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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小雅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可每每要抓住什么的刹那,答案却像手里的细沙,越想抓住流逝的越快,直到方才——
家里人口多,为了避免再发生在老房子时洗澡抢地盘、你争我夺的场面,白三郎经过众议将新房这边的浴室和卫生间建在一处,中间隔开了一下,厕所在外头,浴室在里头。
浴室里黑光发亮的陶罐如同老树的树根四散开来,小的分支悄悄蔓延攀附在各个隔间。
说起这些陶罐,占小雅和易夏只画出大概草图,
两个数理化差生没有任何理论基础,完全不懂如何密封、通风、防反味的渣渣,靠着叽叽喳喳两张嘴和几条弯弯扭扭的线,硬是逼得白三郎和白五郎把冲水便池给造了出来。
一说她们,她们便反驳:以前家里穷,我们能见着猪跑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我完吃上猪肉再把肉汤留给你?
白三郎好想请家法。
占小雅忍不住想:两边厕所,一共六个陶瓷便池,两排洗漱台,外加数不清的大小陶瓷水管。
份量极重。
而当时只偶尔听三狐狸吐槽几句东西如何如何难做,却从没人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做好被运回来的。
细想一番,占小雅发现怪异的地方远不止如此——盖房用的砖瓦,铺院子的石板,卧室的木质地板,各式家具,再小到锅碗瓢盆……
她惊诧发觉自己竟从来没看到有车队运这些进村。
一个也无。
就好似这些东西是凭空出现的。
和三房的银两一样——凭空消失。
“小雅,怎么不进去?”王氏和陈彩儿一左一右扶着白家佳。
占小雅回神,抬脚往里走,“之前来过无数次,完工以后却是头一回见。”
乡下地多,相对而言建造的房子也大,房梁立得高,即便是卫生间也不会使人有压抑的感觉。
三狐狸用心,将浴室地上铺就了层层鹅卵石,墙壁上装了十来盏古色古香的壁灯。
左侧一排淋浴间,右侧临窗是一排洗漱台。
再往里还有浴桶、陶瓷浴缸,按摩床……
“大户人家也不过如此吧!”白家佳惊呼。
陈彩儿抿嘴笑,“我们不就是大户人家吗?”她真的好喜欢新家的装饰,简单干净,整洁舒服,要她来说城里很多人家都比不上她们家。
易夏抱着干净衣服挤进占小雅的浴间,咬着下唇,笑得贼眉鼠眼,“鸭儿,咱背着老二老四偷偷地……”桐油灯下,昏黄的光亮倾撒在两人身上,金黄温暖,柔和一片。易夏抬头眨眨左眼,“偷个香呗!”
白家佳:“……”
王氏和陈彩儿早已见怪不怪,偷偷翻了个白眼,陈彩儿忍不住提醒道:“我们都还在这呢!”
易夏关上门,“没关系,我们不出声,悄摸摸的。”
隔间不大,一个人用足够,两个人加一堆衣服便有些拥挤了。
天气炎热,再加上洗澡的人多,水汽涌动快,整个浴室的气温瞬间上升。
占小雅心里想着事,没心思同她闹,因此毫不留情地把人推了出去。
“滚吧!皇后还在坤宁宫等朕呢!”斜扫了眼某人,“你这小豆芽菜,入不了朕的眼。”
门“啪”地一声合上,易夏来不及收脚差点被夹到,还是王氏拉了她一把,“嘤嘤嘤~占便宜,你便宜占到姐姐身上来了,你这个负心汉,陈世美……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雨心碎,风流泪哎,梦缠绵情悠远哎……”
某人戏精上身,进了隔壁浴室,边洗边唱:“雨心碎风流泪,梦缠绵情悠远哎~”
“……西湖的水,我的泪,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啊啊啊,啊啊啊~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千、年、等、一、回!”
“官人,官人,我是媚娘啊!我是你千百年前救下的那条小白蛇啊!”
占小雅对她:“妖精,哪里逃?”
易夏听闻歌声骤停,戏瘾突突突冲上太阳穴,她伸出一根指头指着隔壁,泫然欲泣,指之以责——“你这无情的猴脸雷公嘴,枉我对你一往情深,生死相随,你却你却……你的心里只有你那秃驴师傅。呜呜呜~好你个陈世美,我咋这般,命苦~呀~呀~呀~”
占小雅骂她智障。
易夏:“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
“孽障,人妖殊途……”
“老和尚,把我相公交出来,否则我水漫金山~”扭开水闸,莲蓬头哗哗出水,瞬间将人淋个透。
易素贞抹了把脸,狂笑,“哈哈,怕了吧!”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啊啊啊~啊啊啊~勤修苦练来得道,脱胎换骨变成人。”
“……一心向道无杂念,归依三宝弃红尘。啊啊啊,啊啊啊~望求菩萨来点化,渡我素贞出凡尘……”
一个敢唱,另外三个想听,姐几个一拍即合,拦都拦不住。
占小雅叹了口气,走出浴室的时候,易夏正一人分饰两角、小青和船家对唱玩得起劲。
占小雅松开头发,暗啐:“有你哭的时候,就是不长记性!”
