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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先不说别的,您以后给我哥托梦再骂他们,这次您回来可得给我做主啊!!”
志全哭得面容模糊,“您从小最疼我,活着时就想再中一把大奖给我解决终身大事,但是您没再中,我也不怪您,可是您一走呀,我哥嫂他们就合伙欺负上我了,他们要卖房子,要把我踢出去,还联合了二叔和老姑两家,要让我和妈妈去住小房子,您看看,他们干的是人事儿吗,您现在露面了,就把话跟他们说清楚,这房子只能我住,谁要是敢欺负我,您就把他带走吧!!”
“……”
我睁大眼,还带这么聊的!
“老三!”
“志全!”
志强和志东急了!
两位哥哥异口同声,“你说什么屁话呢!是那回事儿吗!”
要不是碍着镜子里有人,俩嫂子都恨不得动手挠他了!
“爸,您别听老三胡说!”
大嫂很有刚的看向镜子,“我跟志强结婚这么多年,我们怎么对您,对待志全的您一清二楚,您走了,丧葬费志全一分没出,是我家志强拿大头,志东一家拿小头,这些都无所谓,花点钱让您能在下面舒服点儿是应该的,可是您走后留下了六万债务,志全说他一分钱不承担,让我们和志东两家出就算了,还要我们每个月给他一千块生活费……”
“我没说钱是给我的!”
志全哭唧带尿的回应,“你们有工作,赡养下老妈不应该嘛!”
“妈一个月能花一千块吗,爸在这了,你问问爸活着的时候哪个月花销超过三百了!!”
大嫂伸手指向镜子,在真实的利益面前,连恐惧都消减了,见志全没声,她继续道,“爸,我们肯定会赡养妈妈,但您说志全每月要一千块生活费是不是过分了,我一个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一千二,志强赚的也没超过两千,您大孙子正在念小学,还要上特长班,哪哪都是钱,您说说,志全这不是让我们一家没活路了吗!”
镜子里的贵林大爷没答话,但从嗓子里发出一记阴森的低音儿,表示愤怒。
“爸爸欸!”
二嫂见状不甘示弱的哭嚎上了,“我们志东啥性格您知道,他话虽然少,但是出力最多呀!您出殡的时候他忙前忙后,忙前忙后,累的腰病都犯啦啊,您的二孙女呀,马上就要学前班毕业啦,女孩子花钱的地方也不少,您开开眼啊,可别让志全作妖啦,我的爸爸啊,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我滴爸爸……”
我傻着眼看向这位二嫂,她一边说一边还拍瓷砖,一番话说的跟唱歌似的。
民间色彩极其浓郁。
要不是知道她也是工人,我都觉得她是专业唱哭活的。
人才啊。
“行啦!!”
镜中人一声冷喝,“我死了也不得清净!是不是逼着我当面骂人!!”
二嫂的哭唱戛然而止,吸着鼻子低下头,“别别别,您就这么说,我们听着……”
相比之下,志强和志东哥俩倒是没啥话,对志全有气也一脸生忍,貌似他俩的媳妇儿不来劲他俩也就逆来顺受了,兄弟间的情分还是能看到的,很让着弟弟,间接地造成志全明明最啃老,受益最大,却一副委委屈屈不甘心的样儿。
我看着这场面,莫名心酸,感觉志全像是另一个我,如果我混账点,大概会跟志全一个德行。
就像我哥明明进去蹲着了,我还发信息让他开机联系我,帮我买东西。
简直没心没肺到极点。
“老三!”
“哎,爸!”
贵林大爷一发话,志全就抬起脸满是期待的看向镜子,“您别听大嫂二嫂的,她们都是一面之词,我被欺负惨了啊。”
“你真是废物。”
老头的音一出,志全脸就垮了,“爸,您说啥?”
“爸什么爸!”
老头身体一转,青黑色的脸直接瞪向他,“我闭眼前怎么说的,要你照顾好你妈!你就这么照顾她的?她晕倒了你都不说赶紧扶一下,还有脸在这细数你两个哥哥不是,老大老二为你做的还少吗!当年你们仨念书,你大哥学习最好,明明有机会考上大学,但是为了你和志东,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他高中没毕业就去打工了,要不然就冲你大哥那脑子,至于现在是个普通工人吗!”
