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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佳心里默默盘算着给丈夫找亲生父母的可行性。占小雅则看着占小松和占经年两人那张过分相似的脸,摸着肚子,摇了摇头。
身子往后仰,靠着椅背。
真的好撑哦!
心里吐槽,脸上却露出餍足的姨母笑,占小雅别有兴致地听占母叙说当年。
“……那是一个冬季,寒风呼啸,冰结三尺,在那一年里最最寒冷的一天!”占母抬眼望天,“我和你爹……咳,和你养父坐在房里。”她指着厨房,“那时候的占家只有一个茅草屋,比现在的厨房还小,屋外下着鹅毛大雪,茅草盖头被风卷走,屋里透亮,雪从屋顶直接往人身上洒。窗户纸早七八百年就不见了踪影,雪花从窗口吹进来,夹风带刺,冰的人生疼。”
占经年这时忍不住插话,“那时候家家户户做的是都内镶式、完全封闭不透光的窗户。等到镇上兴起外做开窗的时候,我们才学着改做可以开合的窗,没油纸便用旧布兽皮代替,家家户户都是这样。
而我们家的窗户,也是因为儿媳妇的嫁妆里有不少油纸,她拿出来用,我们家这才贴上了窗纸。而你说的二十多年前的时候,我们家肯定是没有油纸窗的,整个北国都没有。”
细节不重要。
占母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占经年微怔了两秒,继而后知后觉自己无意中拆了夫人的台。
舔舔下嘴皮子,干笑道:“你接着说!”
还多嘴么?
不了不了,吃好了吧!我去给你娘俩倒茶。
占经年宝贝似的捧着酒坛回房,猫着腰蹲在床边想要把酒坛重新推进去,可闻着残留在酒塞上的浓郁香气,喉咙一上一下滚动个不停。
抿一口?
不,别糟蹋了酒,等会去根子那打一壶烧酒,再让小松炒点豆子,那滋味也得劲。
占经年说服了自己,毫不留情地把酒坛塞进了床下。
眼不见为净。
五两银子一坛呢!
还不够四碗整的。
这钱够买多少烧酒了哟!
小松这败家娃儿。
败家娃儿整了口凉白开倒酒碗里,摇晃了两圈,把碗边上的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酒渍都拢到水里。
仰头,一口干了。
咂巴着嘴,挑眼看着眼前形态各异的三个女人。
白家佳双手放在腿上,紧紧握在一起,眼神难掩担忧,她追问占母,“那后来呢!那母狼伤势严重支撑不了多久,可它为什么不把小狼崽赶回山上,而是把它送到人类这里,它不怕你们把它俩杀了吃了?”
恶劣的天气,贫苦的家庭,送上门的猎物。
无需猜想便知道的结局。
可试想想母狼托孤的场景,白家佳又有诸多不忍。
占母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恍惚,“因为小狼崽才刚刚落地,离开母狼放它归山它便必死无疑,托孤于我们,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占小松和占小雅对视一眼,咱娘这演技,棒棒滴哟!
白家佳:“此话怎讲?”
狼性凶残,虽有灵性,但怎能与人一屋共存?
“因为啊!那匹母狼曾经救过你爹一命!”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占母吧啦吧啦,占经年给她端来杯茶,她一口喝完,又接着吧啦吧啦。
占小松收拾完碗筷后,歪在占小雅身边剔牙。
“不进屋睡?”
占小雅半眯着眼睛,要睡不睡,“听娘说故事有趣。”
眼见着自家妹子哈欠连天,占小松朝他爹喊道:“老头,拿把蒲扇来。”
占经年正在给占母打扇,闻言老眼一瞪,“你自己没长腿?”
“……”
你腿边不是有把多的吗?伸下手的事。
罢罢罢,儿子是捡来的,女儿才是亲生滴。
占小松放下剔牙的松针,作势要起来,占父没好气地扔过来一把老蒲扇。
“拿去!”
力道之大,砸得捡来的儿子鼻子钝痛。
“……”
招谁惹谁了!
“哥,你还好吧!”占小雅拿下扇子,伸手点了点占小松的鼻子,“红了,还好没划伤皮,没有出血。”
占小松正感动于老妹的温柔体贴,占小雅又来一句,“你皮还挺厚的,我以为你至少得放二两血呢!”
“……”占小松受伤的看着她,“你不说最后那句,我们还能是兄妹。”
“哦。”
占小雅受教,并且知错能改,她把最后一句省略了。
于是,“你皮还挺厚的。”
占小松:“……”
兄妹情尽,出门直行,好走不送。
占父见这边没事,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看着自己长满老茧的手,今天眼法奇准啊!
