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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肇下达圣旨后的第三天,徐防到达冀州。为以防万一,徐防带来了京师五千精锐。
刺史惠渠摆了隆重的仪式来迎接太尉大人,却被徐防骂了个狗血喷头。冀州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身为一方长官还有此等逢迎拍马的心思,这让徐防很是失望。
落脚后,徐防顾不上舟车劳顿,径直带护卫前往冀州军大营。出乎惠渠意料的是,徐防竟然没有先提审邓骘。
邓骘这个人确实是个麻烦,徐防心里很清楚,此人如有罪,他便轻视不得,因为几万冀州军在此,分分钟可以把他和这五千京师生吞活剥了。但此人如无罪,他便更加得罪不起。所以,尽管他有皇帝亲授的尚方宝剑在售,可在对事情的真相没有七成把握之前,他并不打算见邓骘。
然而,冀州军比他预想中的要平静的多。
按照邓骘的部署重新组建的各营军队在各营主将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训练、巡视、驻防,邓骘的羁押仿佛一粒石子沉入深水,没有掀起一丝风浪。
徐防带着疑惑分别召见了冀州军大大小小的各个将领。与他所料一致的是,冀州军上下对邓骘毁誉参半,而且大有泾渭分明之势。简单来说,便是老将对邓骘满腹牢骚,新将对邓骘赞誉有加。邓骘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将领,对于冀州军来说,他如同一张白纸,不带有任何先天的派系印记,所以在选用将领时,邓骘更加青睐于没有牵扯过多派系之争的年轻将士。
至于邓骘对冀州军的种种改革举措,在徐防看来似乎也并无不妥,他甚至有些钦佩这个年轻人超越常人的胆魄和战略眼光。但是如果这样一个人心怀不轨,也将酿成更大的灾祸。
接下来,徐防单独召见了骑兵校尉秦胜虎,一切矛盾焦点“苍狼骑”的统领。当这个体格魁梧的年轻人站在面前时,徐防开门见山问道“秦校尉,苍狼骑可是由你统领?”
秦胜虎丝毫没有遮掩对这位京师来使的敌意,以一种极不客气的口吻反问道“是又如何?!”
徐防却不生气,接着若无其事的问道“那么,你听命于谁?”
“废话!”秦胜虎语气粗鲁道“自然是邓都尉!”
“哦······”徐防应了一声,随即问了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听说,邓骘给你们下的命令是不遵圣命、不从虎符、唯将军令是从,可有其事?”
“这是造谣!诬陷!”秦胜虎听罢顿时火冒三丈,急嚷道“邓都尉根本不是这么说的!”
“哦?”徐防眉毛一挑,追问道“那么,邓都尉是怎么说的?”
秦胜虎不屑于看他,昂首朗声答道“战时,危时,不待圣命,不待虎符,遵将军令择机而动!”
徐防立即问“何谓危时?”
秦胜虎不假思索的回答“久攻不下之时,四面受困之时,江山社稷危在旦夕之时。”
这些都是邓骘教他的,他也是这么教苍狼骑兄弟的,所以这些话,他早已倒背如流。
徐防听罢,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换了一个话题“听说邓骘对你有救命之恩?”
“是!”秦胜虎并不避讳,在徐防的追问下,他将自己在白亭乡的遭遇以及投靠邓骘的前后粗略告知了徐防。
徐防听后又沉吟片刻,接着再次转换话题问道“苍狼骑,这个名字有何寓意?”
秦胜虎用一种骄傲而又坚定的语气回答道“邓都尉说,我们背靠苍岩山,身前是我们的父母兄妹,背后是虎视眈眈的群寇,我们要做最快、最狠的狼,杀胡虏,保山河!”
这时,徐防在这个年轻人的眼睛中看到了熠熠的光芒,无畏而刚强。
当秦胜虎从徐防的临时营帐走出后,心里却立刻不安起来。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这位京师来查案的太尉竟然没有步步紧逼问询邓骘的罪证,甚至对此事一字未提,只是要他速将苍狼骑每一个兵士的详细履历送过来。
就在徐防抵达冀州前一日的子夜时分,一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马车悄悄驶向了建章门。蔡伦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向门口守卫出示了中常侍郑众的令牌,守卫不敢多言,即刻放行。马车一路驶进了北宫,弯弯绕绕到了一座宫殿门前停下。
殿门虚掩,蔡伦四顾无人之后,方才将车门打开。跟在他身后的一个身材魁梧的内侍将车内的人一把扛上肩膀,紧跟着蔡伦进了大殿。
殿内四下无声,蔡伦带着身后的内侍,内侍肩上扛着被披风裹住看不清楚模样的人,一起走入内殿。随即,内侍将肩上扛的人放了下来,麻利的抽掉他嘴中的棉布,不过此人的双手还紧紧的捆在背后。
这时,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幽幽袭来,只见一位裙裾旖旎的女子从暗门款款走出,轻启朱唇道“赵将军,秦将军,得罪了。”
赵广勇和秦胜虎好像一起着了魔一般,呆呆的楞在原地,直到蔡伦提醒他们“两位将军,还不拜见邓贵人?”
二人这才回过神来,齐齐跪地行礼。秦胜虎发现自己手心突然不停的冒汗,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简直跟仙女下凡似的,他很想多看一眼,可是却又不敢抬头。平时吆五喝六的赵广勇,此刻也怂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邓绥走上前去,亲自为赵广勇解开了绳索,赵广勇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看着赵广勇的窘态,邓绥忍俊不禁道“赵将军不认识我了?”