志强大哥听着就垂下脸,眼泪啪嚓啪嚓的掉。
“爸,我哥他是自愿不念的啊。”
志全不敢直视他爸,缩着头还不乐意,“再说大哥也不是为我不念的,二哥那时候不也念书吗,他……”
“你还好意思提你二哥!!”
老头瞪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你个怂货,上学的时候被其他孩子欺负的哇哇哭,是不是你二哥抄起烧火棍追到对方家里替你出头的!还有你中考前一天,非得吃烧烤,吃的那晚跑肚窜稀,肠胃炎加发烧,大半夜的我和你妈找不到车,是你二哥背着你一路跑到的医院,十几里地啊,到了医院你二哥一脚的水泡,血都渗出鞋面了!结果你转过头赖你二哥买的烧烤不干净,影响到你考试发挥,没考上高中说怪你二哥,你丧不丧良心!!”
志东瘪着嘴,跪在那里头低低的,脖子都凹陷下去,哭得委屈又无声。
“爸,我……”
志全还要辩解,老头的一只手突然伸出镜面,“你真孝顺要不要过来陪我!!”
我被贵林大爷那枯树般的手真吓一跳!
两位大嫂都控制不住的尖叫!
“……”
志全僵在那里,不知是被老头吓到,还是被话怼到,瞠口结舌,无言以对。
老头哼了一声又把手缩回镜子里,默默的转过身,叹出一口长气,“家门不幸啊!志强志东,爸爸知道委屈你俩了,打小啊,我就总教育你们要让着老三,让着老小儿,家里没钱,只能买两块核桃酥,你们俩想吃,我都锁到柜子里,老三哭了闹了,再给老三吃一块,你俩眼巴巴的在旁边瞅着,爸也心疼,都是我亲生的,我能不心疼吗,可是穷啊,那时候困难啊,看你们俩捡老三吃的碎渣往嘴里放还怕被我骂,爸也偷着抹眼泪啊……”
志强志东哭着摇头,“爸,我们懂,您别说了,别说了……”
我看个热闹也跟着红了眼,悄咪咪的抹了抹眼泪。
其实特想给这大爷鼓掌叫个好,但不知道怎么就很心酸,看他阴气森森的背身都不觉得害怕了,两个儿媳妇儿也哭出了声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本以为我中了大奖,咱们家就翻身了,可也没给志强志东多少钱,没帮他俩解决啥实际问题,我也进了死胡同,就觉得自己还能中,死了才明白,命里只有八斗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啊,我错了。”
老头连声叹息,“今天,你们叫我回来,我就把话说清楚,老大老二不用给家里生活费,你们有了自己的家庭,首先得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以后逢年过节呢,回家看望看望你们妈妈婆婆,多关心关心她,扔个百八十块钱就行,将来她要是身体不好,住院治病了,费用由你们三兄弟平摊,老大老二,你们看这样行吗?”
志强志东哥俩连连点头,大嫂哭归哭,还能保持冷静,擦着眼泪还出手捅咕了志强大哥两下,志强大哥接收到信号,一脸难色的开口,“爹,那……债务呢,您没说卖不卖房,债务咋还啊。”
“房子不能卖。”
贵林大爷直接回道,“日后的房价是会涨的,现在卖房会亏很大一笔,我欠下了六万,父债子偿,老大家帮还一万,老二家还一万,剩下的四万由老三志全负责。”
“爸,凭啥!”
志全缓过劲儿,不管俩哥答不答应他先不干了,“爸,我没工作,我上哪整出四万!”
“慢慢攒,我欠的也不是高利贷!!”
老头一激动又转过脸,“欠的都是亲戚家钱,你们去说说情,让他们给你们一年时间,你一年还挣不到四万吗?老三,你再气我我就让你马上下来陪我!反正我是最喜欢你的!”
志全立马怂了。
跪在那恨不得刨个坑给自己埋了,“爸,我还没成家呢,您得保佑我啊!”
“你个不成器的,我惯出过了啊!”