以前想打打不到,今儿个……
为了不让人察觉,他神色不变,板着脸,转过头去,继续伺候夫人。
占母:“……那匹母狼叼着你爹下山,被村里人看到了,告诉了我,我们都以为你爹被狼给吃了,悲愤地抄着家伙上山想报仇,结果却发现你爹摔进了坑里摔伤了脚,爬不出来。边上还有只野猪,要是我们再去晚点,你现在也就做不成我家儿媳妇了。”
白家佳劫后余生般长长舒了口气,又问:“那时候还没相公?”
占母好笑地看着她,“你忘了我前头与你说的小狼崽子了?”
“啊?”
“你相公就是那狼崽子?”
呃?
白家佳摇头,“相公是人!”
占母:“我忘了告诉你,那狼崽子生了一对白瞳,没有黑眼珠子。”
占父:“……”
占小雅:“……”
占小松:“……”
这弯拐的我等措手不及。
所以呢?
白家佳一脸迷茫。
占母喟叹,“白眼狼啊!责怪父母偏心,对他再怎么好都不知足。”
白家佳:“……”
“白眼狼,再扇快点,没吃饭啊,这么小的风。”占小雅嘻嘻笑道。
“讨打!”占小松龇牙,作势要打她。
占小雅配合得直躲,咯咯发笑。
兄妹俩闹腾了一阵子,占小松把她抓过来,钉在俩靠椅上。
扇着三倍速风,漫不经心问道:“今日不回白家了吧!”
白四郎醉成那样,走是走不了的,家里虽有牛车,可占小松不可以送。
“不回去,我还想听娘说白眼狼的故事。”
占小松来不来高兴,又被妹子一巴掌扇回现实。
所以呢?
他为什么要舍不得这货走?
留着气自己?
贱的。
“滚滚滚,回屋里去,别占老子睡觉的地儿。”
树荫底下四面通风,竹椅一躺,悠哉妙哉。
占父:“占小松,怎么跟妹妹说话呢!”
占小松:“嗷呜~”
我是狼,白眼的。
占父:“……”
占母磨刀霍霍,“为名除害,今晚吃狼。”
占小松吓得跳起,对着小雅,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雅儿,我漂亮的妹妹,你回房里睡去哈,外面风干气燥,你身子精贵,不适合久待。”
“确实挺热的,要是有根冰棍……”
“拿着,不够还有。”
占小雅拿着俩果汁冰棍,满意了。
占家院子外边有棵老杏树,枝繁叶茂,笼罩了半个占家,占小雅的房间就在树荫底下,很是清凉。
白四郎睡得并不安稳。
俊脸上染着红晕,恍若被人涂了层薄薄的胭脂,隐隐散发着氤氲芳香。
占小雅走进,见他额头有汗,眉宇紧紧皱着,手握成拳,好似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占小雅用布包着冰棍,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
冰凉地触感,刺激得白四郎忍不住呻吟出声。
醇厚,低吟,带着些许酒气。
占小雅痴痴地看着这个男人,心都软了,化了。
“丫丫~”
“怎么样?头疼吗?”见白四郎醒了,占小雅赶紧收回花痴脸,边用冰敷他的脸,边扇风。
“不疼的。”
他想起,奈何头太沉,起到一半,又“咚”的一声巨响,摔了回去。
“啊!老公!”
占小雅吓傻了,手忙脚乱地去扶他,“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经验。”
土炕上面直接铺着一张席子,没有稻草和棉被的缓冲,就跟撞石头上一样的,占小雅心疼得掉眼泪,“我去叫我哥来照顾你。”
占小松虽然也糙手糙脚的,但他身为男人,力气足,又有照顾酒醉之人的经验,总比她照顾要好的多。
“宝宝~”白四郎抓住她的手,“别走。”
占小雅愣在原地,全身血液凝固,既然又沸腾翻滚。
他……叫她……宝,宝宝?
以前在鬼山纠缠时,他最多就唤她声宝贝。
还是在情难自已的时候。
他脸皮薄。
醉了醉了。
明知道是醉话,占小雅还是没出息的脸红了。
还好是背对着他,看不到自己的丑样。
“宝宝?”
见牵不动人,白四郎心里陡然升起一阵恐慌。
“别让我一个人。”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睡,我就出去一下子下,去唤我哥来照顾你。”
老占喝酒,但从没喝多喝醉过,所以酒醉之后的人是怎么样一个反应。
撒酒疯?
