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牡丹仙庭孤自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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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出了城见身后有人追踪连忙加快速度朝着小树林内奔跑。

“小姐，那贼人去了哪里？”

“跟丢了。”

“小姐，咱们回城吧！”

“祖父和我说京都的繁华都是假象，既然已经出来了我想在周围看看什么才是真实的。”

三人朝着郊外走去，此时正值春耕时节，远处传来哇哇哭喊声，面黄肌瘦的妇人背着幼儿在田间劳作连忙放下锄头哄着孩子；老妇人带着还是几岁的孩子在田间锄草步履蹒跚；有一青壮年男子人拉着犁艰难的耕土，何为寸步难行，也许那艰难挪动的脚步就是寓意的象征。

云红袖蹲在一位小女孩的身旁，小女孩只有十一二岁，粗糙的手上已经满是老茧，此时正挥着手里的锄头锄着脚下的田地，云红袖里面穿着貂绒衣服还觉得冷风微寒，可是小女孩身上单薄的粗麻布已经被汗水浸湿。

她抬头看了眼穿着奢华的三人又默默低下头不敢再看。

“小妹妹，为什么就你一个人？你的爹呢？”

“爹去边关参军了。”

“那你的娘呢？”

“我娘生病了，娘说田里不能荒着，不然就没饭吃，会和祖父祖母一样饿死。”女孩因为委屈有一滴眼泪滴落在地上，哪怕如此她仍然没有停下手里的锄头。

云红袖脸色一滞，胸腔里堵着口气让她感受到呼吸难受，她站起身深呼吸平复了自己沉闷的情绪，眼睛酸涩她眨了眨眼憋住了不该落下的眼泪，自己哪里来的资格去假慈悲。

云红袖伸向小环荷包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后无奈的缩回去，自己的施舍只会害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吧。

她带着两个丫鬟继续朝前走去。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说着话云红袖的声音渐渐有些沙哑“小环，为什么我们能恬不知耻的在城里享受荣华富贵？”

“小姐，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我能改变的。”

“可是这么久了也没有人愿意为他们改变啊！”两个丫鬟脸色黯然。

三人各自怀着心事不知不觉又走了一段距离，这时小玉在田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姐，你快看。”

云红袖顺着小玉所指的方向看去，田地里一个大汉正在忙碌着并没有注意到三人。

小玉你悄悄去找人打听下那大汉的情况。

三人很快的找到了大汉的家，这间不大的农舍原本应该是三口之家，可惜这里的男主人如今只剩下大汉一人，农舍破败不堪，病榻上一位老妇人躺在床上，她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是三位陌生人，穿着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挣扎着想要起身。

“咳咳，咳咳，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路过的行人，过来想要讨杯水喝。”

老妇人又躺了下去“桌上有茶水，若是觉得脏，外面有井，几位请自便。”

“不知老妇人得的是什么病？怎的脸色这么差。”

“只是偶感风寒，就是身骨子差了，才一直没办法好转。”

“前面不远处就是京城，为何不去看医师？”

“客人说笑了，你看我们住的这地方哪里像是有钱看病的样子，几位客人歇好还是快点离开吧，你们穿着身份尊贵，可别被老身染上了风寒。”

云红袖走出房间不禁感叹“这还是京都附近就有这般困苦的人，管中窥豹，其他地方的情况可想而知有多么糟糕。”天上的太阳被阴云遮掩，就如同这武朝的江山失去了蓬勃生机。

“公子，人力有时穷，这种事也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

云红袖似乎下定了决心，言语中带着执着“人力有时穷，但是知识却能让不可能变成可能，致胜不凭体力，成功不凭奇迹，事在人为。”

小环觉得公子有时候说的话太深奥让她难以理解，但是最浅显的情况她却能看的透彻“小姐你能帮助这里的人却帮不了这天下千千万万的人，你哪怕想要改变这种情况，手中无财无权，虽然郡王身份尊贵，郡主身份尊贵却都是虚职，小姐想要有所作为，必将困难重重。”

