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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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冉几乎是不能自己，讷讷不言语，听从予暮樰的指示在地上盘腿而坐，模样任人宰割，予暮樰不禁耸动几下宽大的袖子，一骨碌滑下软榻赶紧在赵冉身后坐好，冷不丁亮出藏的极深的双掌，竟已经皮肉，指尖和各关节露出森森白骨，手指微微蜷曲半握，别说妙龄少女的手，恐怕连活人的手也算不上！若此刻赵冉回头必能认出这手的出处！不过予暮樰身上恶臭的出处更一目了然！

她举起这双突兀的爪子，自己也不愿意再多看一眼多忍受一秒！一时间热泪盈眶，尽管想不通予旸为什么放了她，此前又到底对她做过什么，可当下没有予旸的重重掣肘，此刻对赵冉下手无疑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深呼几口气勉强自己静下心来，细细回想予德信中的内容，口中念起催动术法的密语，渐渐地她袖前的手掌泛起活气，手指猛地抻开不受她控制的动弹！

连予暮樰也始料未及，有些吃不消这突如其来的牵引，面上全是慌乱，可不管她多惊慌失措，那手掌依然能有条不紊地在赵冉背后游走，赵冉面孔上静悄悄的，显然无知无觉

予德留下的信里对予暮樰交代了许多，有予家与五行祭的来龙去脉，予旸的条条恶行，而信中所有言辞指示都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予暮樰对信中内容深以为然，对予德来说已经能死而无憾，毕竟他费尽心机留下自己一双手等着予暮樰继承！只为做一个指望，杀了赵冉！而予暮樰已经走到当前这一步！

彼时予德被困在洞中已经是活死人一个，体内有毅铁铉钢才不至于死绝，可保不齐哪天肉身完了也就一命呜呼了，毅铁铉钢自然便宜了予旸，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容易叫予德等着了赵冉，说了许多屁话蛊惑住她，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将毅铁铉钢托付出去，这之后予德留下一封书信一双鬼手便毫不犹豫地去找予旸拼命，死前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摧毁毅铁铉钢，祖祖辈辈守护的宝物他实在下不去手

只要予暮樰能杀了赵冉，北阵的毅铁铉钢便会随之消失地无影无踪！五行祭再也不可能开启！成了死阵就再不能祸害人间！不过要杀赵冉等于毁毅铁铉钢！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予德看似破釜沉舟与予旸一斗，可其实不过是虚晃一招，此前他便自斩双掌倾注毕生心血在其中，他能用这双手救赵冉一命，也能用这双手取了赵冉的命，天下唯有予暮樰与他血脉相通，唯有予暮樰有机会发挥他掌中的力量，他这个被予旸养地畸形的后代，在知道自己全家的覆灭的因由之后，只会歇斯底里

这时候，太子在殿外杵了许久，终于得以进殿

皇帝刚服完药粉，脸上还不受控制的痉挛着，挥退身边的随口埋怨道

“晋国诸事交给你才几天？这就顶不住来找朕了？”

太子弱声回道

“父皇……近来儿臣陪着朝廷肱骨参与了许多决断，已经长进不少…”

“你是朕的儿子！你是当朝太子！他们不过是一群老马！朕不是要你学着附和他们！朕是要你握住缰绳！咳……行了……你来所为何事？”

太子低眉顺眼着不好看清脸上的表情，只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册递上

“儿臣与朝臣商议……定了要去晋国的使团，特来请父皇过目”

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看也不看道

“其它人朕不管！这大将军还是不去的好！另派赵将军吧！”

太子不住挑了挑眉，不合时机问

“父皇前些日子不是暗指大将军为不二人选吗？这……”

“朕另有打算！太子照朕的吩咐办就是了”

“是……”

“还杵着做什么？下去吧”

太子点了点头，暗中咽下这口气道

“……儿臣听说鑫儿会来”

皇帝脸上的麻木感渐渐消去，一张老脸此时随心所欲摆出吃了苍蝇的神色道

“确有其事，不过钰瑔！……你如何得了消息？”

“父皇误会了，儿臣来的路上偶然知道的！听闻国师府上被皇后娘娘围了个水泄不通……儿臣一时好奇就细问了一下缘由，儿臣与鑫儿也许久未见……儿臣想”

“也罢！你就留下吧，一会帮着劝劝你妹妹与国师合离！”

太子猛地抬头，状似吃惊道

“什么！？”

他心里暗自享受拿捏蒙骗皇帝的刺激和快感，腹诽今日要离开这寝殿的还不一定是谁！

不过被蒙在鼓里的远远不止皇帝一人

予暮樰渐渐适应了双掌，操纵着源源不断的力量越来越顺畅，心里一边有劫后余生的胆战心惊一边觉得赵冉无能好骗！

而此时赵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受桎梏，皮肉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僵硬发青，恐怕窒息感也强烈至极，可怪就怪在她面上不见挣扎扭动

毁掉毅铁铉钢的方法予暮樰早刻在骨子里，她此时是前所未有的专心致志，根本没功夫注意赵冉的反常，她要将毅铁铉钢重新取出来，在毅铁铉钢将离未离之际一举杀了赵冉即可大功告成！难在务必要准确辨认那将离未离的火候，多一分则赵冉白死，少一分则双掌报废

不单单是赵冉的反常，静悄悄的内室忽而多出一人她也丝毫查不觉！只浑身沸腾不休，把赵冉越发麻木的反应当做理所当然

毅铁铉钢变作莹白的细缕，眼看着从赵冉身上的筋骨中剥离开，开始汇聚成一团，予暮樰忍不住热泪盈眶，这双的手是她从父亲那里得到过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也算是不辜负

说起来，当时赵冉递的那封信里其实只有一个地点一副地图，芸主寺，她千辛万苦避开予旸逃去那地方，慌忙间无意找到了方丈，拿了予德清楚表明用意的信还有特意留给她的物件，其中除了予德灌注心血的双掌，还有她母亲寥寥几笔写下的诅咒，无一字不是诛心，无一字不是痛诉予旸恶行

十几年前，予德杀了自己身中剧毒的妻子，予暮樰在一旁看了个清清楚楚，而后予德不知所踪，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爹爹杀了娘亲，穷凶极恶，……其实不然，予德只是见不得妻子受尽折磨，又无论如何不愿意向予旸妥协

予暮樰如梦初醒，这些真相如晴天霹雳，她毫不犹豫把父亲的鬼手覆在自己的手上，时至今日两双手掌已经分不清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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