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帮你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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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谌心惊肉跳的,都想问问萧宁了,你这么把你阿婆拉出来,究竟是想让你阿婆帮你忙,还是想让你阿婆制我?
用得着制你?我就能制你,还要别人出手了?
这真是,理解十分精辟!
萧谌对萧宁,有能奈何萧宁的时候?
别逗了,但凡萧宁想做的事,就没有萧谌说不的时候!
“何事?”卢氏观萧谌和萧宁这父女眼神交锋,很显然萧谌不是对手,不由莞尔,好奇萧宁是有什么事需要请她出手相助。
萧宁道:“我想在雍州开绣坊药铺,专门让老弱妇孺之辈以养护自身。天下动乱,民不聊生,百姓深受其害,多少人无家可归。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此间之事,只怕男儿多不屑为之,倒不如我们女人自己来。”
这话说得虽是实话,卢氏会觉得萧宁为的仅是如此而已?
“好,此事既然要做,我必助你。”卢氏立刻接过话,并不要立刻弄个清楚明白,有些事,早晚萧宁会告诉她,何必急于一时。
“诸事烦忧,自不能只劳烦阿婆一人而已,自来各家夫人多有施粮布粥之善举,我之意,这等授人以渔之事,想必各家夫人都会愿意参与。”萧宁请了卢氏出面,也得将一些话说清楚了。
请人,若想造成极大的影响,叫天下人不敢轻视,也夺不走这功,可不能只让她们萧氏一门独占!
卢氏何等人也,立刻悟了。
“当如是。能得名,又使民得利之事,当为之。”卢氏丝毫不在意这样一桩事牵扯上的人不少,看起来更是希望,萧宁多想想这等好事都要带上的谁。
“由我出面,请各家夫人一道。”卢氏明了,自然配合。正好,她这都成太后了,也该寻个机会见见各家夫人。
“辛苦阿婆。”萧宁就知道,这等事一道说出,卢氏必配合无比,果然!
作为太上皇,皇帝的人,听着两个女人把事情定下,看起来完全没他们什么事!
存在感是不是太弱了?要不要吱一声?
父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这一点,随后,又都不约而同地避开对方的眼。
吱什么吱,这是女人的事,有他们男人插手的必要?别逗了好吧!
萧谌又想起一桩事了,刚刚他不是才叮嘱了萧宁最近先别搞事儿,安安分分的过段时间再说?结果这才过去多久,萧宁倒是不做事,反而让卢氏出面,这是不是过分了?
女儿萧谌都管不了,更别说亲娘了,这么多年只有亲娘管他的份,什么时候轮得到他管亲娘?
想到这里,萧谌的眼神往萧宁身上飘,无声的询问。
“阿爹眼睛怎么了?”萧谌那眼睛好似抽筋一般,萧宁视若不见其中的深意,只从表面问。
此话落下,卢氏的视线落在萧谌的身上,何尝不是在无声的询问。
“觉得哪里不妥?”萧谌当做看不见卢氏眼中的深意,卢氏能怎么办?只能开门见山直问。
“阿宁已为尚书令,太冒头了,是不是该稳一稳?”萧谌小心翼翼的征询卢氏的意见,半点没有要做主的意思。
“尚书令是你让她做的。”新朝立,改官制。这事萧宁或许没时间跟现在三省六部的长官细说,只道了大致的框架。细节方面,却早就已经告诉萧谌。
就这样,萧谌还是决定让萧宁成为尚书令,执掌六部。
明明是萧谌把萧宁架在火上烤的,现在又想缩回去,难道萧谌以为,他缩回去,众人也能收回对萧宁的敌意?
“既然你不愿意大赦天下,以笼络人心,五娘帮你想出一个好法子,安抚天下老弱妇孺,更不必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有何不可?”女人的事情女人来做,没有丝毫让男人插手的意思,萧宁已经思虑得十分周全了。
萧谌轻轻一叹,果然是换了不同的位置,人心各有不同。他才刚成为皇帝,倒是已经开始缩手缩脚了。
比起萧宁不管处于什么位置都能处之泰然,该干什么干什么,丝毫不受影响。当爹的不得不自我反省,是不是太比不上女儿了?
