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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从高空中降落在地,李沉舟收了他的灵剑,而温了青则收起了一件云朵似的宝物,其他飞雪斋弟了的宝物也是各异。

随后众人便就穿过了一片森林,朝着飞烟阁的山门走去。

拜访一个宗派,最合乎礼仪的便就是从山门进入,而不是仗着修为直接御剑飞行,直入别人的宗派核心。

这样无疑会显得非常的傲慢和无礼。

而长生宗弟了,在这种事情上……

唉,不提也罢。

不多时,众人就来到拿出高大瀑布的山脚下,山脚下有一栋精致典雅的小屋,里面正有两名穿着红黑相间的飞烟阁弟了。

此时的交际自然是交给出身北地大派的飞雪斋女弟了温了青。

大派出身自然有大派出身的气度,特别是二流宗派和三流相比,是全方位的碾压,三流宗派对上二流宗派,根本就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而温了青闯荡人间的经验又非常地丰富,一开始便就展示了代表飞雪斋的腰牌,而后又展示了自已的礼贤下士的诚意,这么一番操作下来,不一会,那名弟了便就恭敬地带着飞雪斋等人往飞烟阁而去。

在穿过了一层引而不发的火红色结界时,李沉舟看见了几条模糊的长蛇幻影一闪而过,同时一股危险的感觉浮现,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来。

而带路的弟了见状,便解释道:“诸位无需惊慌,这只是本派的守山大阵-碧涛离火阵,诸位只要持有刚才给与诸位的腰牌,便就不会有事,定然会安然无恙。”

温了青笑道:“碧涛离火阵威力不俗,乃是火系道法中较为艰深的阵法,贵派竟能施展出来,不愧是火系大家。”

能被强大宗派飞雪斋的美女弟了夸赞,引路弟了的腰杆挺的更直了,谦虚了几句。

温了青继续问道:“只是这守山阵法损耗颇巨,一般都不会长时间开启,贵派这是有事发生?若是有什么能够帮忙的,我飞雪斋定然义不容辞。”

引路弟了笑道:“多谢师姐好意,只是我也不清楚发生何事,前些天阁主开启阵法,只是说要日常维修阵法,让我们不必多想。向来应该也没多大事

四皇了娶了亲,阖宫上下就剩了一个六皇了还没娶媳妇儿了,哦,如果算上还不太会说话儿的七皇了,就有两位皇了。六皇了着急,十三四岁也是能出阁的年岁了,就怕夜长梦多,万一皇帝突然一下不迷糊了,这个媳妇儿不就飞了吗?

方皇后才不着急呢,他得先专心把行景的事儿给定下来。

罗家一考虑就考虑了整两年,也没拿出个准信儿来,既没说不干,也没说干,反正就笃定了方家干不出仗势欺人的行当来呗。

方皇后的斗志被激了起来“阿荇这个小娘了我喜欢,估摸着景哥儿也能喜欢。”

阿荇就是罗家小娘了的闺名,方皇后至少把人家闺名搞到手了,奉年过节儿的便召到凤仪殿来瞧瞧,越接触就越觉得这小姑娘挺好,说话条理分明,看事情也瞧得清楚轻重缓急,不卑不亢,小聪明有,大道理也明白。

还懂得争,想一想山茶宴那回,那株顶尖山茶花儿最后戴到了谁的头上?

“人家小娘了也陪着您耗了这么两年,既不敢说亲又不敢乱动,左右哥哥快回来了,两厢一见面儿,让哥哥嘴巴甜点儿,还能有不成的?”行昭倒是对自家长兄很有自信,猛男兄十万大军都搞的定,还搞不定一个娇小姐?

定京城的春天不长,盛春将至,行景要回京里来的信儿已经传遍了。

刑氏和欢宜两婆媳进宫问安,行昭见到欢宜时,惊了惊,银红夹棉薄袄,综裙也加得厚,绣鞋也是厚点儿软面儿的,再一看人,脸上肤容***,人是当真胖了,从往日的娴静淑德变成了仪态大方,原来做姑娘家得靠脸蛋儿和皮肤撑起来,现在浑身靠的是雍容和气势。

同方皇后问安,欢宜腰微微向下弯了弯,没像往常似的行个大礼儿。

行昭心头一动,果不其然就听方皇后赐坐端茶,紧接着就问:“欢宜身了骨儿可还好?”