赵广勇被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道“卑职什,什么时候见过你啊?”
邓绥狡黠微笑道“赵将军忘记六年前在去贺兰山的途中抓获的小奸细了吗?”
“啊?!”赵广勇失声惊呼了出来,他张大了嘴巴,将邓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恍然大悟道“邓戟?原来是你这个小子!”
话刚出口,蔡伦在旁递了个眼色,赵广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笨拙的躬身道“卑职失言,卑职失言!”
邓绥毫不在乎的笑道“赵将军不必拘礼,也不用当我是什么贵人,今日这里没有外人,您就还当我是邓戟吧。”
接着,邓绥又转向秦胜虎,粗粗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将领身材与哥哥邓骘相仿,只是要比哥哥还要魁梧黝黑一些,浓眉大眼,很是强壮。
“这位便是秦胜虎将军了吧。”邓绥猜测道。
秦胜虎仍不敢直视邓绥,眼睛一直看着脚下,有些慌乱的答道“正是在下。”
“两位将军请坐,”邓绥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沉声道“今日,邓绥冒昧请二位将军前来,想必二位应该猜到所为何事了吧。”
秦胜虎没有言语,三日前他接到了蔡伦传递来的消息,要他秘密进宫商议邓骘一事。自从邓骘被羁押后,秦胜虎心急如焚,却苦于无计可施,如今终于找到了盟友,立即答应了蔡伦。但是蔡伦还交代了一个任务,那便是将赵广勇绑来。秦胜虎本就怀疑诬陷邓骘一事定有赵广勇在背后指使,便二话不说将他绑了过来。
赵广勇见秦胜虎正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立刻不悦道“莫非你们怀疑是我陷害邓骘吗?哼,我虽然看这小子不顺眼,这小子也得罪过我,但我赵广勇绝不是这种无中生有背后捅刀子的无耻小人!”
秦胜虎冷笑一声,对他的辩白表示了不屑。赵广勇这下更急了,脸红脖子粗的嚷道“秦胜虎,你小子什么意思?”
邓绥见二人火药味愈浓,连忙制止道“二位将军稍安勿躁。”
接着她对赵广勇道“赵将军,如果我怀疑是你诬陷哥哥,今日便不会请你来了。”
赵广勇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狠狠的瞪了秦胜虎一眼。
邓绥接着对赵广勇道“赵将军,听说哥哥曾经当众给你难堪,邓绥在这里替哥哥向将军赔不是了。”
说罢,邓绥朝着赵广勇盈盈屈膝,赵广勇吓的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慌忙道“贵人使不得,使不得!”
“唉!”赵广勇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道“说起来,当时我是真的恨极了邓骘这小子,可话说回来,我也是打心眼里佩服这小子。冀州军有什么毛病我比谁都清楚,可是这么多年,没有人敢把这层疤给揭了。以前打仗多,倒也相安无事,这些年不打仗了,就自己跟自己斗。你们以为我想看到冀州军变成这个样子吗?说句实话,你秦胜虎,还有邓骘,才当了几年冀州军?老子当了十五年!十五年啊!老子是最希望冀州军强盛不衰的!可是我没有办法,邓骘这小子有办法,我明面上不给他面子,跟他对着干,可是从他改制冀州军以来,我手下的人,没给他添过一丁点麻烦,没给他使过一丁点绊子。要是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下黑手,把他揪出来老子第一个要劈了他!”
赵广勇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蔡伦不得不在旁提醒道“赵将军,隔墙有耳,莫要激动······”
“赵将军,你为人光明磊落,大公无私,哥哥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冀州军每一位将士都会相信你。”邓绥安抚道,随即话音一转,神色凝重道“不过,如今哥哥的事甚是棘手,他设立‘苍狼骑’的初衷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可是他确实操之过急,言之有失,这才被人抓住了把柄。蔡伦已将密奏告知于我,陷害哥哥的人想来手段非同一般,所言之事亦假亦真,真假参半,愈是这样,愈是难以洗脱。”
秦胜虎突然灵机一动道“皇帝总不见得只相信那些个小人的片面之词吧!依我看,我们冀州军全体将领联名上书,力证邓将军的清白!”
赵广勇立马两眼放光的附和道“这是个好主意,咱们这就回去,振臂一呼,冀州军上下一定会团结起来,力挺邓骘的!”
邓绥却微蹙蛾眉,摇了摇头,忧心忡忡道“若二位将军这么做,怕是邓骘更加难逃一死了。”
赵广勇和秦胜虎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邓绥没有做太多解释,有些事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他们不了解皇帝,可她了解。
现在的刘肇,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君主了。或者更确切的说,这么多年的人和事,那些让他痛过、失望过、愤怒过的人和事,重新唤醒了那个从出生开始就被笼罩在权力斗争阴影下的脆弱多疑的刘肇。
现在的刘肇,谁也不会相信。而愈是不能相信,他便愈是只能紧紧抓牢手中的权力,绝对至高无上的权力,不被任何人染指。设局之人也正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所以才去刺激他此刻最敏感的神经。在这种情形下,倘若冀州军上下团结一心营救邓骘,那只会让刘肇更加忌惮,更加怀疑,到时候无罪也变成了有罪,邓骘必死无疑。
于是邓绥对赵广勇和秦胜虎道“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邓骘,不过,要让两位将军受些委屈了,这也是我今日请二位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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