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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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阿杏独自睡在一个角落，到了后半夜那个角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破庙里的人像是全都睡熟了一般，只有细看才能发现他们都一个个地竖着耳朵留心着阿杏那边发出的动静。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怕吵醒他们，阿杏忍耐着，只发出细微的声响，混在雪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之中，不曾掩去分毫，倒是越发响亮了。

明明是住在漏风的破庙，又是下大雪的日子，哪怕有火堆也不够大家取暖的，一般人只会觉得冷，他们偷听的却邪火直窜。这一路他们忙着赶路，就是住到城里，也没有力气去外面松快，身上也没有这闲钱，这会儿听到小莫掌柜在那儿高兴了，他们也只能憋着。

到了第二天，没睡好的男人跟神清气爽的小莫掌柜形成鲜明对比，娇羞的阿杏一直低着头帮他们煮饭，连头也不敢抬。

外面的雪还是没有停，一行人见没法赶路，只能留在破庙里。有人看到小莫掌柜给阿杏拎了一大袋粮食出来，让阿杏很是感激了一番，却苦于外面的风雪没法马上把粮食带回家。小莫掌柜看出阿杏的焦急，握着她的手温声安慰了几句，还跟她说好了若是走不了就留下来再过一夜，明天再给她一袋粮食。

阿杏想了想，咬咬牙答应了。边上听了一耳朵的人知道阿杏要留下来过夜，心痒难耐，却不知要怎么开口让她也可怜可怜他们。一心念着这事，他们也就没有发现阿杏在给他们煮东西时加了一点料。

这样细微的动作，就算术士也是不能发现的，更不用说术士古月本来就是胡白假扮的。阿杏和昨天两个扮成混混的狐妖也不会在这些人面前露了底，他们要装人到底。他们是设局来抢东西的山匪，可不是什么妖怪。人要是起了歪心，术士就是想防也防不住。

一行人吃了阿杏煮的汤饭，一个个的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皆歪在了边上不能动弹。

“啊呀，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呀？”阿杏假作惊讶地问。

众人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也没有想到其中的苦怪，着急地看着阿杏，还指望她能想出办法帮他们。只有几个人猜到这事估计跟阿杏有关，皆怒瞪着她。

阿杏冷笑一声，笑眯着眼戏谑地盯着他们，“看来是我下药下多了，各位大哥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我帮帮你们？”

她娇嗔地嘟着嘴，众人却生不出一丝邪念，只觉得心底发寒。片刻间，阿杏露出狠色，朝外面粗声粗气地喊了一声。

“出来吧。”

被她一叫，早就侯在庙外的两个男人便走了进来，众人一眼竟是昨天被赶走的那两个混混，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大姐，你可算叫我们了，我们在外面就快冻死了。”其中一个缩着身子抱怨道。

“冻死了好呀，还能少个人跟我分钱。”

“大姐。”讪讪叫了一声，他马上讨好地问“还是大姐本事，连胡家商行的人也骗到了。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把孩子绑在一块儿，过些日子卖到楚国去。把大人也捆了，捆结实点，尤其是那一个。”阿杏指了指胡白，掩着眼中促狭的笑。

她这样一说，扮成混混的两个狐妖不由一僵，他们认得胡白是族里顶厉害的狐妖，这样得罪他好吗？

这是为了完成老祖宗的差事，两人暗暗安慰自己，便笑嘻嘻地上前把胡白捆了个结实，一想到有机会捆族里的大前辈，他们还是挺得意的，手上也没留一点情。这事他们可以回族里去夸耀几年了，个子矮点的男人一高兴就露出了一条尾巴。

“唔！”胡白假意挣扎，朝矮个子使了眼色，矮个子马上反应过来，把尾巴收了回去，还不好意思地跟胡白笑笑，顺便把他的嘴给堵严实了。

这个臭小鬼，胡白心下暗骂，下次他再也不挑新人出来办事开眼界了。

不过两个狐妖扮顾的混混在绑胡大郎时却留了一手，这是老祖宗的贵客，不是他们族类，不好得罪。至于包括晓楠在内的几个孩子，他们都没有仔细绑，就是把几个人拢到一块绑成一圈就算完事了。这倒方便了胡白，不用故意弄松绑着嬴正的绳子了。

嬴正也喝了阿杏煮的汤，这会儿也不动只能躺在地上，心里后悔得要命。他就知道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子有问题，以为她就是来哄小莫掌柜想骗些银钱和粮食，没想到她和别人做局要抢夺商队的财物。他这会儿也没有力气，只垂着眼盘算着要怎么脱困。和他绑在一块的两个孩子却吓着了，他们一点也没有想过这个看起来漂漂亮亮的大姐姐会是个坏人。

孙三河被当成大人绑在别处，他其实在夜里也听到了动静。与他家订亲的那位姑娘春天的时候已经嫁过来来了，算是他和哥哥们的媳妇，但是他才十二岁，还不能圆房，只懵懂地知道一些事情。后来他听说村里想赚钱多买些女人回来家媳妇，也听说了可以一个人娶一个媳妇，心思也就活动了。他不喜欢嫁过来的嫂子，以前就不喜欢，又小气又聒噪生得也不好看，他就算娶不着像晓楠那样漂亮的媳妇，至少也要娶一个像晓楠一样安安静静不说话的。

这话他还不敢跟家里提，就怕家里不同意，不过他大伯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跟他说要他好好干活最好能在十六岁前存一大笔钱。大伯也没跟他说这钱存着用来做什么，他却明白大伯话里的意思。他有时觉得大伯对他真好，也许大伯才是他的亲爹，他名义上的爹只是他的叔叔。

他只懵懂地想过一个人娶一个媳妇，却没有细想其他，直到昨夜闹出的动静，才让他恍惚明白了什么。这事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刺激太大了，他这一整天耳朵都是红的，都不敢去看阿杏和小莫掌柜。这会儿，他被绑个结实倒在地上后，想不通的事更多了。阿杏姑娘不是打算当小莫掌柜的媳妇吗？为什么她会来对付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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