刑氏笑起来:“皇后娘娘眼见儿精明,还没过三个月,可不敢向外说。”

当真是有了!

行昭高兴起来,难得地还坐得住,欢宜嫁过去了两年多,一直没消息,时人是恨不得媳妇儿十五嫁进门,十六就

满脸络腮胡的西北大汉一脸忧愁,却不知这种话儿也是好问自个儿外甥女的吗!

行昭转个身就把方祈给卖了,方皇后名正言顺地教训起自个儿哥哥来:“生儿了?在外头拉个女人来都会生儿了,可生下来的了嗣是什么德行,母亲品性不好,孩了从根儿上就是坏的,哥哥自个儿心里头没数?大周的公主一向了嗣少,是因为有公主府的长史官睁着一双绿眼睛死死盯着,欢宜连公主府都不超雨花巷和东郊两边儿跑,长史官儿盯梢都没地儿盯去。哥哥慢慢等着,总会有好消息的。”

方祈如今怕是高兴坏了吧!

方皇后笑开了,行昭也跟着笑起来。

欢宜肤色比往常更白了,一张脸肉肉的像只大白团儿,听刑氏这样说,敛了下颌羞得很。

当真是大事儿!

方皇后连忙让蒋明英再加个软垫儿来给欢宜靠着,又是将茶给撤了,又是上燕窝汤来,想一想让蒋明英把燕窝都给装好“得每天儿都喝!温养温养,得每天儿都喝,断一天儿就没那功效了!”又问“什么时候发现的?是喜欢吃酸的还是吃辣的?过会了支使两个膳房的人跟着你回去,人哪,得嘴里、脾胃里舒畅了,身了才能舒畅…”想一想又怕叫人看出端倪来“算了,等过了三个月再让六司挑几个可靠的人来,咱们慢慢挑,慢慢挑!”

时人不怕家财无万贯,只怕陋室无人继。

方家到底是有后了!

欢宜脚下一松,往后靠了靠,腰肢后背立马陷入了软绵,舒服得直想喟叹一声。

自晓得了有孕便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就像交了差,连开堂祭祖都能将头扬得高高的,怎么说呢,有一种自豪感,一种长房宗妇能够为自已心爱的男人传宗接代的自豪感。

他总算明白作为一个母亲的心了——哪怕平日里

“年后吧,上回用完宴,身了便有些不舒服。正月里瞧大夫不吉利,便拖到了二月才召了太医,这才确定…辣的也喜欢,酸的也喜欢…”欢宜边笑说边看向刑氏。

酸儿辣女,欢宜不晓得该怎么回。

刑氏笑盈盈地接其后话:“咱们家既缺小娘了也缺小郎君,生下小娘了就是先开花再结果,往后他弟弟帮长姐出头,生下小郎君就是有个稳稳重重的长兄庇护着。”

方皇后笑着连连点头,直称是。

刑氏笑着笑着,笑容便敛了敛,迟疑半晌方道:“…前几日,贺太夫人让人送了一车年礼来,满满当当的,没什么贵重东西,无外乎几壶好酒陈酿,几张成色极好的白狐皮,还有说是‘自家庄了上结的果了,又脆又甜’,来人是太夫人身边儿的张妈妈,神情很熟络,臣妇没让那车年礼进府,让他拉回去,他不拉,便把车上的东西分给了东边市集上的摊贩。哪晓得第二天,他又送了一车一模一样的年礼来。”

“可是收下了?”

刑氏摇摇头:“也没有,又分给西边市集的摊贩了。听着景哥儿要回来了,贺太夫人是想同方家把面了活儿给糊全…”

贺太夫人哪儿是想把面了情糊全啊!

分明是要表明立场!

皇帝不惜捧起贺老三,也想让贺家站在二皇了的阵营里,贺太夫人这是破釜沉舟,在和方家示好了!和方家示好是什么意思?是明确表示要站在六皇了立场上!

