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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四郎给占小雅号完脉,脸色越发的黑沉。

自鬼山回来之后,整整十天了,她与易霞仍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血红的瞳眸,隐忍不发的暴戾之气,恍如暴风雨前的宁静,随时都会喷发。

方圆之内,桀骜阴邪的气息,冷的让人躲闪不及。

他霸气冷傲的眉宇紧紧皱着。

头一次感觉到了束手无策。

没有中毒,没有病症。

脸红扑扑的,安静的就像睡着了一般。

若不是她们的脉象一天比一天弱,呼吸声一天比一天浅。

所有人只会以为她们醉酒醉的太厉害,因此昏睡了过去。

即便是白四郎,面对这样的现象也无从解释。

六月中旬,天气越发炎热难忍。

可白家的气氛,却冷如冬日。

不仅仅因为占小雅和易夏昏迷的事情,还有白三郎的固执己见。

闹分家。

“……如果你真铁了心要分家,我可以公平公正的将你一房单独分出去,银子家产该你的,一分都不会少你。可你想要独占染布坊,拿走家里所有的银钱,土地,那简直是痴心妄想!白家发展到如今,也不是你白三郎一个人的功劳,如今染布坊虽然租用了你老丈人的院子,也是靠你的配方在维持出布,可说到底,如果没有四弟妹手把手教你,你能染得出布?你知道在布上染印花草?”

白大郎一直都知道白三郎是个有野心,有谋算的人,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白三郎的如意算盘会打到自家人头上!

这让一时他难以接受。

这段时间家里做生意确实赚了不少钱,也惹了很多人的眼红嫉妒。

明里暗里,多少给他们家使绊子的。

这个时候,理应兄弟齐心。

可白大郎万万没有想到,在眼红嫉妒的人群里,首当其冲的会是白三郎。

难道金银与富贵,真的比亲情和睦更加重要?

从前那么苦的日子都一起走过来了。

如今却为了钱众叛亲离。

白大郎不理解。

更为白三郎的决定痛心。

为什么只能共苦,而不能同甘呢?

“现在四弟妹昏迷不醒,正是需要银钱治疗的时候,你在这时候说要分家,要拿走家里财产,这让她的病怎么办?不治了吗?你对得起她吗?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还是你根本就被铜臭蒙住了良心?”

“你们请的大夫还少吗?有得治吗?”

白三郎头疼的扶额。

这段时间天天被老大老二追着跑着骂,造成了他严重的耳鸣目眩。

一看到他们张嘴便反射性的头疼。

太阳穴更是突突直跳。

他们以为他就好过吗?

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走分家这一步。

家里入的账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稳定。

然而小雅的情况却也一天天变差。

白三郎一直没有忘记占小雅跟他吐露过的讯息。

……

实话实说,他们骂他鸡贼,为了钱,良心都不要了,还不给弟弟们留活路。

老五倒是好说话,随他们怎么闹腾,只要不打起来,两边不帮。

老四更是一门心思扑在那女人身上。

其它,万事不理!

可找不到病源的病,就算有钱财万贯又如何?

找不到会治病的大夫,说什么都是虚的。

“你什么意思?难道就为了能给你多留些银子,我媳妇她们就不治了?”白二郎的情绪比起白大郎,更为暴躁。

新进门的媳妇呢!

还没跟他过过一天完整日子……

“说不定分完家她们就好了呢!”白三郎直言。

他也快疯了好么!

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好似那日的蜜蜂卷土重来了一般。

该死的!

白大郎气炸,“我,我打死这白眼狼!”

白三郎掏掏耳朵,“……”

说真话还错了?

陈彩儿坚定的站在白三郎身后。

虽然她也不理解相公为什么一定要分家,为什么又一定要要走白家所有的财产。

可正因为是相公所想的,所以她就算再不理解,也必须死心塌地的维护他。

给他支持!

只因为她相信——相公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都别吵了,老三他要什么给他就是。”王氏捧着钱罐子出来。

以前装铜板的罐子,现在里面装的都是银票和碎银子。

铜板很少。

“你不是要么,都拿去!”

王氏把钱罐子丢到白三郎身上,又扯过他手里的分家文书,“老二,去请村长过来做个见证,我们分家。”

“嫂子!”