水井和浴室在同一个院子里……
彩布后头静默无声,灯火却未曾熄灭。
“娘子!”
“官人~”
“娘子!”
“官人~”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白老五!你给我过来。”
“黑灯瞎火……不好吧!”
占小雅默默给补上了一句“孤男寡女”。
啊呸,呸呸呸!
背靠大树好乘凉,有白四郎护着,占小雅算死了白五郎不敢朝她动手,因而底气足得很。
夺过他手里的毛巾,往白五郎脖子上一套,合上毛巾两头,用力拽,瞟瞟四周,恶声恶气地说:“跟我走,换个地方说。”
“祖宗,夜深了,孤男……”
“shut -up!”
“?”
“闭嘴!”
“……哦。”
东楼是白五郎和小六小七的住处。
占小雅将人带到东边二楼,临空一脚踹开房门,率先进门,手往下一扯。
白五郎只微微低了低头。
场面跟想象中的站立不稳、踉跄摔倒完全不相符合。
“……进去!”
绕到白五郎身后,占小雅用尽全力拿脚踹,终于扳回一城。
反手关上房门。
娘希匹!
死沉!
白五郎拿着毛巾,旁若无人的擦头发。
墨发柔软如绸,静静垂落在脸颊两侧,双眸微垂,凝视着发端。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微白,时而穿梭在隐秘的丛林之中,如灵动的蛇,又如狡黠的兔。动作肆意闲散,一点也没有受制于人的自觉。
“干嘛呢?”占小雅脚踩凳子,露出狰狞的獠牙。
你是俘虏,不是在自个家里闲庭散步。
麻溜蹲下、举起双手,投降求饶不会啊!
白五郎一愣,抬眼看了她一眼,细想想,献出自己唯一一条半湿的毛巾问:“你要用?”
“谁跟你说这个!”啪啪啪猛拍桌子。
“……拿,拿过来吧!”水滴在背上怪不舒服的。
三两下将头发包成三宝的发型,占小雅抱着手,自认为气势十足地将眼刀子刷刷扫射白五郎,“清江水底,那颗珠子其实是被你拿走的吧!”
白毛巾包着全部头发固定在头顶,凸起的部分像从头上长出来两个猫耳朵,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猫眼危险眯起。
白五郎看她那蠢模样,忍得腮帮子疼。
“说话!”
“……”开口就憋不住笑,为了不吃毒饺子,我决定再忍忍。
得不到回应,占小雅气得直咬牙,“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是你拿了?有你的,白老五,敢做不敢认啊!你跟三狐狸不愧是兄弟,不,你比他狠,他是强抢豪夺、威逼利诱,你是雁过拔毛、水过无痕,都好棒棒哦!”
“你不说没关系,左右怪我护不住东西,什么好东西都被你们兄弟占为己有了,东西你想要那就放心留着吧!我不生气,我高兴的很,我这就去给你煮宵夜吃!”
走到门口,回头恶狠狠道:“我吃死你!”
“……你就笃定那颗珠子不是真掉了?”白五郎问,“那日寻到你时,你已经晕厥。”
占小雅呵呵哒,“老子拿命拼回来的东西会轻易松手?是我太傻太真,当时脑子昏沉,又担心四哥生气,以至于轻易就被你道貌岸然的外表蒙蔽了判定事实的能力。”
白老五:“承蒙夸奖。”
“要点脸。”
“后来我仔细回忆了下,在没拿到珠子前,我肺里的空气已经排空眼看着就要呛水,可当我拿到珠子的那一刻,我感觉我整个人被什么包围着,全身暖洋洋的,也能呼吸了。就特么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你,然后,温暖没了,空气没了,还吃了一肚子寒江水差点淹死,白老五,我们什么愁什么怨,你要这样害我。”
话里真假参半。
被金光什么的包围着,占小雅之前一直以为是人濒临死亡前的幻觉。
可是,白老五他说:“虽非我本意,但是小雅,抱歉,珠子是我拿了,但我不能还给你。”
占小雅气个仰倒,“为何?”
“它在这。”白五郎指着心口,“我能感受到它在这里,但是,拿不出来。”
mmp!
“它有储物的功能?”
“……是!”
“白家的银子都在里边?”
“是!”
“只受你所控?”
“是!”
“它还有什么作用?”
“遇水开路,遇火护身。”他想了想,“也许,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怎么说?”
白五郎遥遥望着她,轻声说道:“我拿到珠子后,它与我有一段排异的过程,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据老二他们所说是一刻钟左右,但我知道时间只长不短。”
一刻钟!
人都死透了!
“等我掌握它再到醒来,你已经不在我身边,我是在很远的江底找到你的。你当时已经没了脉搏,没有心跳。我在水下已经与你做过急救,但是没有用,气泡能包围你,能给你新鲜空气,但是已经晚了,是我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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