆，也没必要大费周折，夫妻俩打算直接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回陈家村。

陈母在家里不停的走来走去，时不时望望外面，看有没有来人。

她也是几年没有见过儿子儿媳了，最为重要的是没见过都已经三岁了的孙子，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到底像谁？

陈母正在想象孙子的样貌呢，就听见门口有声音，立马向外走去，明明已经上了年纪了，却不见蹒跚。

果然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小儿子一家。

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明明在别人印象中那般刚强的一个人，此时却连眼睛都红了，声音也哽咽了。

“娘！”陈留芳和王姝赶紧去搀扶陈母。

陈母最终还是忍住了，借着抱孙子，悄悄按了按眼角，“哎呀，我家阿源都这般大了。”

陈源都已经三岁了，分量可是不轻，陈留芳还担心陈母抱不动，在后面虚扶着，谁知却被陈母拒绝了，“我干了这么多年的农活，孩子还抱不了嘛！”

扭过身抱着孩子就走，陈留芳他们赶紧跟了上去。

陈母小心翼翼把孩子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睡着的孩子看着极为乖巧，眼睛没睁开，看不出来长什么样，但是足可见是双大眼睛，丑不了，其余的鼻子嘴巴，还真的是随了他爹，只是比他爹小的时候更为白嫩可爱。

陈母真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够，比起长在身边的孙辈，这个从出生就没见过的孙子她却最为心疼，一方面是因为他父母的缘故，毕竟人心都是偏的，她一直都最为心疼小儿子夫妻俩在外奔波。

陈母也心疼儿子，所以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不过却留了一个仆妇在一旁看顾着，免得小儿睡觉不老实，翻滚了下来。

看着三年不见的儿子，陈母觉得彷佛什么都没有变，却又彷佛都变了，她也说不出来，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但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不过陈母也不在乎，反正不管怎么变化，都是自己的儿子就是了，只要他过得好就够了，而且看儿子的脸色和身上的衣衫，可见不差。

再看看儿媳，同样也是，除了脸色稍微有些憔悴，又多加了一丝温柔的气韵，其他也无甚大的变化，这她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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