“快去!天天吵还没吵够吗?他铁了心要分家,那就分,他要什么便给他什么。”王氏最近大概吃多了阿胶糕,忘了喝茶去火。

火气比白二郎还大。

“我只要这个家和和睦睦的。”

若早知道如此,她宁愿穷一辈子。

宁愿苦一辈子。

也不愿意看到兄弟离心。

王氏捂嘴轻轻抽噎,扭头去了二房房里。

“去请村长!”

自从白家把活儿派出去以后,村里的人大部分留在家做发夹、绢花等手工。

活儿轻松,赚的还比码头上多。

便是村长等大老爷们儿,也宁愿留在家里,做这些轻快的活计。

听说白大郎家请他过去,白富贵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匆匆赶了去。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白三郎居然要分家!

更没想到的是,住着破石头房子的白大郎家,居然悄悄存下了五百多两银子的巨款!

想到小女儿因为自己的阻拦才没嫁进白家,白富贵事后每每想起来就痛心疾首,懊恼的捶胸顿足。

外边再如何谩骂争吵,白四郎只守着他的丫丫。

他甚至希望能闹得更大声些。

能将她吵醒……

至少,她能皱皱眉,表示一下被吵到的不悦。

可是,没有!

双手紧紧包裹住她白皙的小手,凉凉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白四郎慌乱的将她的手臂放平。

手指搭上皓腕。

触碰之间,指腹却开始不受控制的猛烈颤抖。

丫丫,不要……

院子里,白大郎还在为银两与白三郎争论不休。

一个要求给下面三个没成家的弟弟留下一笔钱,房子也归大家所有,可另一个却强硬的要拿走所有的东西,一分钱都不给大伙留。

这家怎么分的下去!

“染布坊是你的,银钱是你的,肥肠被外人抢走了,山里不让进,绢花发夹也拿走,你是想让我们一大家子去吃屎么?”

“……”

白五郎蹙起眉头,没有存在感的瞥了过来,终于奉献了他今天至今为止的头一个表情。

——嫌弃!

对白二郎的粗俗表示深深的嫌弃。

以前的他们也没有钱,也穷。

难不成在白二郎的认知里,前二十多年,他吃的都是屎?

聪明人不敢苟同。

“……虽然分了家,但我毕竟还是白家人,怎么可能只自己吃肉而不给兄弟喝汤呢?不厚道,是吧!”

众人:“……”你还有脸提厚道。

白三郎悠然说道:“放心吧!我每个月会给家里一两银子作为生活费用,大米肉食我全包,平时逢年过节也会有节礼。老五、小六小七成亲的费用我一并承担。你们除了手里没有余钱外,生活质量不会降低,至少不会穷得让老二你去吃屎。”

白二郎脑海中只有一个字——草!

白六郎白七郎苦着小脸,大气不敢出。

他们对银钱还没有太大的概念,只是单纯的不想白三郎走。

“老二!二弟妹落气了!”

房内,突然传来王氏凄厉的叫声。

紧随着,一阵重物撞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白三郎的脸色骤然一变。

白七郎跟有感应似的,顺着三哥的视线看去,飞跑进四房房里。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丧着小脸,目光呆滞的走了出来,喃喃自语。

“小雅姐姐也没了!”

白三郎突然崛起,疯了似的抓起白大郎的手往朱砂盒子里一过,在分家文书上落下一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

一式两份!

按了两下!

“你闹过了没有!”白大郎反手一挥,怒目直瞪。

死了!

“如你所愿了!满意了?”

白富贵看着乱糟糟的一大家子。

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好多管别人家里的事,做完见证以后,说了句“节哀”,便匆匆离开了。

白三郎被甩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陈彩儿去扶他,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白三郎就跟生根在了地上一样,怎么都扶不起来。

任由文书锋利的边角拍打在脸上,划出道道红印。

白三郎脸色苍白。

浑浑噩噩。

不知所措。

如同丢了魂一样。

突然,他拿起文书,滚爬起身。

踉跄着。

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走到四房门口。

入目的,却是老四将她死死搂在怀里。

手背上青筋爆凸,喉咙里发出咽呜声响。

正午时分的阳光明明最烈,太阳光透过窗户,斑驳的光影洒在床头,他却感觉不到属于夏日的燥热。

心,凉凉泛着寒意。

死亡的气息充斥在每一口呼吸进去的空气当中。

不知道谁的鲜血,滴滴溅落在她月白色的绸布睡衣之上。

白的太白,红的太红。

妖冶。

刺眼。

剐心!

