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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齐铭离开,郑葶苈走进甘露宫,正殿门口躺着一具女尸,看着令人反胃,她不耐烦地吩咐:“把这清理了,晦气!”
她一发话,她身后的两名内侍立马把尸体抬走,生怕贵妃发脾气。
齐珩听见外面有动静,闭眼躺下,假装昏厥。
郑葶苈绕过女尸躺的位置走进正殿内室,透过右边的珠帘看了一眼床上披头散发的齐珩,素手不自觉地拽紧了衣裙,她甩了甩衣摆,转头回了正殿,坐上了正殿的主位。
此时,皇城的大火完全熄灭,郑青山带兵来到甘露宫,他命令侍卫守在宫门外,自己进了正殿,对郑葶苈行礼:“贵妃娘娘。”
郑葶苈示意婢女退下,问:“如何了?”
“臣办事不利,三百人……无一生还。”郑青山吞吞吐吐。
“本宫记得哥哥说淮王就区区几人,怎就无一生还了?”郑葶苈话语轻柔,细听才觉嗓音寒凉,情绪渐渐阴暗。
“可能是赵煜……赵煜早就投靠了淮王……”郑青山已经不敢看她的眼睛,出口推脱责任。
“照哥哥的说法,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局,目的……”郑葶苈话语转柔,暗自思索,“是给本宫一个下马威。”
“淮王诡计多端,是臣低估了他的实力。”郑青山见情况好转赶紧认栽。
“也罢,南月都动不到他分毫,本宫一介弱女子又怎配在他面前舞刀弄枪。”郑葶苈自嘲,语中阴柔多变,她起身与郑青山擦肩而过,期间威目示下,道,“那就请哥哥守好城门,莫在出什么岔子才好。”
“是。”郑青山额中虚汗,退出正殿。
郑葶苈独自一人步入内室,剥开珠帘,从腰间取下一枚香囊,在齐珩的鼻尖晃了晃,然后将香囊放在他枕边。
此物异香异气,独特的很,不像北渊有的东西。
齐珩感知香气,不知何意。
郑葶苈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眼中迷离,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开始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喃喃:“二十年前,我夜夜承恩,你对我千般好万般好,甚至为了照顾生病的我,你可以辍朝三日;每当我坐卧在你的榻延,你都会温柔地抚摸我的鬓角,郎情妾意,羡煞旁人。我以为你是爱我的,即便元淑在你心里最重要,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便知足了……可这些都是假象,为了利用我的假象……”
郑葶苈眼眶湿润,隐隐泪意,话语凄凉:“陛下啊陛下,您的爱,我当真是一分也没得到,哪怕是元淑死后,你也不愿给我封后。”她逐渐癫狂,继续道,“淮王在冢门杀敌十万,你笑了,你竟然笑了……”
她踉跄起身捂着心口,香泪决堤,直直瞪着齐珩,道:“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永远也做不了正宫,什么祥瑞之子佑你北渊,什么嫡子尊贵可以称皇,这般哄我、欺我,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而我只是你稳固越州兵权的棋子罢了……”
一声罢了哀转长呓,她突然笑了,甩袖而立,烛火摇曳,她带泪痣的凤眼迷乱勾魂,怒道:“你倒是睁眼啊,不敢睁眼吗,身为帝王却行小人之事,是不敢承认吗?还是说你不敢醒来,不敢看看自己阶下囚的模样?”
齐珩似乎明白了,这个香囊能抑制他体内的毒,他睁开眼,用手撑着脑袋,侧躺着看她,道:“爱妃此举是不是有点多余?”他将她的真心践踏,帝王之威不可犯,冷眼相待,“上天不公、痴心错付就能遮掩你丑恶的嘴脸吗?篡位就是篡位,套上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无法掩盖你的野心!”
有些人从一开始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郑葶苈平复了心情,道“既然陛下看透了臣妾,那臣妾也不必再假装深情。”
她挂着泪痕的双眼突然变得分外清晰,眼中闪动着勃勃野心:“五年前元淑被陛下逼得服毒自尽,到最后还是求的臣妾放元氏一条生路,而淮王因此事悖逆于陛下,陛下恼羞成怒命他镇守边境,还对着满朝文武喊‘无诏永不得回京’;臣妾前些日子用寿安诱使他回来,他怜悯世人,念及你二人父子情分,不敢带兵回京,只身前来,已无生还的可能;如此,陛下膝下二子只剩一子,不如直接传位给铭儿,铭儿已经十八了,心智早已成熟,这江山还是你齐家的,可好?”
齐珩嘲讽道:“你不信命,竟妄想逆天改命,淮王既然敢独自前来,必然做好了万全准备,你当真这般自信?”
郑葶苈道:“若臣妾奈何不了他,有您的金口玉言,只要他出现在锦安,即使没有千军万马,没有臣妾,天下狼子野心之人皆可造势,淮王听闻陛下病危回来逼宫,此罪世人皆可诛之;届时,狼烟起,北渊乱,你齐家的天下可就完了。陛下不妨再好好考虑一下。”
齐珩道:“朕这些年费尽心思集权,不过是想皇位不再被威胁,安然享受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北渊乱不乱与朕何干?如今朕也逃不出去,你也无法高枕无忧,朕何乐不为?倒是爱妃你,这夜长梦多,撑得过几时?”
郑葶苈怒道:“你枉为人皇!”
齐珩看她发怒,满目笑意,道:“爱妃如此辱骂朕,也想为妻?”
郑葶苈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你的妻?你的妻因你酒后乱性,再不能孕;你的妻为了皇室声誉甘愿认罪,险些废后;你的妻为了你的死后虚荣,香消玉殒。敢问天下女子,谁愿做你的妻?”
她再次提及元淑,裸地揭开了齐珩内心的一道疤,齐珩起身,目露凶光,冷道:“细想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难道这些都与你无关?你还敢来问朕的罪!”
郑葶苈毫不犹豫,大方承认,道:“对,都是我做的,对你下情药害她小产,铭儿的毒也是我下的,然后栽赃给她的,淮王那些欲盖弥彰的事也是我派人做的。”她眉眼弯弯,继续补刀,“还有,在元淑死的当天,是我告诉她你要屠她全族,也是我,让她用她的命换元氏最后一条命脉。”
齐珩眉目紧锁,拽紧了拳头,吼道:“毒妇!”
郑葶苈掩面轻笑,大放厥词:“我再毒也敌不过你的冷酷无情啊!齐珩啊齐珩,你这辈子最不该让我进宫,用我掣肘我手握重兵的父亲,不该利用元氏陷害我父亲,使得他含冤而终!沉冤昭雪又如何,谁要这死后哀荣?你更不该,爱慕我的美貌,留我一命!”
郑葶苈逼他传位已然无望,背对他准备离去,她提上一口气,不输气势,道:“如今臣妾的野心昭然若揭,知道的有几人,有证据的又有几个?既然陛下什么都不给臣妾,那就不要怪臣妾自取,而陛下给不了的真心,会有人替陛下给!”
郑葶苈向正殿门口走去,道:“来人,陛下狂病发作,枕边的香囊里有御医开的药,给本宫灌进去!”
处理尸体的那两个内侍得令,进了正殿,他们按住齐珩的双臂,捏开了他的嘴,将香囊里的粉末强行倒入他口中……
齐珩挣扎:“你们放肆,唔……朕要杀了你,杀……杀了你!”
齐珩双眼开始泛红,青筋暴起,他抓着头,痛苦地嚎叫起来,双脚抽搐,铁链碰撞的声音响彻甘露宫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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