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皇后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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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大齐皇后娘娘的寝殿内，白淼淼悠悠转醒，入眼便是凤榻前那笑靥温柔的皇后姐姐。

此刻醒来，白小姐直觉神清气爽，亦是清楚地记得此前在裴府发生的事。

“阿姐……”白淼淼眨了眨眼，甚是委屈道“裴哥哥在我的茶水里下了药。”

记忆中，裴哥哥是那般义薄云天之人，从不曾想有朝一日他竟会对自己用上如此卑劣的手段。

白小姐心中有怨，不禁怀疑起裴峥的目的来。

先是将她诓骗到府上；又是在茶水中做了手脚……

裴哥哥这是要做什么呢？

强留她在裴府？

囚禁她？

亦或者是直接将那生米煮成熟饭……

如此……

这般……

白小姐已然浮想联翩。

此刻，寝殿内充斥着安神香淡淡的香气。

片刻的静默，皇后娘娘的轻笑声拉回了白小姐飘渺的神思。

“只是些安神的草药罢了。”白萌萌柔声道“裴将军亦是磊落之人，淼淼可是误会人家了。”

……安神的草药？

白淼淼怔怔地听白萌萌说“裴将军知你日夜兼程赶路定然累坏了，只是想留你在府上好生歇一歇。”

……原来是这样！

那她可真是误会了裴哥哥！

白淼淼便是有些自责。

于男女之情，她已然负了裴哥哥，现下又是对裴哥哥的品行颇有疑虑，看来她的确非裴哥哥的良配……

如今想着，白淼淼亦是难掩愧色。

白萌萌见了，挥手屏退了旁人。

这便是欲与自家妹妹说些体己话了。

身为白府长女，不同于白淼淼与白行川这对不守规矩的姐弟，白萌萌这位大小姐那可真真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

想当年，白淼淼还是调皮捣蛋的女娃娃之时，白萌萌已然名动天下，更是得了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皇帝陛下的倾慕，白家这才攀上了皇室这门亲。

记得当年，得知太子殿下欲纳大姐姐为太子妃，白淼淼可是闹了好一阵子脾气。

白小姐直道太子殿下不厚道，诓骗着她出卖阿姐的喜好，原来竟是欲将她最最好的阿姐拐去京都那么远的地方……

那时候年少任性，差一点真真就耽误了阿姐的终身大事。

如今想起来，白淼淼看着白萌萌笑眯眯道“阿姐在这深宫之内，消息倒是灵的很。想来我那皇帝姐夫很是宠爱阿姐呢。”

白淼淼眉眼弯弯，白萌萌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呀……这会儿倒是有心思消遣我。”

扶了白淼淼下床来，白萌萌与她一同来到外殿的矮几旁。

“饿了吧。”白萌萌将食盒中的碗碟拿出来，在矮几上一一摆开。

她给白淼淼盛了碗汤，“来，先吃点东西。瞧你，都瘦了。”

“……嘿嘿。”接过汤盏，白淼淼却是但笑不语。

“你笑什么？”白萌萌莫名？

白淼淼喝了口汤，“阿姐怎还与我客套起来了？”

自打白萌萌入了京，姐妹二人可是好些年未见了，此时白萌萌说她瘦了，那可着实客套了些。

白萌萌听了白淼淼如此说，自是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这丫头，还真是一点未变。

只许自己胡说八道，听不得旁人一句虚言。

白萌萌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今，她是知晓自家妹妹此次来京的目的的，眼下既没有外人，便也不再多作寒暄。

白萌萌往白淼淼面前的碗碟中夹了些菜，放下筷子才道“小川给我传了信……”

白淼淼闻言，抬首看向白萌萌。

白萌萌亦是看着白淼淼，她道“你此前去洛城，可是遇上故人了？”