白三郎平复心情,优雅踱步,把文书伸到占小雅面前,挑眼浅笑。

眸子上扬,尽是戏谑。

“看到了吗?白家所有的一切从此之后,只属于我白三郎一人!你所扶持的白家现在仍是那个什么都没有、一文不值的白家!没有一分钱,没有半亩地。哦,对了,就连现在你睡的这张床,盖的这床被子,统统都是我白三郎的,与白家没有任何关系。”

白三郎哈哈大笑。

笑得落泪。

我筹划了这么久,准备了那么多,你怎么敢死!

他的笑容很苦涩。

上扬的狐狸眼里溢满了混沌与刺痛。

不是必须完成任务才会离开吗?

现在白家又一穷二白了,你拿什么给他们发家致富?

你拿什么完成任务?

你又怎么还回得去?

哪怕明明知道你会在另外的某个地方好好活着。

可是占小雅,你知不知道,对我们来说,这辈子不复再见。

已是死别!

“相公!”

若不是相信白三郎对自己的真心,陈彩儿都要以为他此时的绝望是因为爱四弟妹至深。

“你知道白家一无所有代表了什么吗?”

白四郎如同老僧坐定,抱着那人一动不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白三郎指着她骂道:“代表你即使死了,他们也弄不到一块可以埋葬你的地儿,占小雅,你不是爱死嘛!好啊!老子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凭什么?

凭什么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你有与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打过半句招呼吗?

凭什么只有我们在这里要死要活,痛得撕心裂肺。

你却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相公,你别这样!”陈彩儿从后边环住白三郎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哭着说:“相公,求求你别这样!让四弟妹安安静静的去吧!”

“去她娘的安静!”

白三郎一脚踹上边上的桌子。

冷笑着,把文书撕得粉粹。

“占小雅,你特么就是个骗子!”

近墨者黑,优雅如白三郎,此时也被气的连连爆粗。

“……姐是骗了你的钱,还是骗你上了床啊!狐狸眼,咱说话要凭良心的啦!”

占小雅捂着后脑勺,痛得直哼唧。

没被车撞死,却被石头磕死。

悲催!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白四郎那双心如死灰的眸子。

占小雅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却也只是倒影。

没有情绪。

没有波澜。

占小雅心中一痛,表面却装的悠然自得,没心没肺。

掩饰的很好。

她嘟着嘴,勾着他的脖子撒娇,“老公,我头好痛哦!”

“……丫丫!”

“死女人?”

没死?

白四郎冷眼扫射他,白三郎尴尬一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特像个傻逼。

陈彩儿:“……”我好想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哦。

无措!

——相公和四弟妹真的上床……?

不不不,一定不可能!

是她自己吓自己!

呼呼!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匆匆避开自己的视线,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一个单纯的尴尬。

一个不自信的害怕。

陈彩儿试探着说:“相公,我们出去吧!”

确定小雅没事,白三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好。”

此时,隔壁房间传来砰砰砰的拍墙声。

震落的灰尘在空气中弥漫,占小雅水汪汪的大眼被糊了一眼。

白四郎瞳孔一缩,周身散发着阴邪的戾气,一个飞身,到柜子里拿了件衣服给小雅换上。

随后抱着她出了尘土飞扬的房间。

“小雅姐姐?”白六郎白七郎一惊。

占小雅笑着朝他们摆手,“小六小七!”

白五郎闻声回头望了一眼,再转过来时,眉宇间的郁色不见了,默默做夹子。

白六郎老成的松了口气,白七郎则直接瘪嘴哭,“小雅姐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我刚进屋看你,我看到四哥抱着你在哭,还吐了血,而你软绵绵的躺在他身上,我真的以为你没在了,真是吓死我了!”

白四郎坐在树墩上,占小雅坐在白四郎的大腿上,两人像个连体婴儿。

“姐姐只是喝醉了酒,酒醒后不就没事了么,你四哥是太大惊小怪了。”

“醉酒能醉十天吗?”白七郎不信。

“……”十,十天?

她在现代才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好不好!

“……那个,姐姐酒量不好,可不就醉了那么久!”

“二嫂的酒量也不好么?”他听到了二嫂的声音,好像也醒来了。

“嗯,也不好!”