老头一脸无奈的又转回身,“老大老二,这房子就先给老三住着,你们的妈还有十多年的阳寿呢,我不能等着她,要先走一步,你们妈妈跟我这一辈子不容易,从无到有,在从有到无,她没享什么福,啥都由着我,你们就守着她,等她走了,这房子能卖上好价,你们三兄弟再把钱平分了,老大老二,老三不成器,你们稍微吃点亏,照应他点,其实这是福气,积阴德,爹到了下面才知道,活着积德重要,不然受苦啊,得亏爹就是抠一点,没害过人,不然且得遭罪了。”
说到最后,老头还不忘敲打志全,“老三啊,你不能混下去了,不然你死了就得下去做苦力,活着太懒,为人太浑,保不齐就得托生成猪,继续被养着,养的膘肥体壮的被人一叨宰了。”
“爸!!”
志全一晃,“您别吓唬我啊!”
他声线都变了!
我脖子跟着一凉,心直突突,但说实话,这气氛诡异归诡异,这老头后面真没叫人怎么害怕,反而让我听出一股子苦口婆心的味儿,还间接地给我普及了一点知识盲区。
甭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效果是起到了,志全一句废话再不敢有,立马对着镜子起誓,回头他就去找工作,四万块钱的债务他背了,老妈也由他主要照顾,不给大哥二哥两家添麻烦,顺带还给二位兄长嫂嫂道了歉,乖顺的简直像换了个人。
看样子是太怕被带走了。
老头对志全的表现很满意,我也满意,眼瞅着香烧的要烫手了,我刚想怎么提醒他离开,声音就从喉咙里发出,“陈贵林,时辰到了,以免阴差责难,回去吧!”
嘿!
这慧根。
心念一起。
神通既到啊。
老头背对着我点了点头,镜子两侧的烛火微微摇晃,志强刚要应我的要求喊话送走,老头身子一顿,侧脸直接看向了我,“小姑娘。”
他一看过来我还真有点慌,假装淡定,“什么事。”
“我知道你有本事,但这本事不像你自己的,但是你身有善骨,不是邪恶之人,看在我被你一请就到的份儿上,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随便答应亡灵啥事儿,真容易落口舌。
不好吧。
陈家三兄弟对老头的话也是疑惑,我不好直觉拒绝,挺着脊背,“您说,我先听听。”
“我有三个儿子,虽然都不是什么人中龙凤,大儿子和二儿子也算为了家计勤恳努力,老实本分,唯独我这三儿子,志全天性懒惰,好逸恶劳,我拜托你给他布个转运之法,让志全能迎来好运,踏实勤恳,如此,我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老头说的倒是很真诚,我却有点懵,转运之法?
您真看的起我,我得会啊!
脸被陈家三兄弟视线欻欻着,我正想怎么拒绝能委婉些,指尖忽的刺痛,“哎呀!”
香火烧到头撩手了!
嘴里一嘶,老头的身影在镜中旋即一闪,“小姑娘,就拜托你了,我儿记住,送钱时不要送大额,用纸凿子给我打铜钱就好,我好收……”
凉音在屋内飘荡了几圈,蜡烛倏然熄灭,志强大哥应景的大喊,“爹!你一路好走啊!!!”
志东二哥也不知道咋想的,脑子一抽居然喊了声,“爸!回头烧周年用不用给你送别墅洋房小汽车啊!另外我可以给您订做一些纸扎的彩票,您在下面过过手瘾!送俩丫鬟去伺候,省得您寂寞啦!”
二嫂对着他肩膀头子就是一杵,“你是不是虎,咱爸能要这些吗!他活着就住了大房子,后半辈子一直刮彩票,都腻歪了!还送俩丫鬟,咱爸不高兴会给你托梦的!”
志东二哥一脸无辜,“我不是想让爸高兴点吗,我爸一辈子就这一个爱好,我看你爷烧周年的时候也是送的这些,你爷生前爱打扑克,不是还烧了几副扑克,另外送了几个丫鬟凑局儿嘛!”
