袒露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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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苓芷一觉睡到太阳落山才起床，这会儿正是金陵街道最热闹的时候，她安静的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

芊苓芷手托着下巴，食指有节奏的轻敲着太阳穴，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段繁缕静悄悄的坐在她对面也有一刻钟了，她却丝毫没有发觉。

“咳咳——”

芊苓芷抬眼看向段繁缕，问道:“怎么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芊苓芷转回身子正对着他，努了努嘴，“我在想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段繁缕露出清朗的笑容，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轻扣了一下，“当然是浪迹天涯，自在逍遥啦。”

“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宠溺的语气带了几分认真。

“陪我去？”芊苓芷闻言略感诧异。

段繁缕闷笑了一声:“怎么？不乐意？”

芊苓芷低垂下眼，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手指不安的摩挲着。

“额……我的意思是……你不回丹鼎山？”

段繁缕瞧她这副娇俏可人的样子不免起了逗弄的心思，歪嘴一笑，露出遗憾的表情说道:“我这次可是为了你违抗师命了，现如今还怎么回去？”

说罢挑眉看着她。

芊苓芷咽了一下喉咙，轻蹙起眉，心中天人交战，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回去向你师父认个错，他一定会原谅你的，和我在一起对你的修行没有任何帮助，你……我……既然你已经见我没事儿了，那你便放心回去吧。”

段繁缕本来还想逗弄她，可是听她这番话和这为难的态度，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嘴唇紧抿，手部骨骼线条绷得明显，嗤笑一声，吐出低沉沙哑的声音，“你在赶我走？”

“不是不是！”芊苓芷一下子慌了，急忙摆手否认。

“那你是什么意思？”段繁缕整张脸丧气得不行，心中一团火压得无处发泄。

他在这里等了她一个多月，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担心她，才刚见面不过一日，她便想赶他离开。

芊苓芷心中安排说辞，急得眼睛鼻子眉毛都快堆一块了，手掌不安的摩挲后颈，脑中空白一片，一时想不起该怎么解释。

段繁缕闭了闭眼，转头看向窗外，舌头顶住上颚，想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啊？”芊苓芷反应了一瞬，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公皙蔚湛。

“我……我们在蓬莱遇到的，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段繁缕双目赤红的打断她的话，“到底是有多长的故事让你没时间说给我听？”

芊苓芷怔住了，心神极其慌乱，她从没见过段繁缕这副样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让她很是不安。

段繁缕菱唇紧抿，血色全无，原本就硬朗的脸部线条这会紧绷得厉害，芊苓芷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看着他线条利落干净的下巴和略无血色的薄唇，一个念头猛的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

芊苓芷支支吾吾解释道:“那日离开丹鼎山后得甘葛仙老搭救，带我去了蓬莱，多亏蔓荆子前辈的照顾才能身体康复。公皙蔚湛是随甘葛仙老一同去的，所以我们四人在蓬莱一起生活了半月之久……”

她把该解释的都解释了，她以后要做的事情注定不能与他成为朋友携手共进，但她也不想与他成为敌人，只希望彼此之间没有误会，好聚好散。

段繁缕控制情绪冷静下来，喉咙就是有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让他觉得胸口烦闷得很。

黑漆漆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你可有喜欢他？”

芊苓芷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太过炙热，里面蕴含的情绪她不是看不懂，只要不挑破，他就只当她看不懂好了。

涩涩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淡然回应道:“他与我而言和你们是一样的，都是朋友。”

闻言，段繁缕喉咙的那口气终于是舒了下去，嘴角淡淡一笑，“那你对我……”

芊苓芷急忙打断他，“上次丹鼎山后山发生的事情我还不清楚，和枯草约好了今晚说给我听，我要是不守约她又该伤心了。”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继续说道:“这个点正好，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说罢不等他反应便回房了，临走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段繁缕死死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黑眸浓郁，微熠着某种深沉的情绪。