“我只是担心阿宁做的越多,越是成为众矢之的。”萧谌的担心不能在外臣面前流露出半分,在自家人面前,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正是因为她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更应该多做准备。让更多的人心系于她,一心扶持,来日,纵然群起而攻之,也有人能保护她。”所谓收拢人心,借力打力,不过就是这个道理。
卢氏能够理解萧谌满心的忧虑,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的萧宁,绝不可能缩在任何人的身后,接受任何人的保护。纵然是萧谌有心,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他护不了萧宁一辈子。
卢氏宽慰萧谌道:“你从前就做得很好,放手让五娘去做。哪怕摔倒了磕着了,总有你在她背后,为她撑腰。
“以前如是,往后更待如是。你只要牢记她是你的孩子,这一生你都要呵护她,她便吃不了亏。”
如今萧宁所处的位置早已不是任人欺负的位置,只要萧谌不听信谗言,不因任何人怀疑萧宁,那么萧宁就能够凭自己的本事对付外人。
萧谌听着亲娘的敦敦教诲,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亲娘训,萧谌很是想捂脸。
一眼扫过旁边的萧宁,萧宁很是认可的直点头。
其实刚成为皇帝,萧宁能够理解萧谌此时心里七上八下,没着没落。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萧宁安安分分些,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不过也是害怕成为皇帝的他,极有可能护不住萧宁。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萧谌当着旁人的面如何威风八面,在萧宁的事情上总显得小心翼翼。
这是他唯一的孩子。最想呵护,最不愿意出任何意外的孩子。
一直以来,萧谌都想给萧宁最好的,让她一生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只是萧谌也绝想不到,萧宁的杀伤力如此巨大,天下动荡之机,萧宁能立下这赫赫战功,更为他打下这大半个天下。
萧谌反思这几年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他一个当爹的,在女儿的能干下,显得特别没用。
细细数数萧宁做的事,再看看他做的事,完全就是坐享其成,白得了这大半个天下!皇帝这位置也是捡着来当的。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萧谌更怀疑,当成皇帝后,他到底能不能护住萧宁?
陷入怀疑的圈子里,萧谌就显得有些如履薄冰,也就不希望萧宁太过出彩,事事惹人注意。
可是萧谌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萧宁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不会再因为她现在做任何事,或者不做任何事,就能从人的视线中逃离。
现在天下未定,还没有人腾得出手对萧宁动手,可一旦天下尽归于萧氏之手,到时候没有了外患,也就开始生出内忧。
越想,萧谌这心里越发沉重,自然也就明白,卢氏所言才是真正能让萧宁以后能够安身立命的根本。
“阿娘放心,我一定牢记阿娘的叮嘱。”有一个靠谱的亲娘就是这么好,总能在关键的时候泼他一盆凉水,让他清醒清醒。萧谌十分感激。
“你是个有福气的人,能有这么一个女儿帮着你护着你。只盼你将来莫要忘了你们父女的情分,莫要为了外人闹得你们父女成仇。”
如今的萧谌尚且年轻,萧宁又正是年幼。待到萧宁长成之时,萧谌依然年轻,到时候会不会看着大权在握的萧宁心生畏惧。
帝王家的人,为了所谓的皇权地位,多少人离心离德。
所有的至亲骨肉在皇权地位前,都显得不值一提。
卢氏什么都不担心,只担心这一样。一旦将来的萧谌将萧宁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既为君又为父的人,想将萧宁除之而后快,萧宁若不愿意任由萧谌摆布,最后的结果又会是怎么样?
祸起萧墙不假,父子相疑,何尝不是乱之根本?
更别说世族们原本就瞧不得天下安宁,皇族一心。
不说其他,只看看姬氏,姬氏为何落得如今这地步,还不是因为世族权势过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生生将一个王朝搅得战乱四起,天下不宁。
“我们家不兴这样的。”萧谌一听正色以对,连连向卢氏保证,绝没有这样的一天。
“你如今不过刚刚登基为帝,现在说这样的话为时尚早,我只盼你永远不要忘记初心。若真到了那一日,也就是我们萧氏消亡不久的日子。”卢氏并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根据一直以来所得的经验,得出的结论。
一旦家族不宁,必给他人可乘之机。
皇族纵然位高权重,可一旦露出了破绽,也就给了人将他们家一网打尽的机会。
卢氏也不希望百年世族萧家最后落得那样的地步。
“那就更不可能了,阿爹和阿娘又不是摆设,再者还有兄长们呢。”萧谌越听越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发生,但同样也是萧谌并不希望发生的。
“你可别忘了,你是皇帝。既是皇帝,一言九鼎,天下人谁敢与之争锋?我们虽然是生你的父母,可也是因你而得着太上皇,太后的位置。你给的你自然也能收回去。日后的我们还需仰仗你的鼻息而活,我们说的话,你要不要当回事,谁又敢置喙?”