……故人？

放下汤盏，白小姐又是神思悠远了起来。

看来白行川那小子还真是知道了她与墨淸尘之事，如今见她只身一人为墨淸尘闯京都，便很是及时地给贵为皇后娘娘的阿姐传了信。

这回白行川倒还真是干了见明白事。

白小姐都忍不住在心中夸了白少爷一句，这信传得甚好！

再说白萌萌，身为白府大小姐，白萌萌亦是知道墨淸尘的。

当年墨淸尘给白淼淼做贴身护卫时，白萌萌尚且待字闺中。

白萌萌记得，白淼淼亲自选中的那个小护卫是个模样俊朗的少年郎。

当年，白淼淼可是宝贝那小护卫了，便是在察觉到旁的姑娘流连于那小护卫身上的贪婪的眼神后，二话不说就将那小护卫的脸给藏了起来。

而那小护卫呢？

恩……细想起来，那小护卫对与自家小姐到也算死心塌地。

那时候，白淼淼娇纵任性得很，府里府外的惹下不少麻烦，那小护卫总是一声不响地为自家小姐收拾烂摊子。

记得有一回，为了找白淼淼，小护卫还惊了当时的太子殿下大驾，为此还自行回府领了一顿杖责。

而就是那次之后，也不知怎的，白淼淼竟似转了性一般收敛了不少。

姐妹情深，自是最贴心的。

白淼淼的变化白萌萌看着眼里，可那时候她不日就随太子殿下入了京，便是没来得及听白淼淼与她说明白其中的内情。

如今，白行川忽然传信与她，告诉她白淼淼在将军府遇上的并非裴峥而是当年白淼淼身边那个那不辞而别的小护卫。

白行川将自己所知的白淼淼与墨淸尘之事尽数告知了白萌萌，睿智如白萌萌虽未见过狱中之人的真颜，可只消一琢磨，便猜测到满朝文武口中那假冒裴将军的贼人定然是墨淸尘了。

此刻，她直言白淼淼遇上了“故人”，白淼淼也不否认。

只见白淼淼微微点了点头道“阿姐，他还好吗？皇帝姐夫预备如何处置？”

看着白淼淼眼中的关切之色，白萌萌却是淡淡道“淼淼，你可知他是何人？”

他是何人？

他是墨清尘；

她白淼淼心仪已久之人；

危难之时，临危受命，掩藏自己身份，坐镇大齐军中两载有余，要说他是大齐的“神将军”也不为过……

可是，“阿姐为何如此说？”

往事已久，甚至可以说是上一辈的恩怨了，白淼淼自然不知，便是白萌萌也是近日事情出来了才知晓的。

白萌萌直言“你可记得儿时风靡了好一阵子的话本子，说的是一位玉树临风的江洋大盗与高门小姐的爱恨情仇……”

要说白家大小姐从小饱读书，可对于坊间的那些个话本子亦是津津乐道。

可白淼淼就不同了，虽碍于白家二小姐的身份，不得不精于那琴棋书画，可除了先生布置的必读的书之外她是一个字也懒的多看的。

故而，对于白萌萌所说的话本子，白淼淼自是不知的。

而看着白淼淼一脸懵懂的模样，白萌萌也是想起了这般事实，她于是又道“那时，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亦是说了好一阵子。”

“……哦，”

白淼淼支着脑袋想了想……

想不起来。

她无辜的看着白萌萌。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对自己心仪之人的身世背景全来不知，就这般不明不白的，也敢与人许了终身？

白萌萌曲指点了白淼淼的脑袋，“那坊间传言自不能全然当真，可大多也是有出处的。”

“阿姐要与我说那江洋大盗与高门小姐的故事吗？”白淼淼兴致怏怏。

她对白萌萌口中的“故人”比较感兴趣，只想知道墨淸尘此刻是否安好？皇帝姐夫预备何时放人？

白萌萌自知白淼淼急于替墨淸尘脱罪，可自家妹妹对眼前的形势尚且一无所知，作为亲姐，白萌萌自然要与她说明白的。

“当年，身为你的贴身护卫，父亲自是命人查了人家的底细。可当时白府并非皇亲，凤凰城也非京城，派去查探的人回禀父亲，那小护卫不过是苟且于市斤之徒，父亲便也没有深究。”

“阿姐是说，清尘的身份与那话本子上的人物有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淼淼不傻，自然能想到。

白萌萌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的寝殿宽敞而宁静，烛火摇曳中，白萌萌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大约三十多年前，江洋大盗墨北风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朝廷几番追加赏银通缉此等恶贼。不想墨北风甚是猖獗，竟然跑来京都挑衅。