撕拉……撕拉……
客厅的灯再次闪烁起来——
二嫂吓得不敢言语,两秒后,室内灯光大亮,镜子恢复往常,遗像立在镜前,陈家三兄弟外加哥嫂都虚脱般瘫坐在地,二嫂白了志东一眼,“走了,咱爸走了……太吓人了……我还以为志东说错话惹爸不高兴了……”
“大哥!!”
红英姐的爸妈在院门外忽然喊了一声,没多会儿老两口就带着寒气跑进来,“哎,红英和大嫂是咋的了,怎么还睡着了!志强,你爸是不是回来了!刚才我们往回走好像看到他正好从院里出去,我喊了他一声,他远远的跟我说了句也行就不见了!也行是啥意思?”
也行?
我怔了怔。
瘫坐在地的三兄弟以及两位妯娌互相对看眼,极不应景的统一噗嗤低笑出声。
志强大哥苦笑着点头,“也行,看来咱爸也不能免俗啊,挺好,起码咱们知道周年怎么烧了,省的烧不好爸还不开心,做子女的孝心是能尽到了。”
我指尖烫出了水泡,没空多聊,赶紧去洗手间冲了点凉水缓解。
“二叔,英子和我妈是被吓晕了,没大事。”
志强解释着,一伙人反过劲儿又开始掐红英姐和大娘的人中,没有了阴气作祟,人多阳气也盛,两人很快就被掐醒,红英姐睁开眼看到镜子还妈呀一声,“爸,我跟你说,我大爷刚才就在镜子里出现了!穿的就是走时的那身装老衣,阴气森森!吓死我了!!”
“没事了没事了……”
红英姐父母安慰着她,另一头的志强大哥也把事情前后都说清楚了,房子不卖,债务分摊,他和志东拿小头,志全拿大头,说完他还不忘跟志全确定下,“老三,你跟爸承诺的都是真心话,不是骗人的吧。”
志全蔫头耷脑的不应声,大嫂啧了一声,“老三不敢骗人,爸都说了,他要骗人就给他带去作伴,托生都是畜……啊老三,嫂子不是那意思,没咒你,从这一刻起,你好好干,积德,将来到下面肯定没事儿!人活着干嘛啊,不是单纯为了喘气,咱得努力生活啊!”
正说着,老姑和老姑夫回来了,老两口一进屋就看向镜子,“我大哥回来没?”
“回来啦,事情都解决了。”
志强大哥应道,“老姑,你咋才回来,不是给钱让你打车么,早回来十分钟,就能看到我爸了。”
“解决了就好,我看不看到你爸都是小事儿,说实话,我一想到和过世的人唠嗑就渗,做人啊,还是留点遗憾吧,真想唠啥,等我走了到下面再唠也赶趟。”
老姑哭丧着脸,“我们在山下那边不好打车,走了一段路,才遇到个车拉我们,本来想让送我们过去那个司机等我们,谁知他一看我要招魂,收完钱就跑了,根本不等我们。”
“还不是怪你……”
老姑夫斜了她一眼,“你念叨一路害怕,还跟人那司机讲今天是你大哥头七,你到山底下是要去喊他回家,要我是出租车司机我也跑啊,这不给自己找晦气吗,得亏我陪着你过去了,要是你自己,这事儿还办不成了呢!”
“怎么了老姑夫?”
志强疑惑地看过去,“有差头啊。”
“你老姑呗!”
老姑夫无奈的摇头,“她都恨不得自己不是属鸡的,钻娘胎里重新生一回,到了山下一看出租车司机跑了,她就吓不行了,纸好半天点不着,这边红英就来电话了,我怕你们着急啊,就说纸烧完了,然后我俩找个背风地儿,挺老半天才点着香,你姑还不敢敲盆,都是我帮她敲,她乍着胆儿喊得,哎呀,别提了!”
“……”
我肚子里的石头放了。
合着因为这个大爷才回来的慢,不是我布局的差错。
放心了。
众人唏嘘了一阵,清楚大爷回来的速度慢了是老姑的操作不当也对我越发的感激,七嘴八舌的对刚刚的神奇议论了一番,毕竟看到的人满打满算就三兄弟外加俩妯娌,红英姐和大娘全程昏迷。
红英姐父母和老姑老姑夫还都在路上耽搁了,细节方面都很好奇。
三兄弟跟亲爹忆了阵往昔心情不太美丽,不愿多提。
回放讲解员就成了俩妯娌,二嫂说的激动之余还捂住自己的心脏,“我这辈子绝对没白活,回去可得多做好事儿,要不然到下面遭罪啊!”