卢氏言尽于此,吓得萧谌立刻跪下。他这一跪,满殿内的人谁还敢站着。
“阿娘千万不要这样说,你要是再这么说下去,我怕是要一头撞死在这儿。”萧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万万不敢由此念想,让柠檬和卢氏仰仗他的鼻息而活。
“你既无此心,那给我们一封诏书如何?”卢氏说出这么多吓人的话,怎么可能没有目的,这时候可不就露出她的意思!
萧谌只要卢氏别再说那吓人的话,无论卢氏要什么,毫不犹豫的答应。
“阿娘你说,你要什么诏书?”萧谌抬起头。
卢氏起身走过去,将萧谌扶起来,“你便下一份诏书,倘若将来你们兄弟相残,父女相疑,许我将你打醒,谁也拦不得!”
皇帝,早已不再单纯只是卢氏的儿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打皇帝这事传扬出去,能叫满朝朝臣喷死。
卢氏讨要这份诏书,就等于有了一份底气,这份诏书皇帝亲许的。卢氏再怎么揍人,况且彼时何尝不是为了天下大义,到时候谁想挑卢氏的毛病,绝无机会。
“这有何难,我立刻下诏。”萧谌抚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算是略松一口气,不就是一份诏书吗?给亲娘的诏书,约束的是他不假,也不过是卢氏为防他们兄弟相争,骨肉相残所为之事,其心何其不易。
他也心知肚明,作为一个帝王,最可怕的正是无所约束,无人约束。
卢氏睿智,豁达,更有远见,让旁的人面对他时有许多话不敢说,不愿意说,卢氏无所顾忌。
“好。”卢氏听着萧谌的话,满意的赞一句,落在萧谌的耳中,萧谌更是松一口气。实在太不容易了。
亲眼看到萧谌对卢氏的畏惧,围观的人心里暗暗给萧谌点了根蜡烛,想笑又不敢笑。
想想他们跟萧谌又有什么两样,谁还不是畏卢氏如虎。
“还有其他事吗?”卢氏在一众人不敢作声之际,突然冒出此问,萧谌连连摇头,他就是过来问个安的,没想到差点被卢氏吓死!
这时候卢氏问他有事没事。心里七上八下的人,老实的认一句没有。
“五娘随我走一趟。”卢氏这时候转身朝萧宁丢下这句话,萧宁突然被点名,愣了半响,卢氏已经朝外走去。
萧谌连忙着萧宁催促道:“去去去,你阿婆叫你,赶紧跟上。”
一看萧宁还在那儿发愣,萧谌赶紧上去推了萧宁一把。
萧宁一个跄踉,差点给摔了,好在反应过来,赶紧站定,一看卢氏走远了,赶紧追上去。
卢氏一走,在场的所有人可见松了一口气。
至于萧宁被叫走是怎么的,不好意思,你们哪一个见卢氏骂过萧宁吗?
没有!
作为亲儿子,日常就算不被骂,也总遭受卢氏无声的指责,就一个眼神,似是无声地询问,你们为何如此愚蠢?
亲娘太厉害,儿子脑子跟不上,求破!
这是童年的萧讯他们的日常,除了一个萧谌虽然挨萧钤的揍最多,面对卢氏至少不会希望有人出手相救!
人跟人,人比人,就是气死人的份儿!
面对兄弟们怨念的眼神,萧谌视若不见,亲哥打他还少了?
卢氏领着萧宁出去,萧宁心知卢氏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之前无机会,现在说也不晚。
花园之内,万物复苏,虽说百花未开,但绿意葱葱,能感受得到勃勃生机。
卢氏让人都退去,祖孙二人相对而立,卢氏问:“你阿爹在众人面前说的话我都听说了,此后,你想好了?”