“那你们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这些天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尤其是我四哥,他最担心你,饭也不好好吃,就只陪着你,你看他的眼睛,红的好吓人,我猜他肯定连觉也没好好睡。”

白六郎在一旁附和点头。

“好!”

占小雅听的心都快碎了。

抬眸,心疼的抚摸着白四郎的脸。

他瘦了。

下巴长出了许多胡茬子。

憔悴了很多。

特别是眼睛。

眼白的部分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白四郎的十指猛然扣紧,隔着薄裳,深深抠进占小雅的肉里。

占小雅闷哼一声,双手捧着白四郎的脸。

不知道痛一般,微笑着,小声说道:“无凡哥哥,我回来了!”

由于长时间没说过话,他的喉咙干涩难开。

沉默了良久。

占小雅才听到他问。

“还走吗?”

声音一出,犹如拉响了乐房里蒙尘的大提琴。

暗哑,低沉,饱满,宽厚。

他放开僵硬的指头,小心翼翼的抱着她。

如珠如宝。

低头吻上她的额头,重重的叹息着,“丫丫,失去你,我可能会死!”

占小雅微微一怔,“无凡哥哥,……”

“什么?占小雅死了?不可能!雅雅!”

拍墙声更加用力且密集。

“小鸭!你在不在?占小雅,你特么吱我一声啊……”

许久没听到占小雅的回复,易夏推开白二郎,光脚走了出来。

一出门,便看到占小雅和白四郎黏在一起亲亲我我。

易夏松了口气的同时,火气蹭蹭蹭往上冒。

占小雅余光扫到她,顿时贴在白四郎的怀里,委屈的瘪嘴,“老公,我头疼!”

一秒钟都不想见到那货!

易夏也回到了这里,占小雅回想起穿越前的那一声“雅雅”,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被车撞都不疼,偏偏被那货一拉,直接砸破了头,疼得要死。

天生的克星。

一想到她,那抹难以忍受的剧痛便随之而来。

占小雅这次都不用装。

是真的疼。

“占小雅!”

易夏一手叉腰,做了个扶眼镜的动作,却捞了一空,才发现鼻梁上根本没有眼镜。

“站那!”

简短的两个字,犹如定身咒一般,易夏微微一顿,保持着手在半空的姿势,傻愣愣的看着说话之人。

正前方五米不到的地方,坐着一个背影挺拔的身影。

易夏见过白四郎,初见时,他浅笑着喊自己“二嫂”。

可眼前之人,分明只是一个背影,却给她完全不同的感受。

两种极端。

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冷面无情。

易夏是怂,可事关好基友的安危,她故作镇定的呼了口气,站在原地轻声问道:“雅雅,你没事吧!”

白二郎拿着鞋子追了过来,易夏穿上鞋子,目光直直锁定好基友。

占小雅避无可避,点了点白四郎的胳膊,“无凡哥哥,放我下来,我想跟她聊聊。”

“我陪你!”

“不用。”

“我不是跟你商量。”

“……那好吧!”

这一次回来,占小雅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无凡哥哥又变了。

为什么是“又”?

因为她最开始认识的柳无凡是一张白纸,他聪慧敏捷,医术高超,温和尔雅,谦谦君子。

被主母和兄弟无情的残害后,却始终保持良善的初心。

纵使心有不甘,却从没想过要伺机报复。

再见时,他是白四郎。

清冷孤傲,冷漠疏远,成了他的标识。

哪怕重逢之后,他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柳无凡。

可他更是满身荆棘的白四郎。

他矜贵清冷,心中有恨。

他冷漠寡情,实为长情。

重生一世,他学会了藏拙,隐忍,普通,市侩,与算计!

可到底,他还是那个良善的柳无凡。

高贵于他,可为了救带他长大的王氏,他可以向产婆屈膝磕头。

而如今,在白四郎的基础上,他又多了一份——生人勿近,冷酷与霸道!

三人去了占小雅的房里,白二郎也想跟着,被易夏打发去厨房煮吃的了。

不说还不觉得饿,一说,占小雅的肚子里跟打雷似的叫嚣着。

每一个器官都在控诉——我很饿我很饿!

“小鸭,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家男人。”

白四郎就在屋里守着,占小雅和易夏坐在床上,隔了三米远的距离。

声音低点,能说悄悄话。

“你成亲那天是他一起去迎的亲。”不以为意。

“我说的是在现代,在那个世界我应该见过他。”

易夏认识的人,占小雅都认识,可她确定没有见过一个跟白四郎长的一样的男人。

“你没有扑上去?”

