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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姚集市场的这次教训,王世川不太敢一个人跑单帮了。
于是拉军子入伙,两辆摩托车一起上路,遇到情况也可以相互照应。
各个市场的地痞市霸,如今碰到他俩都会礼让三份,再也不敢随便掐他们的马虎熊了。
这也不由让王世川想起了一段典故,父亲曾经讲过的乡村往事。
民国年间,本土有一位乡贤,家中有百十亩良田。
为人谦和乐善好施,怎奈子嗣不旺人丁单薄,这点薄财也给他带来了无穷的灾祸。
族人、乞丐、土匪、流氓,各路神仙随便找个由头,都能去他家打点秋风。
久而久之,这位乡贤就落了个“肉头地主”的名号。
一直到今天,人们笑话某户有钱人家,子孙无能守不住财,仍然会用“肉头地主”来呼之。
刻薄而又形象,令人脊背发凉。
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这样的的折腾,解放前夕,这户人家彻底败落了下去。
解放后土改,他家的成分被划为“贫下中农”。
真是天道循环、疏而不漏啊,“肉头地主”因祸得福,落了个善终。
他家要不是千金散尽,“富农地主”的帽子是跑不掉的,那可就真是太没天理了。
王世川下定决心,这辈子绝不做“肉头地主”。
红旗下的国度,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面对任何的欺凌定当以牙还牙。
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做个好好先生是没有用的。
姚集的鹅市一切如常,王世川和军子隔三差五的,还会过来进货。
有所不同的是,他俩如今可是这个市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厉害人物了。
大金牙前嫌尽弃,每次都会跟前跟后、递烟递水、帮着砍价,显得比亲兄弟还要亲密。
管理费就不要谈了,王世川只要提出付管理费,大金牙就会双眼瞪的溜圆,手摆的拨浪鼓一样。
“兄弟,你这是在骂俺!收你的钱俺还算个人吗?”
王世川只好尴尬的把没有付出去的钞票,重新装进了口袋。
每趟过来,这伙混江湖的赵家子弟都会轮流做东,宴请叔侄俩。
王世川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但是对方很有耐心,一次请不动就两次、三次。
等到请了五六次之后,再也曲不住人情了,王世川和军子只好接受。
经济上的纠纷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对方明明吃亏了,还能放下身段抬举自己,再不识抬举,就是人品的问题了。
一通脸红耳热的豪饮之后,这两拨前些日子还你死我活的对头,尽然混成了肝胆相照的酒肉朋友。
王世川想来都感到好笑,大金牙这伙人这么抬举自个,究竟是图个啥呢?
“二大,大金牙他们是在拜你做大哥啦!”
混混圈的规矩军子懂得一些,所以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拜我做大哥?你就会瞎吊扯!我怎么会做这群混蛋的大哥!”
王世川停下摩托车,拿出行军壶灌了一口凉茶,一边斥责侄子道。
“大金牙他们混市场的,平时把颜面看的比小命还要金贵!面子没了就没了威信,在市场上就混不下去了!”
军子从二叔手中接过行军壶,耐心的给他做着解释。
“明明是我们让大金牙丢脸下不来台,他还这样抬举我,不是更丢面子?”
“小弟败在大哥的手里不算丢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给市场上的商贩们看的!”
军子把头上的钢盔取了下来,抹去了满头满脸的汗珠嘻嘻笑道。
这顶钢盔是他的一个朋友退伍转业带回来的,被他用一扎啤酒的代价骗到了手里。
如今每天骑着摩托跑长途,正好当做安全帽使用。
别说还挺拉风,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引来一众的目光。
每次这身行头带着车文逛县城,都把城里的小丫头们羡慕死了。
“照你这么说,在那些商贩看来,我们如今是和大金牙他们一路人了?”