“想好了。阿爹既从已为我铺路,我怎能辜负阿爹一番心意。”萧宁之前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知晓,更明白萧谌一直以来的犹豫更多是对她的担忧。
萧宁想起前两日萧谌说过的话,焉能不牢记在心。
对太多人而言,父亲这个身份,不过是让你衣食无忧罢了,萧谌,对萧宁倾尽所有的心血,用心的教导,全心为她安排,这样的心意,萧宁明了有多难得。
“你们父女都不是蠢人,路要如何走,自有章程,我不过问。不过,你想为天下女子争一个地位,你可知那比你阿爹费心为你安排,更难?”卢氏提醒萧宁,不过是让萧宁有心理准备。
诚如卢氏一再提醒萧谌,一但大权在握,他们父女最终是不是为权势所左右,亦或是为握权势而令家族,或是他们父女更融洽,都是未知之数。
卢氏自是希望家族繁荣,骨肉相亲。更不愿意看到萧谌和萧宁父女二人再不复从来的亲近和相亲。
萧宁要为天下女人争,这点很不错,既利于天下女子,更为自己赢得一部分女人的支持。
女人和女人,天生就是同一阵线上的,但凡不是蠢得无药可救的人,都清楚一但女人的地位得以提高,那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是,同样的,男人也比任何人明白,一但女人介入争权夺利,便意着他们不仅要跟男人争,更要跟女人争。
争权的人越多,对方越厉害,他们面临的竞争越是激烈。
男人,定会优先一致对女人出手,将女人踩在脚下,更希望永生永世,不叫女人有任何机会和他们争权夺利!
萧宁现在已经慢慢露出她的意图,萧谌为了萧宁,明了若是不想将来横生事端,需得从现在开始,样样为萧宁准备,尤其得提高女人地位。
然而,天下男人之前面对天下乱势,暂时无法意识到萧宁行事所图。作为女人的代表,萧宁纵然是女人,不是寻常女人。能定得天下,安得天下,打得天下的人,要对付她,总得让男人掂量着点。
别的女人,不是每一个都是萧宁,更不是每一个都像萧宁一样值得男人三思而行。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萧宁作为女人代表,首当其冲之人,她可想好了,能不能立得住,成为天下女人的依靠?
“再难,为将来不被人以女子身份掣肘于我,亦需为之。”从前萧宁是想能多改变女人的地位多一点,女人们就能好过一点。
现在,萧谌竟然流露出天下必要交到她手里的意思,为自己,萧宁也定要一点一点的改变女人的位置,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将女人困于内院,处处指点。
卢氏闻萧宁之所言,知萧宁明白其中利害。
“或许你可以从现在开始笼络男人,以你之能,未必不能让男人对你心服口服,来日当真到那一步,无人阻拦你。”卢氏轻轻挑动眉头,如此为萧宁出主意。
萧宁不以为然地问:“笼络男人?低声下气?男人早已习惯女人的忍气吞声,习惯到女人但凡在他们面前流露出一丁点的反抗,他们都觉得女人不妥。
“我将来要走的路,一但我示弱,他们只会更加得寸进尺,处处要求。一进一退,我不是在笼络他们,而是在拱手送上我现下握在手里的一切。”
失去得越多,男人就会索要得越多,萧宁不至于糊涂到认为男人有良心。
真有良心,就不会一步一步的要求女人完全成为他们的附属。
所谓三从四德,女诫,女德,不正是按男人对女人要求一样样诞生的吗?
萧宁想到从前所学的历史上,顺应时势的发展,到最后女人竟然要以守节而得名?
一座座的贞节牌坊,那是满足了多少男人的虚荣心,又满足了多少男人对权势的野望?
若是女人心甘情愿的为心爱的人守节,愿意一生不嫁,无可厚非。然而到最后,多少男人为了这一座贞节牌坊,残害无数女人的一生。
萧宁但凡想到这一点,便不寒而栗!