“我哪敢!”易夏脖子一缩,“他那眼神盯我跟盯死人似的,我连跟他对视都不敢,气场太强大了,遇上了,我只有跑的份。”

因为白四郎在场,易夏不敢造次,压低了声音和占小雅咬耳朵。

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易夏转而控诉道:“小鸭,你太不地道了,明知道穿越的方法,居然想甩了我一个人来,你怎么就忍心我和二郎天各一方!还是你对白二郎有情,故意为之?”

占小雅自然打死不认,“什么穿越方法?”

双手抱胸,占小雅斜睨看她,“易瞎子,您老能跟我说道说道,我们俩是怎么一起回来的吗?”

特意咬重了“一起”二字。

“咳咳,意外意外!”

“嗯?”

见占小雅不信,易夏也懒得装了,“我能眼睁睁的看你被车撞?反正我的命是你的,要死就一起死!”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正坐在前往c国的飞机上,开启了我的全球旅行?”

“不可能!”

占小雅就知道她会狡辩,“是么?”

阴恻恻的咬牙。

易夏吞了口口水,“你的意思是说,我又好心办坏事儿了?如果不是我拉着你,我们就不会撞到站台上,不撞到站台,你即使被车撞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现在或许仍然在开始你的环球旅行?”

“好巧哦,我也是这样想的呢!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默契?”占小雅兴奋的鼓掌。

易夏白了她一道,“你用不着讽刺我,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我,你能穿越回来见你老公?”

当然能!

占小雅冷笑,“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的过失致人死亡咯?”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易夏一惊,差点跳起来,声音尖锐的说道:“你是说我们已经死了?”

白四郎的冷眸望了过来,易夏慌忙捂着嘴,呼吸急促的问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

“也许!”

“……”易夏虚弱的瘫在床上,泪流满面,“雅雅,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对不起!”

没有了雅雅,占叔阿姨他们该怎么办啊?

“雅雅,真的对不起!”

“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认为道歉还有用吗?”占小雅心虚的别开头,“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请你以后千万千万不要再救我,随我自己自生自灭就好,行吗?”

易夏低头抹着眼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在占小雅怀疑的目光中,易夏举起手要发誓。

占小雅对此嗤之以鼻,“天打雷劈我已经见识过了!”

“……”

“你先出去吧!我头好疼,要休息!”

易夏的后脑也疼,但不严重,看着好友龇牙咧嘴的模样,心里的愧疚越发的深了。

并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占小雅第一的位置挪一挪。

以后要把自己排在第一位,第二位是白二郎,其次才是占小雅。

“吃了饭再睡吧!我去厨房看看饭菜有没有弄好。”

三言两语把易夏那厮给哄走了。

没让她追问自己为什么甩她。

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她:嫌她事多、能作吧!

对于易夏的愧疚,占小雅表示一点也不理亏。

不给她点教训,她不长记性!

白四郎一道出去了。

占小雅想起来里头的衣服上有血,便到柜子里找出套干净的,锁好门,换了一套。

白四郎端吃食回来,发现门锁上了,冷冽的寒眸一眯,“丫丫!”

“等一下,我在换衣服!”

一阵悉悉秫秫的响动过后,占小雅打开门,皱着小眉头说道:“这些衣服是谁做的啊!太繁琐,太难穿了!”

“是我无事时,按照京城曾经流行的女款衣裳,绘成了图纸,让嫂子她们帮忙做的。”

“夏天穿这么多,太热了!”

白四郎扬唇,好心提醒,“你只穿了里衣,中衣和襦裙,还有披肩,佩带,荷包,挽纱……”

“等等等等,我们先吃饭吧!”

怕白四郎真要给她穿足一整套,占小雅连忙打断他的话,再度把门锁了,因为太热,干脆把中衣也脱下。

只留下能当睡袍穿的里衣和裤子。

挽起衣袖和裤腿,这才舒服些。

白四郎将吃食摆在桌上。

一碗小米粥,一碗鸡蛋羹,一碟酸菜。

“我想吃辣的!”