王世川有些着急的放好行军壶,抬头问军子。
本性厚道的农民,被别人私下里当做混蛋看待,这是王世川无法忍受的。
“这有啥不好?今后这一带市场再也没有人敢掐咱的马虎熊(江淮土话,掐马虎熊是欺负人的意思)了,每趟还能省去一大笔的管理费!”
军子满不在乎道,他很是受用目前的待遇。
“我宁愿多出些管理费,也不想和这类人搅到一块!今后大金牙他们再请喝酒,绝对不能过去了!”
身后铁笼里的鹅声一片,摩托车再不飙起来,这些可怜的牲口都快热中暑了。
“二大,做人要圆滑一些,看破不说破!反正我们不坑人不骗人不做亏心事,你怕个啥?你和我爸一样,再这么刚下去,在如今的社会就没法混了!”
军子点上一支卷烟,教育着二叔如何做人。
“军子,你看我可有做老大的派头?”
王世川突然改变了态度,有点不好意思问侄儿。
人都是有着虚荣心的奇怪生物,明明不屑与混蛋为伍,但当听军子说大金牙正一心巴结他、拜他为大哥,还是挺开心的。
“嘿嘿嘿,我来瞅瞅。二大你以后和人干架的时候,下手再狠些辣些,就有点够格了。”
军子嘿嘿大笑了起来,没想到二叔还有如此一问,于是抱着胳膊给王世川上下打量了一遍。
“你这身穿戴不行!黄球鞋换成大皮鞋,老头衫换成体恤衫,每天抹点头油,再留个小胡子,戴上个蛤蟆镜,哈哈哈!二大,这样一拾掇,你就有做大哥的派头了!”
“你这孩子就会瞎吊扯,大哥是你老头!我是老二,你们二大!”
王世川还有点老派人的个性,觉得和晚辈们玩笑散扯有失尊严,于是松开车闸,一脚油门,载货的摩托车便风驰电掣一般去了前方。
“明明是自个叫我点评的,还嫌我扯淡,虚伪!”
军子匆匆戴好头盔,一边笑嘻嘻的唠叨着,在马达的轰鸣声中,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国道的尽头。
其实王世川叔侄的到来,还是给姚集鹅市带来了很大的变化。
“王老板,多谢你们叔侄啊,大金牙他们如今老实多了。”
一次交易成功后,卖鹅的商贩在称重的间隙,神秘的向王世川道谢道。
“呵呵,他们不欺负你们本地人吧?”
王世川很是好奇,这些本地的养殖户,平时要不要缴纳管理费。
“那倒没有,一只鹅两毛钱的税费,不再有其他的费用了。”小贩大哥如实答道。
“俺们都是本乡本土的,晾他也不敢!你们这些外地人过来收鹅,过去真挨掐的可怜啊!”
“去年有个信阳人,最后连胳膊上的手表都挨他们坑去了!大金牙他们真是缺了八辈子大德了,将来生小孩肯定没p眼!”
“做生意都是有来有往,老是设套坑人家,还有那个敢来?我家河湾里养了五百多只老鹅,就靠这个市场了!”
“你们叔侄当初怎不把这几个害人精捶死?我们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去公安局作证!”
大金牙他们回村吃饭去了,周围的商贩都聚了过来,和王世川七嘴八舌的交流了起来。
“市场的用地是他们队的,收点管理费合情合理,但是不能坑人缺德。”
市场中大金牙和他们叔侄称兄道弟,大伙都已看见,王世川不好意思再在背后抹黑人家了。
“大金牙他们一肚子坏水,王老板你是正经生意人,要离这伙人远一点。”一位卖鹅阿婶的建议切中要害。
“我是好汉挨赖皮缠住了,出手不打笑脸人啊!”
王世川尴尬的叹道,感觉脸皮发烧冷汗直冒,好像做了啥亏心事一样。
其实大伙的诉求,也是那个年代自由农贸市场普遍存在的问题。
没有管理,鱼龙混杂,各行其是。
强买强卖、挖坑设套,欺行霸市的问题,也就在所难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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