我没搭茬儿,继续做扫尾工作,洗脸架的黑布叫志东二哥拆了,嘱咐志强大哥到大门外点一炷香,插门边地上就行,拜拜门神,今晚的事门神大人受累了,以后仍要好生守卫,谨防外邪入侵。
顺道给成琛发了短信,告诉他忙完了。
处理妥当后我回到客厅,看着热聊的一众长辈,他们正好聊到‘也行’,红英姐的爸妈这才恍然大悟,“合着我们俩正巧给大哥传话啦!周年烧洋房轿车纸扎彩票丫鬟也行啊!!”
两个妯娌笑的无奈,“对,也行。”
我恍惚间有了种错觉,咱做的不是招灵事宜,而是婚礼喜事,礼成了,大家都很放松。
转念一想,其实也差不多,我没来前他们都憋着口气,谁都有自己想捍卫的权利,大爷一露面,算是给安排明白了,起码三兄弟不会因为一所房子分崩离析,每个人要付的责任也都在各自的承受范围之内,我还真做了件好事。
应该问问贵林大爷,这在下面算积德了吧。
“小先生,真的谢谢你啦!”
志强大哥上完香就从兜里摸出一张红包递给我,“里面是两百块,你别嫌少,按说你给我们家解决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咋的都得包个千八百块,红英还说,八百八十八好听,可我们家现在有饥荒,真压不了太多的红,我们和志东家各出一百,两百块你……”
“可以了。”
我受宠若惊的,没想到会给我两百块,本身咱就没寻思挣钱,他就是给我两块,我都得偷着乐,眼见红英姐对志强不满,我忙接过红包,本想说以后有事再找我,心里又没啥底,“志强大哥,既然你们家这事儿办完了,我就先走了,你们要记住,今晚临睡前都洗洗澡,能弄到柚子叶就用柚子叶洗洗,弄不到可以用艾蒿水熏熏,祛祛晦气……”
先前正好看《荆楚岁时记》,里面说过五月五日,荆楚人并踏百草,将艾以为人悬门户上,以禳毒气,食米粽驱病强身也。
文言文我看不太懂,沈叔给我讲解过,就是说艾草在古时就有驱邪的功用,它本身也是一种中药,能祛痰消炎,属于正物,正常新鲜艾叶最好,这季节北方肯定搞不到,干艾叶也行,去药店都能买到。
“这都快八点了,能买艾叶的药店也得关门了吧。”
二嫂走近两步看我,“小先生,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实在不行就用盐巴搓搓。”
我过着脑子里的东西,“这间屋子要是担心留有不好的气,也可以在屋内角落撒点盐,净净宅,不过你们也都看到了,大爷挺好的,对你们都是期许,不会吓唬你们,尽量平常心应对,不用太紧张。”
“好好,谢谢小先生啦!”
二嫂对着我笑笑,“小姑娘真厉害,要是我女儿长大能像你这么有出息我就放心啦!”
我客套了两句准备告辞,转过头成琛已经站在了身后,高大的身形都要给我遮出阴影,大树似的,无声无息,好悬没撞到他怀里,给我吓一跳!
成琛颔首和陈家的亲属打着招呼,看到我手里的红包,眸底流出些微的笑意,“沈先生的未来徒弟果然名不虚传。”
我抿着唇笑,脸上谦虚,心里小得意。
“是不虚传!”
大嫂配合的开腔,“特别厉害!我们心服口服!是吧弟妹!”
“对对对。”
二嫂连连点头,“咔一下就给我公爹请来了!咔一下就让我公爹在镜子里现身了!哎呦我的天给我们吓得,我长这么大头回见鬼,不是,见到过世的人还能回来聊这么多,都是小先生的功劳!她功不可没,我公爹都说了,她有本事,但本事还不是她的,就说明她背后的沈大师是真有能耐,将来她要成了沈大师徒弟,那正经就了不得了!”