这么清淡,没有胃口。

“不可,你近日只食了些汤水,肠胃还很娇弱,切忌突然吃多食辣,只能吃些清淡的,循序渐进。”

占小雅不爽的哼了声,白四郎勾了勾唇角,宠溺的笑着,朝她招手,“坐我身边来。”

“不要,热!”

与其贴着火炉,她宁愿喝热粥。

“无妨。”

“我怕热!”

占小雅把鸡蛋羹推到他面前,“给你吃!”

“我不饿。”

“我不是跟你商量!”

白四郎:“……”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占小雅虽然饿,但吃的不多。

吃了反胃。

小米粥吃到一半就吵着吃不下,全推给白四郎吃。

“再吃点!”

“我要吃麻辣兔丁。”

“过几天。”

“现在就想吃。”

白四郎干脆不说话了,低头默默吃她吃剩下的东西。

动作一如既往地优雅矜贵,速度却也很快。

占小雅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饿了。

“再来点儿?”占小雅挑眉。

东西完全不够他吃。

也不知道多久没好好吃过一餐饭了。

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够了。”白四郎把碗推到一边,闭上眼,搓揉眉心。

经此一事,他越发的沉默寡言。

便是面对占小雅,他也总是隐忍阴郁,寥寥数语。

仿佛又回到了相认之前的白四郎。

冷漠,疏离,很陌生。

周身散发着让人看不懂的气场。

“累了就去睡会儿。”占小雅把碗放到托盘里,“我把碗送厨房去。”

这样的柳无凡,占小雅心底是排斥的。

她看不懂他。

陌生的。

危险的。

没有安全感!

手腕突然被大力扣住。

一瞬间,占小雅几乎以为她的手会被就此折断。

托盘没有支撑,嘭的一声摔回原地。

占小雅心里一突,眉头不受控的拧着。

“无凡哥哥?”她试探着喊道。

白四郎叹息了声,手上松了几分力,将她揽在怀里,声音有些低迷。

还有一丝委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

“你还走吗?”

白四郎下意识的将她搂紧了些,连呼吸都在颤抖,占小雅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她抬头,不期而遇的撞进白四郎脆弱忧心的眸。

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被他的柔情与患得患失吹散。

什么都明白了!

唇畔轻轻扬起,她踮起脚,奋力抱着他性感迷人的脖。

“看你表现!”

……

“这样呢?”

占小雅的脸,被大片阴影覆盖。熟悉的气息空降袭来,喷洒在她的眼睛、鼻梁之上。

痒痒的。

空气中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我考虑一下?”

唔~

不要!

占小雅紧闭双唇,手死死抵着白四郎的靠近,誓死保护自己的嘴皮子。

头一偏,她不想再坏一次嘴巴!

“闭眼。”

“……不!老公,我错了,我再也不走了,你别,嗷呜~”

白四郎将她往床上一丢。

狂躁的踹掉鞋子。

紧接着巨大的身影,欺身而下。

占小雅怂的一逼,面对危险,行动永远比思考更快。

耳边传来低哑的闷哼,占小雅把压身上的大家伙翻床上躺下,心有余悸的拍拍受惊吓的小心脏。

叹息道:“都虚弱成这样了,还有本事闹!”

拿衣服给他盖上。

“好好睡一觉!下次再开始你的表演。”

吹了吹手掌内侧。

占小雅找了件简单的长衣长裤穿上,拿着托盘出了房间。

躺了十来天,骨头都发了霉。

出去晒晒!

“哟嚯!事儿办完了?够快的啊!”

易夏四仰八叉的躺在竹椅上,翘起二郎腿,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白二郎坐在一旁拿扇子给她扇风,当祖宗似的伺候着。

就怕她一个不留神,又一睡不醒了。

“待遇不错嘛!”

易夏傲娇的哼哼,“那是!”

占小雅冷笑,“太阳底下乘凉,脑子有坑?”

“这叫祛除阴邪霉气!”易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也有份!”