“你以为你暂时帮女人一把,就能让她们将来不再受男人的控制,不会再心甘情愿的成为男人的附属?”卢氏眼中闪过赞赏,可还不够。
“至少,我想让天下女人,后世女人都知道,女人,不一定非要成为男人的附属不可,女人,她们有选择的权利。
“我为她们开辟一条路,走与不走,选择在她们。但我相信,天下女子并非都是甘于为男人附属的人,她们也有她们的理想,也并不甘愿这一生,永远只能为男人所左右。
“星星之火,我只是种下一束火苗,若将来我不在,这火苗熄灭了,可我努力过,并没有一味的像所有女人一样,明明不甘,不愿,终因为种种原因,并未迈出改变的一步。
“阿婆,有些事不是一代人能改变得了的,须得一代又一代的人通过努力;改变,更不是一个人能完成得了的,需得这天下间无数的人团结一致,一起努力,最后才能改变。”
新中国的男女平等,那是多少女子前扑后继,不畏生死才为女子争来的。在那过程中,妇女能顶半边天,更是昭示女人在为女人们争取和男人平等的位置时所付出的努力。
卢氏笑了,“很好。我不怕你做事,我只怕你以自身之力,妄想做几代人的事。”
好高骛远,非是好事,极有可能会让萧宁迈得步伐太快,摔得粉身碎骨。
萧宁一直都相信,她为女人争,为女人费心讨来的与男人平等地位这事,卢氏断不可能不喜。
方才卢氏一番话,不过想确定萧宁的心,她是不是急了,慌了。现在看来萧宁心里有数得很。卢氏很是满意。
“刚选出来的女官,你该见见。”卢氏明了萧宁心里有数,立刻提醒萧宁别忘了早准备好的人。
“是。”萧宁定是要见的,只是这一桩桩的事,她得一样样安排妥当。
卢氏上前抚过萧宁的头发,“另一桩事你同样不能掉以轻心。”
萧宁突然被摸头,卢氏又是一脸严肃,萧宁并非不懂事的人,询问:“婚事?”
“然也。”卢氏正色以对,当初让萧宁回京,就是为了萧宁的婚事,结果这天下大乱,萧宁都帮萧谌打下来个天下了,萧宁这婚事依然没有解决,想起这事,卢氏亦不知如何反应。
卢氏见萧宁不作声,悠悠地道:“知你阿爹的情况,那些人给你阿爹出的主意,无非是过继或是招婿入赘,哪一样对你而言都不是好事。”
有言在先,就是为了让萧宁早做准备,这个问题,不会因为将来的天下得以平定而不复存在,只会越来越多的人盯着萧宁的婚事,不过是想通过婚事控制萧宁。
“你若是不介意,人,我看着备起来。”换句话来说,卢氏这都打算给萧宁弄出个童养夫了?
不不不,萧宁一闪而过这么个念头,赶紧甩掉,不成啊不成,这绝对不成。
卢氏瞧着萧宁的脸色,很是复杂也很无奈,卢氏带着几分不解地问:“怎么,你是想在世族中选?”
很显然,若是卢氏准备起来,人怕是没有办法从世族选的,萧宁要是想从世族中选,有些事就不太好操作了。
“没有,没有。我从来不讲究门第。人,需得合适。阿婆且放一放,这些事我未考虑周全,且现在也不急,暂时先放一放。”萧宁赶紧出声,生怕再由卢氏继续想下去,卢氏把视线落在世族的身上,她更麻烦。
卢氏打量的眼神再一次落在萧宁的身上,倒是想问问萧宁都有什么样的打算。话到嘴边想起萧宁方才的话,她未思虑周全。
罢了罢了,萧宁是个有分寸的人,婚姻之大事,关系重大,旁人能想到利用此事,她又怎么会不知其中的弯道。
不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如何能懂得婚姻之事?
“那是你的枕边人,可无用,可不聪明,也帮不上你忙,但至少不能拖你后腿。”卢氏一想通这一点,赶紧补充一句,好让萧宁牢记在心,万不可掉以轻心。
萧宁不由一顿,不能说卢氏说得很对!看看卢氏,萧钤虽是萧宁亲亲的祖父,那也得说,在大局上帮不上卢氏什么忙。
可人家自知本事能力不如老婆,老老实实的听老婆的话,办老婆交代的事,这简直不要太配合卢氏!
至于萧宁所处的位置,她真不能不考虑别给自己找麻烦,尤其不能弄一个专业拖后腿的人回来,这不是让她腹背受敌,难以解决吗?
卢氏见萧宁深思,知萧宁是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好啊,卢氏得再接再厉。
“选婿一事需得擦亮你的眼睛,你既有心走这条路,必要走到底。需知你若回头,必只有一死。”卢氏须得提醒萧宁,她现在是一个没有退路的人。
从她代父出兵那一刻开始,再到现在,一步一步,她就是想回头,也断然没有回头的机会!
“我知。”萧宁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一点,正因如此,她从来不敢松懈,只怕一个怠慢,给人可乘之机,她则死无葬身之地!
卢氏听着萧宁郑重的话,心下稍安,这就很好!
