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黎明微光 第三十八章 血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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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凯恩罗德里格斯，根据多数人的评价，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母亲常说，孩子生来的是善良的。但在7岁那年，我把领居家的小孩推到了井里，眼睁睁地看着他淹死。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邪恶的，比如我。这也解释了为什么，16岁那年，我用一根火柴点燃了邻居家的谷仓，把那对可怜的夫妻困在楼里活活烧死。

这件事击溃了我那可怜母亲脆弱的心理防线，她被镇长送到了当地的精神病院去。你问我为什么不是我父亲送去？哦，别提了，自打我出身以来就没见过他，天知道他是死是活，反正我也不在乎。

那天，我被送去了当地的法庭，具体流程冗长而繁琐，我只记得在我彻底睡过去之前，听到了一声枪响。然后，我发现我中弹了……天啊，我流血了！我还没成年，还是个孩子啊！究竟是哪个天杀的恶棍会对一个孩子开枪？！

不过很快，报纸刊登了那个射击我的人。他是那户邻居的亲戚，在听说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于我手之后就对我动了杀心……呵，一个可怜虫罢了，在朝我射击的几秒后就被当场击毙。不过拜他所赐，我在医院享受了几周的假期才被扔进监狱。

我太喜欢这个地方了，混乱、暴力、、肮脏……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天堂。如果说每个人都身负使命降临这个世界，那么我的使命就一定是在这种祸土上称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过去了一年，我已经成了这座监狱最年轻的头目。不过好景不长，没过几个月，某一天就在淋浴间里，我被几个手下合力用毛巾勒死。他们的眼睛里有些令我熟悉的东西，那是贪婪、嗜血、暴虐以及残忍。总而言之，他们取代了我，成为了新的领袖。

我本以为死后会下地狱，结果没想到来了这儿……也正是最初那一个月的经历让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比监狱棒上一万倍的地方！没有繁杂的法律，没有陈词滥调的道德，一个谁拳头大谁说话好使的世界！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里，我享受在任务中搏命的快感，也沉醉于欺凌那些让我感到不爽的软蛋，更是在大把大把的女人身上尽情纵欲。

也许是坏事做的太多了，大概是十个月前，一伙自诩正义的家伙在我执行任务时突然发动偷袭。哦，那真是太可怕了，直到今天，每当夜幕降临，只要一闭眼我就会回想起那个夜晚。

你以为我是怕那些打算取我性命的冒险者？不不不，事实上我替他们感到可怜。

那天晚上，我被他们五个围困在任务世界的一处盆地中，当时我浑身是伤，状态已是重伤，要不了多久就要断气。弥留之际，我听到他们讨论着把我的头砍下来带回去领赏，用那笔报酬找几个女冒险者发泄一下。哼，一听就是外行人，去哪里找便宜的好货都不知道……

不过很快，他们都闭嘴了。

一个身披银白色骑士盔甲的人，进入了我的视野。

他没有说话，只是高举起骑士剑肆意砍杀那五个冒险者，那场面一点都不像传统意义上的战斗……真要形容，更像屠夫肢解肉猪。纵使铠甲遍布血污，哀嚎声已绝息，他也没有停手的打算。天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显然那五个人不足以他发泄怒火。血腥的味道，引来了任务世界的怪物。不过很快，它们的惨叫声响彻整片土地。

那是一个被血浸染的夜晚，最后，我和他成了那个盆地里唯二的活物。他意识到我还活着后，踱步到我面前，摘下了头盔。在见识过对方的真容后，我就不止一次地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一个人到底得经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那是两道恐怖至极的目光，光是视线的相交就足以让人后脊发凉。他给了我两条路，要么为他卖命，要么跟那些肉块一样死去。

我选择为他卖命。

那是我与白骑士的初次相遇，每当回想起那个夜晚，我不禁思考，他究竟是上帝对我久违的惩罚？还是撒旦责令我尽快下地狱派出的特使？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与他接触越久，我就越庆幸当晚的明智决定。死于他手，绝非解脱。

他效力于浮光城中以“武力”闻名的组织——骑士同盟。即使是在组织内，光是听到他的名号，也足以令不少人敬而远之。甚至于级别高过他的冒险者，也没几个敢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同他说话。权利、财富、名声、女人……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这愈发让我觉得这家伙是个怪胎。

虽然我很奇怪他一个“勇士级”冒险者为什么能进入新手区的任务世界，但从来没有问过他，直觉告诉我，不要去过问关于这个男人的任何信息。他也从不谈论自己，除了定期给我下达一些任务和装备补给以为，我们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交流。不过我能感受到，这个人的愤怒绝不仅限于残杀冒险者，他绝对在策划一些大事，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大事。

不过在他的帮助下，我成了新手区的主宰者。他让我组建队伍，帮他收集一些东西。为此，甚至把曾经的佩剑“晨曦圣剑”借给我。他答应我，事成之后，他会批准我正式加入骑士同盟，我和他之间的债务，也会在那之后一笔勾销。但如果我敢把和他的合作泄露给任何人，我的下场就会和无数死于他剑下的亡魂一样。

听到他的承诺，我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解脱。这种异样的情绪突然浮现，这令我感到惊恐。我杀过不少人，也做过无数恶事，却早已对此麻木。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或许早在那个夜晚，我，凯恩罗德里格斯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白骑士操纵的一具行尸走肉。

可即便如此，本能依旧催促着我不惜一切代价远离他。

那副铠甲下，装的早已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