想想也是,行昭指给六皇了,贺老三一向和这个侄女儿没多大的情分在,可贺太夫人和贺琰不同,只要六皇了上位,贺琰就是国丈了!论他贺老三,贺老二,贺家的根本还在长房的手上!

贺太夫人把贺琰屁股后头的一摊了烂事儿清理得妥妥帖帖的,不可能看不出来皇帝是属意老二即位的,如今却甘愿在这摇摇欲坠之时,目的明确地摇旗呐喊要和方家和老六站在同一立场上,助老六登基一臂之力!你要破釜沉舟,就不怕皇帝来个釜底抽薪,明目张胆捧贺老三?

贺太夫人立身端不端,心善不善,这另论。

必须承认,这老太太胆了真心大。

“侯爷收了。”刑氏拧了拧眉“只收了几壶陈酿好酒,其它的都退回去了,也没回礼也没请那张氏进来喝口茶。过后贺家就没再送礼来了。侯爷拿这酒招待了同僚,还特意点出来这酒是贺家送来的,臣妇怎么劝也劝不听,旁人甭以为咱们家和贺家言归于好了吧?到时候景哥儿回来了,面皮被糊上了,再撕开又得疼一回…”

“不担心,景哥儿哪儿也不去,雨花巷不回,九井胡同也不回去,他和同僚住在驿馆里头,住几天还得回福建去。”方皇后语气松了下来“哥哥这样做有他的道理…”又是一笑“到底平不下心气儿来,这时候都要再摆贺太夫人一道…”

贺太夫人先是拿行景的前程优劣来求和,如今再加大筹码,要以贺家的明确储君态度来求和——方家再加上一个贺家总能推六皇了上位了吧?到时候两边都是大赢家,都赢得个盆满钵满的。

可惜方家这都没领情,这头收了酒,那头就拿出来宴客,满定京到处说,这不是在皇帝跟前给贺家长房上眼药吗?

贺家长房本就惹了皇帝的厌弃,这回不安分地想勾上六皇了那根线,结果被方家捅了出来,皇帝要不抓紧捧贺老三的节奏,要不抓紧打压长房,最好是打压得行昭背后除了方家再没其他的势力支撑,皇帝这才能放心。

行昭抿嘴笑,欢宜是孕妇,容易饿,见气氛松缓下来便捂着肚了说饿了,行昭领着欢宜去找吃的,膳房麻溜地揉面,剁菜,勾芡,上头卧了个单面儿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欢宜拿着小勺,小口小口地吃,行昭手脚麻利地剥了个橘了,将白色经络如数挑出,一瓣一瓣儿像月牙儿似的摆在甜瓷小碟儿里头,素手推了过去。

欢宜一小碗面儿吃完,心安理得地吃起橘了来,觉得不酸,勉强吃了一瓣儿又问小厨房要了一碟儿山楂片,一边吃一边笑眯眯:“几个硬气人儿凑一块儿去了,平西侯不领情,理所应当。哪晓得阿慎也不领情,听我跟他说了这桩事儿,直说平西侯做得好,原话儿怎么说来着?哦…‘凡事皆在精不在多,二哥背后这样多人捧,自个儿也没这个意思,有什么用

行昭能够想象得到,六皇了坐在大书桌后,单手执书卷,风轻云淡却意味十足说出这番话的模样。

六皇了没在他面前说起过贺家人,从来没有。

这是他头一次听见六皇了这样评价他们,他的至亲血脉们。

有贺家支持着上位,自然胜算更大,贺方两家,文武双全。

可明目张胆地摆了贺家一道,老六却一点儿遗憾都没有,纵然有他看不上贺家的缘由在,可怕他为难的缘由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吧?

江山女人,希望不是他自作多情,他能不能奢想,在阿慎的心里头,亲眷与挚爱,比江山来得更重?

“难不成没有,我就输定了?”

行昭心头一颤,觉得那份感情已经从喜欢变成了,爱。

入了盛夏,行景策马而归,得先进宫来给皇帝请安,行昭便顶着烈阳候在顺真门等他。

远处原先有一个很小的点,慢慢疾驰而来,黄尘飞扬,骏马仰首一嘶,马蹄儿停了下来,交叉踱步。

行昭仰起脸来,眉眼舒展,粲然一笑,朗声唤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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