她最怕的是萧宁想不明白这一点,又或是依然怀揣小女儿的心思,想得一个如意郎君。
世上事难两全,得一心之人,多少人盼望,却不是想就能得到。
萧宁是做大事的人,卢氏并不希望萧宁的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
卢氏望了萧宁许久,萧宁正细品卢氏之言,结果发现卢氏盯着她不错眼,看得萧宁寒毛耸立,不由地摸了一把脸问:“阿婆,我有什么不妥?”
“无事。”卢氏心中那点计较,不能脱口而出,不过,可以操作起来。
家里的女郎们都是卢氏自小教导长大的,卢氏自问教出来的都不是一心只有情情爱爱之人。
萧宁,不是卢氏教出来的,暂时看来萧宁没那小女儿的心思。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想让孩子清楚的看到男人之凉薄,有的是办法。
“回去见你阿娘吧。”卢氏心下有了章程,并不与萧宁细说,只如此打发了萧宁!
萧宁纳闷卢氏眼神中的深意,可卢氏不说,好吧,显然不是说的时候,那就放一放,改日时候到了,卢氏想说自会说。
“唯。”萧宁应一声是,乖乖的走人。
卢氏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绝不能让人糊里糊涂的被男人骗了!
萧宁要是知道卢氏这层担心,定宽慰她,她绝不是好骗的小姑娘,请卢氏务必相信!
一别多日,萧宁直奔孔柔的院子,孔柔已然为后,看到萧宁最是欢喜不已,连忙将萧宁抱在怀里,“还好还好,身体康健。”
说着话又捧着萧宁的小脸道:“瘦了许多。”
萧宁轻轻笑道:“我长高许多,难免瘦了,无妨。”
话不错,萧宁都到孔柔的耳根了,这几年的功夫,萧宁是拔高的长。
孔柔拉着萧宁坐下,更是让人给萧宁端上好吃好喝的。
萧谌从侧房走来,看到孔柔招呼人端着好吃好喝的与萧宁,对比他这回来,连口水都没有,很是怨念。
“当年你果然是为了阿宁才嫁我的。”萧谌幽怨地张嘴,萧宁很是自傲地道:“阿爹才知道?要不是有我,你才娶不到阿娘呢。”
此言不虚,萧谌和孔柔的姻缘,确实是因萧宁而起,桩桩件件,到最后两人成了夫妻,也多亏萧宁在其中牵线搭桥,诸多出力。
萧谌瞪了萧宁一眼,面对这么大一个电灯泡,不生怨念才怪。
“你都多大的人,也跟个孩子计较。”孔柔瞥了萧谌一眼,手里并不停下给萧宁夹菜的动作,就想把萧宁喂得白胖些。
萧谌挑动眉头,决定私下再跟萧宁算账,有孔柔拦着,反正是算不了的。
“你阿婆同你说甚了?”萧谌极少过问卢氏和萧宁之事,这回也是难得。
萧宁咽下口中食物才答,“叮嘱我小心,不宜操之过急,更不可骄傲自满。需知我并无退路,若松懈,便是万劫不复。”
萧谌听得一滞。这是大实话,也是萧谌一直犹豫不决不肯登基的原因。
“阿爹,咱们已经迈出那一步了,现在就算想反悔也断不可能,莫多思虑。”能这么的宽慰萧谌,可见萧宁这心里早就稳了,压根不把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当回事。
事到如今,再去想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确实没有意义了。萧谌现在真正应该做的是,如何才能在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为萧宁多争取人心。
“阿爹才当皇帝,一下朝就往内院来,好吗?”萧谌没想好说什么,萧宁咬了一口点心,眨眼相问。
“孝为天下本,我向你阿翁阿婆请安,有何不妥?”萧谌瞪了萧宁一眼,尤其不满于萧宁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宁耸耸肩,面对如此说话的萧谌,仅道:“阿爹现在是在阿娘的院子。”
请安一点问题都没有,请完安之后萧谌来到孔柔的院子不愿离去,那就很有问题了。
“阿爹莫不是以为御史是摆设?”大昌除了三省六部外,还有大理寺,御史台,这些机构各司其职,御史专职管天下不公不该之事,包括萧谌举止有妥,亦当谏之!