云红袖刮了小环的鼻子称赞道“小丫头懂得还挺多，不过我还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帮助他们。”

“小姐您不是想要安逸的度过一生吗？”

“我是想安逸的度过一生，可是万一哪一天武朝的江山倒下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小姐，您是不是太多虑了。”

云红袖正要说话，这时外面传来了男子惊慌的声音“是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大汉回到院子里看到站在房门口的三人脸色大惊，将手里的锄头对准三人。

“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也不想做，现在准备回去。”

云红袖三人让开了房门口小心翼翼的盯着大汉，那汉子一脸焦急冲进房间“娘！你没事吧！”

“阿牛，怎么了？”妇人一脸好奇的看着脸色焦急的儿子。

“娘，那些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们不过是过来讨杯水喝的行人，傻孩子，咱们家有什么东西值得人家对我们动手的。”

“娘，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

云红袖三人已经出了小院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大汉拿着锄头跑到了三人的前面拦住了三人，他眼神盯着小环小玉腰间的荷包，脸色挣扎，手也在抖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想要行恶事。

云红袖将小玉小环护在身后“你想对我们动手？”

“你们也看到了我娘病的很重，我需要银子，五两，不，一两就行，只要一两银子我就放你们离去。”

“我们经过小道，有很多人都看到我们过来，我这丫鬟还特意找人打听了你的情况，一旦我们出事，你肯定会蹲大牢，你娘没人照顾或许死的更加凄惨连个收尸的都没有，现在你还想动手。”

大汉脸色一白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公子，求求你帮帮小人，只要您愿意救我娘，小人愿给公子做牛做马，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大汉不断朝着三人磕头央求着。

“公子。”小环和小玉都有些不忍喊了一声。

“你一个壮年汉子连给你娘看医师的银钱都挣不来，养你有什么用！”

大汉匍匐在地“公子，我娘风寒严重，之前看病已经花光了家中积蓄，现如今我已经没了办法，恳请公子帮帮我，求求公子，求求公子。”大汉不断磕头。

“我可以帮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小玉，给他十两。”

大汉一听连忙摆手“不用这么多。”

“这钱是用来买你的，等你治好了你娘的病，我会派人来找你。”

大汉接过白花花的银子，眼神呆滞甚至忘了磕头答谢。

“小姐，你为什么给他那么多钱，他万一拿着那些钱带着他娘跑了怎么办？”

云红袖折扇打在小玉的头上“叫公子，也许以后需要一个品行好懂得耕作技术的下属，这一次是对他的考验，如果他真的带着钱跑了，那就当本公子喂了头白眼狼好了。”

三人再次走进洛阳城，小小的一扇城门却分隔着两个不同的世界，是为了自欺欺人吗？云红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高高在上的朝廷高高在上的皇帝伯父也许只是想用这迷醉人的繁华迷醉他自己，迷醉文武百官，迷醉洛阳城王子公孙的眼，迷醉这武朝已经风云飘摇的事实。

那位辛劳耕作娇小而无助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久久难以挥去，每次一想起她心里就堵的难受，云红袖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她不禁感叹“想做到没心没肺也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云红袖转身看向城门的方向，繁华与疾苦在她的眼前交织让她心中百感交集“人作耕力汗作肥，王子公孙笑中醉。牡丹仙庭孤自赏，不知人间百花摧。”

“小环小玉，以后府中食物不吃完不准买新的，告诉管家下人胆敢出现浪费食物的现象，就给我杖责。”

“是，我们回府之后就吩咐下去。”

“一群可怜的人和一个可悲的时代。皇帝伯父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果是像大祖父那样的武夫说不定还不错，武夫好歹有狠劲有冲劲，就怕纸醉金迷腐蚀了你的身体和雄心。”

云红袖抬头看了眼日头，按照自己预估应该在未时，也就是下午两点左右。

“小环，你去请太子，就说我邀他在郡主府一聚。”

“啊！”小环和小玉脸色都是一阵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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