他们不知道的是，转角隔板处，一个白色清隽的身影立在那里许久。眼中焦点微虚，黑眸里带着暮霭疏离的沉冷。

待段繁缕离开后，他喉中轻嗤一声，自言自语道:“自作多情。”

嘲讽的语气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他人。

……

芊苓芷一路疾走进了屋，关上房门疲惫的靠在门上，微抬起头叹了口气。

夏枯草正在帮她收拾被褥，见她脸色苍白，担心的询问道:“小芊，你哪里不舒服吗？”

芊苓芷稳了稳心神，摇头给了个回应，走到床边便躺下了，睁着眼睛闭着眼睛脑子里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烦躁的骂了一声。

撑坐起朝夏枯草说道:“你和我说说那日在后山发生的事情吧。”

芊苓芷想着得找点其他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才行。

夏枯草端来凳子，和她面对面坐着，蹙眉想着该从什么时候说起。

芊苓芷给她一个提示，“就从我们挂在悬崖边开始说吧。”

夏枯草点了点头，说道:“那次岩浆冒出红色的气流缠绕在你的身上，然后你头上就长出奇怪的犄角，脸上脖子上都是银色的鳞片，皮肤下……好多青筋，突起得极为恐怖，眼睛也变了颜色……”

夏枯草说着还有些心有余悸，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冷战，“当时你那副样子把丁兰吓着了，后来夏白芷趁机……就……就把丁兰推进了岩浆，化……”

回忆起这段事情，夏枯草手指明显的颤抖，嘴唇哆嗦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就是段大侠和一众弟子进来了，黄柏嚷嚷着要捉拿你，你打伤了他逃了出去……”

芊苓芷听着她的叙述，眉头越皱越深，夏枯草说的这段事情她脑子里完全没有任何印象，难不成是被魔瘴控制了？

照这样说，如若她控制不了体内的魔瘴，就必定会被魔瘴控制，那她岂不是成了傀儡！

这样想着心中更是怨气郁积，游戏给她的人设简直就是反人类，不给她上帝视角就算了，她不光要防别人还得防自己，内忧外患。

自己就是个反派而已，设定需要这么复杂吗？！

夏枯草瞧着她忽白忽紫的脸色，小心问道:“小芊，你是不是身体不好啊？你上次身体变得很诡异，还是看看大夫比较好。”

芊苓芷收起情绪，放松双臂的肌肉，“你不怕我吗？”

夏枯草闻言笑颦如花，“枯草怎么会害怕小芊呢，如果没有你，我上次就掉进岩浆，和丁兰……一个下场了。”

芊苓芷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握住她的双手，关心道:“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跟着你呀。”夏枯草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芊苓芷愣了一瞬，苦口婆心的说道:“枯草，我知道我救了你所以你很依赖我，但是我有很多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不能带着你的。”

夏枯草闻言脸色焦急，眼中雾气弥漫，瘪了瘪嘴，语气略微小心翼翼，“那……小芊是不要我了吗？”

“不是的，我们是朋友啊，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听我的话，找个安宁的地方好好生活。”

芊苓芷不知道她与夏枯草日后会不会站在对立面成为敌人，毕竟她才是原本该是被送往丹鼎山修行的待选者。

上次在朱砂岩浆发生的事让她对她愧疚不已，她不希望会伤害到这个一心关心她的人。

夏枯草挣脱她的双手，规规矩矩的站起身，“枯草不需要安宁的生活，只想跟在小芊身边，照顾你日常起居即可，枯草保证，不会再有上次那样的事情发生，不给你添麻烦的。”

芊苓芷皱紧眉头，神色不虞，没了耐心。

怎么一个两个的就是说不通呢！段繁缕这样，夏枯草也这样，非要她说她来这儿是要杀人的才会主动远离她吗！

芊苓芷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站起身对她冷声说道:“枯草，这件事就这样，我会安顿好你的，天晚了，你也回房休息吧。”

“小芊……”

“行了！回去！”芊苓芷彻底没了耐心，转身躺下蒙上了被子。

须臾后，夏枯草噙着泪水离开了房间。

芊苓芷掀开被子看着掩上的房门，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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