彼时，京城第一美人丞相之女赵灵姝正直待嫁年华。而赵小姐与侯府世子青梅竹马，郎才女貌。

毫无悬念的，那一年，相府与侯府结了亲。

然，大婚当日，传闻新娘子却是被那江洋大盗虏了去……

相府与侯府权势滔天，后面的事情倒是就被压了下来。

坊间只传了一断江洋大盗与高门贵女的风流佳话，却是不知那高门贵女被江洋大盗污了名声便也是没法好好活了。

据说，足足两月后相府才找回了赵小姐。而侯府碍于与相府的情面，倒是迎回了赵小姐，然，不日却是查出了赵小姐已然有了身孕。

那侯府世子本也是情深之人，可自家的正头娘子大婚之日被个男子虏去，如今竟然还怀上那贼人的野种；而赵小姐偏又护着那野种！

活脱脱一顶锃光瓦亮的绿帽子，

堂堂侯府怎受得了这等气！

赵灵姝被送出了府，自然也无颜回相府，便是苟且与醉红楼，堂堂丞相之女一身清誉尽毁，从此沦落风尘，荣华不再，便是在产子后不久郁郁而终。

白萌萌说回重点“墨淸尘正是那江洋大盗墨北风之子……”

这故事甚是匪夷所思，白淼淼却只将最后一句话放在了心上。

原来他竟还有这般身世……

大盗之子吗？

白淼淼低声道“那又如何？”

如何？

看着自己妹子一副云淡风云的模样，白萌萌倒是一点也不诧异。

这丫头向来不喜那些惺惺作态的富家子弟，此刻听了墨淸尘亲爹的身份，只怕反倒是激起了她的一腔豪情。

自是了解白淼淼的脾性，白萌萌与她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贬低自己妹子心仪之人。

只是，“墨淸尘借裴将军之名镇守边境两年，假冒朝廷重臣，便是欺君之罪也当得，可他与裴将军到底是退了西岚军，裴将军又欲一力承担所有罪责。朝堂之上，百官虽有微词却也不敢真将战功赫赫的裴将军处置了，且裴将军兵权在手，百官也颇有忌惮……”

呵呵……

白萌萌说到此处，白淼淼便是明白了。

她早点想得一点也没有错！

战时，那手握重兵之人是大齐神勇的将军，威名远播，举足轻重；可如今战事平定，西岚与大齐修百年只好，不说百年，至少近年洛城边境便可以消停了，那么“神将军”该也没有那么被需要了。

所以，无论是裴峥还是墨淸尘，那群只会在朝堂上动动嘴皮子说风凉话的“朝廷重臣”，只怕是容不下那等功盖盖主之人。

故而，裴将军是真是假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此前，裴将军于阵前斩杀了洛城知府，可如一个小小的边城之地的知府能有通敌卖国只胆，想来这朝中必是不乏奸佞之徒。陛下登基不过半载，龙骑尚且未坐稳当。如今他们是在朝堂之上被当众揭了身份，陛下便是有意维护，可总得有人担下那欺君之罪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所以，朝臣们拿了墨淸尘的身世说是，皇帝姐夫便是为了保下裴峥，牺牲了墨淸尘……

“呵……”

心中甚是难过，白淼淼不禁冷笑一声。

世态炎凉，她替墨淸尘不值，早知会落得如此下场，在洛城话别的那晚她就该把墨淸尘打晕了直接带回凤凰城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欺君之罪，当诛！

白淼淼冷冷道“何时行刑？”

“淼淼，你……”不想白淼淼此刻如此平静，白萌萌倒是不放心了，“这里是京都，你千万不可胡来。”

“阿姐放心，我不会劫法场的。”她也没那本事，“我就是想再见他一面。”

“秋后问斩，不过……”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周遭，白萌萌忽然收了那端庄之色，一脸精光地示意白淼淼附耳过来。

白淼淼倾身凑过去。

“陛下的意思……”

……

呵呵，原来如此！

她就知道阿姐与皇帝姐夫定然不会让她失望的。

白淼淼勾起唇道“如此甚好，还请阿姐带淼淼谢过皇帝姐夫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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