说醉话?
打人?
无凡哥哥不打人吧!他一般只喜欢点穴,扎针。
回想想小说里关于醉酒的描写,占小雅一阵哆嗦,遁了遁了,占小松皮厚,唤他来,极好。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留住了命,以后才能好好爱你。
么么哒!
占小雅挣开他的手就要跑,白四郎连喊她几声都不叫不回人,偏生他又起不来,心下一急,出手了。
占小雅迈开腿,一手前,一手在后,做奔跑状。
她就知道!
“四哥,打个商量!”
“嗯?”
“给我解开穴道。”
“……”
说话啊!
“你不许走。”
“好好好,我不走,不走。”
“以后也不许走!”
我能去哪里,占小雅耐着性子给他顺毛,“以后不走!”
“你发誓!”
“什么?”
“你发誓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不会放我一个人留下。”
“……四哥?”
占小雅提着口气。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你还是要走?”
空气突然间好像下降了十来度,又好似有无数刀剑对着她的后背,蓄势待发。
占小雅怂啊,怕死啊!
她赶忙站定立场,“不走,真的不走,好老公,你快帮我解穴,我腿麻了。”
示弱是最好的武器,果然,白四郎即使醉了,也清醒地知道这一点。
“你发誓!”
“……”
占小雅咬牙,醉了的白四郎一点都不可爱!
“我发誓,如果我不守约定,留下白四郎一个人,便惩罚我永远没人爱,孑然一身,孤独终老,而白四郎夫妻恩爱,儿孙满堂,气死我,羡慕死我。”
我的无凡哥哥,哪怕没有我,我也盼你幸福。
穴道解开,占小雅脚步沉重地回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沉沉睡过去的男人,心中一片苦涩。
过了许久,白四郎突然惊醒,朦胧的醉眼满是慌乱不安,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的孩子,无助,愤怒,绝望。
直到落入那双清澈带笑的眸子,他强忍着不适,起身拥她入怀。
“丫丫,我真的很爱你。”
“嗯,我知道!”她抵着他的额头,红唇随着开合与之轻轻触碰,“我的夫君,夫人也很爱很爱你。”
她看出他的难受,先一步托着他的头,小心翼翼地把他平放在床上,“想喝水吗?”
“不要,只是困。”
“那你再睡会儿,时间还早,你才睡了一刻钟不到,还有我跟爹娘说了我们今夜不回去了,晚上就住这儿,你觉得可以吗?”
“嗯!”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你陪我睡。”他搂着她的腰不放手。
占小雅:“……好!”
一小时后,占小雅被疼醒。
敢轻点箍吗?
让老子翻个身,老子腰要断啦!!!
白家村!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咳咳,重来重来,夕阳西下,白大郎等人围坐在桌前,面面相觑。
等半天等不回来人,白二郎率先坐不住了,“要不我先去下点面条?”
“这有现成的,别再去浪费粮食。”
白三郎挑眉,“老四做的你敢吃?”
“……”白大郎摸了一把脸,“这么多面条……”
易夏更正,“我再重复一遍,请叫它——凉皮,来,跟我我念——l-i-ang凉,凉皮!”
白大郎知错就改,“这凉皮太多了,倒掉多可惜,大不了再歪一次嘴,你们觉得呢?”湿的面…凉皮不能留太久,这种天气很容易坏,今晚再不吃,明天就坏了。
除了易夏和陈彩儿,白家人都是过惯苦日子的,只要不饿死,歪嘴的、难吃的食物,并不是难以接受。
白二郎:“那就,吃,吧?”
易夏:“自信点!”
“吃!”
雄赳赳气昂昂,奔赴鸭绿江!
小六,拿碗!
小七,端盆!
------题外话------
白四郎:“歪嘴?不会的,龇牙咧嘴丸没有剩的。”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哎,别抢。
我的。
好吃。
再来一碗。
“话说……”白四郎道:“昨晚不给四房留饭是谁的主意?”
“……”
白二郎迫于占小雅同志的诚挚笑容,马上就要反戈,。
易夏:死道友不死贫道。
夫妻俩一致往右边指去。
“是……”
“然后其他人都默认了?”
……众人埋头猛吃,不语。
“呵!”白四郎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凉皮盆,又扫向众人,“好吃吧!我做的!”
众人:“……”
中毒,卒。
白四郎因有谋杀亲友之嫌,被判秋后处斩。
占小雅没完成任务,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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