这时王氏从房里出来,见到占小雅,赶忙走过来接住她手里的托盘,放到一旁,拉着她往易夏身边走。

“你和夏夏在鬼山上走了一趟,被阴邪之气入了体,所以才差点丧了性命。如今正是一天当中太阳最毒的时候,对治愈阴邪之气最是有用。小雅,你快躺着,等你们晒足一个时辰的太阳,再用被狗血洗脸,必定能把晦气去掉,从此百病不侵。”王氏说:“你大哥出去寻黑狗血了,马上就能回。”

占小雅自动代入被涂上黑狗血后的场景……

浑身一个激灵。

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竹椅晒了许久,一碰,皮都能烫伤。

“嫂子你听谁说的?这个天晒一个时辰太阳,好好的人都能晒的中暑。”

“吴神婆说的,铁定没错,听话,快躺下,嫂子给你扇风,定不会中暑。”

占小雅顾左右而言他,王氏拿湿毛巾擦了竹椅,水渍很快就被太阳给晒干蒸发。

“不烫了,快躺下!”

易夏朝她挤眉弄眼,占小雅鄙夷的扫了她一眼。

没有骨气的家伙!

“下次,下次哈!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

太阳底下站着,不动都是一身的汗。

除非跟易瞎子似的脑子有坑,才会屈服晒太阳。

“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再说吗?老四呢?让他陪你一起去!”

“相公太累了,已经睡下了,我的事很急,嫂子,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走,太阳下山之前我一定回来。”

话还没落,人就跑的没影了。

王氏还欲去追,易夏也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嫂子,雅雅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去找她。”

“唉~你别……”

“老二,还不去追你媳妇!”王氏急道。

她以前怎么会认为这俩弟妹是乖巧听话的呢?

白二郎摇着扇子往房里走,“让她们去吧!小六小七不是已经跟去了吗?”

重要的是,他媳妇早跟他约法三章。

——给她绝对的自由!

相信她!

爱她!

王氏摇头叹气,老三老五去了染布坊,老四歇下了,老大又不在家。

唯一的男人白二郎居然还做了甩手掌柜。

没有一个能顶事的。

就放任媳妇出去乱跑。

万一又去了什子鬼山。

看他们怎么哭去!

陈彩儿从房里探头,“大嫂,你来我房里,陪我做发夹吧!”

白三郎把分家文书撕了,闹得人心惶惶的分家之事,也不了了之。

一家大子,之前怎么过的,现在还是怎么过。

“好,我洗了碗便过去!”

白二郎闻声出来,“碗我来洗。”

王氏斜了他一眼,洗干净手,去了三房。

……

不可否认,女人的直觉是强大的。

白六郎皱眉看着石头大山,小身子拦在两个嫂嫂前面,“你们又要去鬼山?”

易夏低头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怎么这么可爱!

“为什么叫鬼山?”

白七郎抢答,“因为只要下雨下雪,那座山便冷的出奇,村里的老人说,那是座鬼山,每当没有太阳的时候,百鬼便会出行,邪气四溢,山上的温度会下降,道路结冰。大嫂说你们之前就是在鬼山上遇到了小鬼,所以才会昏睡那么久。”

捏了捏小七的脸,易夏笑道:“嫂子们不是因为遇到了鬼,而是喝醉酒,醉晕过去的,而且啊,山上根本没有鬼,造成温度下降是因为,山上全是硝石,还有一个超级大的硝石洞。硝石遇水会产生化学反应,大量吸取热量,所以水会成冰,周围的温度会下降。”

占小雅看着声音柔柔的,跟少儿频道的主持人一样说话的易夏,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天。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天降红雨了?

还是大白天的见了鬼了?

只有一个词能形容此时的易夏——矫揉造作!

“我们真要上山?”双胞胎听不懂易夏的解释。

很懵。

易夏点头。

白六郎知道劝说不成,板着脸走在前面,“你们走我后面,一旦有危险,我们必须马上返回。”

易夏乐不可支,“好啊!听你的,你保护嫂子,我们的小男子汉!”

“还有我!”白七郎走到六哥身边,昂首挺胸的迈着小步伐。

“嗯,我们小七也是小男子汉!”

易夏很捧场的赞道。

占小雅白了她一眼,易夏攸地偏过头,正好对上前者的视线,她勾了勾唇角,道:“姐的魅力大吧!他们迟早会臣服在我强大的魅力之下,做我一个人的小跟班!”

占小雅强忍着一拳砸向她嘴巴的冲动,咬牙回敬,“拭目以待!”

山顶上有一个天然的小型湖泊,易夏指挥着她的小跟班把水运回山洞,浸泡了几块石头。

几人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惬意的躺下。

“还是这里舒服,天然的空调房,小鸭,我们今晚就在这睡吧!”

------题外话------

上架咯!

奉上一万字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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