“是啊,小先生心还好。”
志强大哥接茬儿,“没嫌我给的红包少,我们这县城给人主持个丧事儿的殡葬先生,那张口就要七八百,也不见得有多大的本事,小先生这让我们都开眼了啊。”
我咳嗽了两声,瞄着成琛,他还挺会拱火。
平复了下飘飘然的心情,我再次道别。
这次的体验让我对先生的认知绝对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栩栩等等!!”
“你先别走!”
我一愣,红英姐和志全居然同时张口,红英姐看了志全一眼,“三哥你有啥事儿,我先说,栩栩啊,我不说了吗,晚了你就在这住了,大晚上的路滑,你又没啥急事儿要办,就在这凑合一宿明早在走吧!”
“红英姐,还不是很晚。”
我礼貌的拒绝,“要是半夜就算了,现在开车回去没事的,成……成大哥也要回去的。”
“可……”
红英姐蹙眉,“哎呦,姐不好意思呀,还让你找个人开车来回送,这位成先生,来回得多少油钱,油钱我让大哥给你!”
“不需要。”
成琛的三个字登时就给志强大哥解救了,不夸张的讲,志强大哥一听油钱两个字吓得脸都绿了,“你们忙,我就带沈先生的未来徒弟先回了。”
“不行!!”
志全看我要走,挤到红英姐身前,一张脸抽抽的看向我,“小先生,你不能说走就走啊,忘了我爸的嘱咐啦!!”
成琛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我半低下头,装没事人。
啊呀,躲得了初一没躲过十五啊。
“大哥二哥,咱爸刚才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啊!”
志全夹着哭腔,“他拜托这小先生要给我转运的啊,我背了四万块饥荒,不转运赚钱怎么还啊,你们光想着自个儿家饥荒少了,不用给妈抚养费了,我怎么办啊,吃啥喝啥啊!!”
“啊,是啊。”
志强大哥后知后觉,“我光着记着爸说用纸凿子砸铜钱,他别的不好收,还有也行,忘了你这茬儿了,小先生,你看看,给我弟弟转个运,让他找个好工作,赚点工资,算是我爸嘱托,麻烦你了。”
几十道视线再次欻欻而来,看得我浑身难受,直刺挠,咱还不能挠!
关键我就看了不到两个月的书,主攻一些理论知识以及各种民俗旁通,远没到能布阵运用开运之术的程度,有慧根能用,也得脑子里先有谱才能运用啊!
“找工作而已,为什么要转运。”
成琛沉着腔,眉峰微耸,对着志全的脸,“你有什么疾病或是缺陷吗。”
“我当然……”
志全和成琛的眼一对,莫名没了底气,“我身体很好,没病,那个……是我没上过班,没工作经验,我爸跟小先生说,转个运,让我运气好些,多赚钱嘛,她,她那么本事,肯定有办法的。”
成琛刚要启唇继续,我脑子里却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什么。”
我对成琛笑笑,“既然我是先生,我来处理。”
“好。”
成琛虽满眼疑问,亦然颔首,微微沉气不在应声。
讲真,他这气场压得气氛都严肃上了。
志全一个比成琛大十多岁的男人,愣是缩头缩脑的不敢看他。
“转运之法罩门种类繁多,如果是求财呢,常见的有五鬼运财法,一种是风水局,源于九星法,又称为天星法,根据九星,所谓山龙廉贞有向,水龙巨门见水。”
我看着众人,“龙,向,水理论而成,运用此法,可使人巨富一时……”
“那就布局啊!”
志全眼睛一亮,“巨富还等啥呢!我们家就缺巨富啊!”
这话说的,谁家不缺。
“听我讲完。”
我一本正经的开口,“此法需要同事主本人的福报造化相配合,方能相辅相成,换言之,我要是布这个局,就需要命贵的人给接住,贵林大爷几年前也发过横财,但是他没接住,我不能说他后期得病是受此冲击,但一个人如果承受不住这个福禄,必然横发横破,即便不破财,也是身体受损,夫妻不睦,你们要是愿意,我就布下这个局。”
打赌他不愿意,因为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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