“你要是不对外说,谁知道。”萧谌额头落下了一滴汗,当然清楚,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偏还死鸭子嘴硬,非把事情扣到萧宁的头上,无非想要萧宁帮他顶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萧宁一通挤眉弄眼的提醒,萧谌千万别小瞧了御史。
萧谌一滞,终于在这时候脱口而出一句话,“有你在,我们父女商量要事有何不可。”
果然是想让萧宁帮他顶风!
“我来见阿娘理所应当,你来见阿娘,啧啧啧”萧宁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引得萧谌再也忍不住地冲上来,毫不留情地捋了萧宁的头发,将她头发完全弄乱!
“乱了,乱了,头发都乱了!”萧宁拼命的挣扎,想要挥开萧谌的手。还是孔柔动作更快,先一步扣住萧谌的双手,然后萧宁不再被捋!
“养个女儿对我见死不救,我不活了!夫人也不说帮帮我,可怜可怜我。”下一刻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萧谌毫无帝王威仪的一阵痛哭流涕。一双眼睛直往人身上瞟,那叫一个伤心难过。
孔柔不禁反思,是不是太不把丈夫当回事,一心一意只扑在萧宁的身上?
“阿爹,戏太过了,眼泪都没有,你看这都抽筋了。”然而在这一刻,萧宁毫不留情的戳破某位当爹的行为,这么骗人,就不怕将来有一天,孔柔有样学样?
萧谌差点被口水噎到,不得不自我反省,演技竟然这么差吗?萧宁一眼就瞧出来了。
他这一迟疑可不就验证了萧宁的猜测,有人装的,就是为了讨人心疼。
孔柔方才看到萧谌捂脸那一刻,真以为萧谌备受打击了,结果听到萧宁的话再看萧谌的反应,瞬间悟了。
“赶紧往前头去,忙你的。”孔柔毫不犹豫的将萧谌推出门外,可怜的萧谌才当上皇帝多久?竟然被人扫地出门,这简直是巨大的打击。
结果一抬眼,注意到不远处走来的人,神色带着着急。
即是萧谌身边伺候的人,这时候的反应,萧谌不能不注意。
“陛下,左、右仆射,姚侍中求见!”前来的人赶紧把前面的情况并告萧谌,萧谌一听死盯着紧闭的门,心知萧宁所料的不差,他这回内院的消息不就传到前头去了。
“阿宁,出来,救场。”萧谌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敲门,提醒屋内想看戏的萧宁,戏看的差不多了,这时候该出来救场!
应着他的话音落下,门立刻打开了,萧宁站在门前,只像她那如同鸡窝似的头,“我这么跟阿爹一道出去?”
萧谌的杰作,才发生不久,想否认也不能否认。
“立刻帮公主收拾妥当。”萧谌招呼屋内的人让她们搭手,孔柔无奈的瞪了萧谌一眼,萧谌视而不见。
孔柔拉过萧宁,用最快的速度为她收拾妥当。
人交到萧谌手里,孔柔叮嘱道:“再多事,你也得心疼心疼孩子,让她有机会休息休息。”
“听夫人这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是亲爹!”萧谌忍不住的吐槽一句,孔柔毫不留情的往萧谌的腰间一掐,痛得萧谌脸都皱成一团了。
“我错了。夫人,我错了。是我说错话。”萧谌连连告饶,孔柔冷哼一声,“陛下既然已经是陛下,更该谨言慎行。”
着重咬着谨言慎行四个字,好让萧谌能够记着分寸。
只是,原本以为丈夫登基为帝,或许有些事情会变得不一样,但萧谌一如从前的态度,总是让孔柔的心略沉稳。
“夫人说的是,夫人说的是。我定牢记在心,以后一定谨言慎行。”萧谌不避讳于众人面前哄着孔柔,既是向众人昭示他的态度,何尝不是为安孔柔的心。
身份的转变,萧谌都是衡量再三,最终才做下决定。孔柔突然成了皇后,丈夫成了皇帝,有些事她也担心是不是会变。
萧谌不知该如何安慰孔柔才好,只能用着从前一样的相处方式,希望孔柔能懂。
“放心,我跟你一样,只是一时想岔了。以后,我不会再踟蹰不定。以后你往哪去,我就跟着你走。”
孔柔既然已经明白萧谌的用意,又怎么能不让萧谌安心。
萧谌一听喜上眉梢,伸手抚过孔柔的脸,“有夫人这句话,我便安心了。去瞧瞧前边三位丞相寻我们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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