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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小姐沈悠悠,擅诗书,通乐棋,字句百转千回,言语顺理成章,思量不逆天象。”齐延闭着眼,寻思着这世间最配得上沈悠悠的言辞,然后将赞美之词溢于言表,睁眼时刻,漫不经心,言“怎么,什么猫猫狗狗都想求娶锦安沈氏女儿了?”

齐桀道“摄政王,你什么意思?”

齐延蹙眉,道“丞相,你觉得本王什么意思?”

“……”沈献庆心下一惊,沉默了一小会儿,站出来婉转道“舍妹是比寻常女子机警些,今堪得殿下如此赞美,不胜荣幸。”

齐延深吸了一口气,对沈献庆实在无语,无奈道“本王觉得这样的女子当有人真情相许,悉心照顾,秦王年过四十,沈家小姐碧玉年华,若是承你母愿,少女情思难寄,年华葬枯骨,实在暴殄珍物。”

齐桀道“今日臣的确是奉母遗愿而来,可若得此妻,臣必会真情相许,悉心爱护,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苏焕插言“先闻陛下睹物思母,不记德淑皇后生前妄为执意追封,又念其生前所言,赐婚于摄政王,陛下孝道感天动地;今秦王奉母遗愿求娶沈氏嫡女,其孝心天地可鉴,请陛下成全秦王拳拳之心,殷殷之念。”

沈献庆见苏焕以孝请旨,处处逼迫齐铭,脑回路相当的清奇,气不打一处来,终于开口拒绝“昌州传闻秦王还是秦世子时便流连花街柳巷,这名声扫地,如今你说真情相许,在座朝臣,你们信吗?今沈某在此表态,不会将舍妹嫁入秦王府,还请秦王收回此言。”

反正沈献庆想跑是跑不掉了,总要得罪一方,这花还得献给皇帝。

苏焕面无表情,冷言“浪子回头金不换,丞相言辞何时变得这样绝对?”

沈献庆抱礼言“陛下,此事牵扯到臣的家事,家父在上,为儿女计深远,舍妹未来夫婿必需是经得起考量的清流之家!”

苏焕道“陛下赐婚乃是天大的荣耀,丞相……”

齐铭示弱,委婉言“这事牵扯到两家和睦,朕就算再感念孝道为先,沈老将军不允,丞相乃朝中肱骨,对此不愿,朕也不能断然下旨,恐伤两家和气。”

齐桀被怼的毫无颜面,本性暴露,怒言“先父为救陛下殒命,我襄芳齐氏忠烈门户,怎就比不上你的清流之家?你沈家嫡女与摄政王苟且,在锦安城传得沸沸扬扬,你说本王名声扫地,你家嫡女也不是什么忠贞烈女!”

在座的各位都倒吸一口凉气,这秦王当真是不要命了,得罪丞相就算了,连摄政王也一并编排了!

沈献庆破口大骂“哈!敢情秦王殿下虚情假意,还好意思在此感念孝道,亡母遗愿殿下娶的不情不愿,伪孝之人当真不要脸!”

齐桀道“摄政王污你沈氏清誉,沈氏敢怒不敢言,本王在此说两句你就辱骂皇室,你可知罪?”

“陛下面前别放肆,祖皇叔为陛下捐躯,不代表你就可以在锦安承明大殿上挥霍祖上功德。”齐延语气平平,并没有过分气恼的样子,甚至有些和颜悦色的错觉,“至于沈悠悠名声一事,本王会给沈氏一个交代。”

齐铭不耐烦道“这种丑闻竟搬上了大殿,摄政王于北渊功不可没,沈氏乃北渊肱骨,你秦王之父于朕有恩,朕一个都惹不起,你们自己解决,朕不奉陪了,退朝。”

齐铭起身离去,御前内侍尖声道“退朝。”

这一声令下,解了多数人的惶惶之心,生怕下一个问到的就是自己,这浑水碰不得!他们皆是麻溜的离开,沈献庆与秦王怒目相对,互相看不起对方,苏焕色正严肃,看了眼齐延后相继离去。

何寅立于大殿,待人都散去,乖乖的站在齐延身后,齐延像是没休息够,又在大殿上打盹。

何寅道“殿下,这秦王好像是冲着殿下来的。”

齐延道“正好,今日沈府老夫人寿宴,本王还愁拿什么借口迎娶沈氏嫡女。”

齐延竟要娶沈悠悠!难怪他不让苏澄儿去沈府,可齐延越是不让她去,她才更可能去沈府一观,齐延要做什么?

何寅担忧道“殿下命臣去襄芳追拿段盛安,这秦王突然来京,会不会与段盛安有关;还有殿下迎娶沈氏,那王妃……”

“京畿武卫半数皆在本王手中,就凭她手里的金吾、羽林,任郑氏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至于沈氏过门不过一届妾室,对苏氏能有什么威胁?”齐延睁眼打量何寅,将话故意透给何寅背后的苏氏。

何寅再言“南营狮醒、北营虎威才是最重要的,殿下这一月来太过激进,甚至有些忠奸不分……”

齐延威目言“你在教本王做事?”

何寅道“臣不敢。”

承明宫侧殿。

齐延问道“陛下呢?”

韩内侍颤颤巍巍道“陛下回后宫了,陛下还嘱咐小人告知殿下,沈府寿宴殿下看着送上贺礼,若殿下不想替陛下送礼,不送也行。”

齐铭于撵上百般无趣,这一月来,他用他的惨状换来了郑朝颜同病相怜的一点真心,又宠着沈昙拉拢沈献庆,明明左拥右抱,可怎么也填不了他内心的空虚。

自刘娥姬被贬入清寒轩,他便失了一个说话的人,宫内武卫尽在郑葶苈之手,宫外齐延只手遮天,而他手里的解药只剩一颗了,前路渺茫,山河不在。

路过披云宫,他想起了失势的宁锦书,他不知不觉地抬了抬手,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宁锦书虽被冷落,有太后撑腰,寝殿并没有太落魄,一盆小小的碳火烧着,不比其他人宫里烧的和暖房似的,这里只有一点点温热,倒也显得刚刚好,刚好带着一丝丝春日的清寒。

宁锦书手执水壶替屋子的一树槐花枯枝浇水,怡心怡情。

齐铭道“你倒是惬意。”

宁锦书手上顿住,略微惊吓,掩了惊慌,回头福礼“臣妾习惯了,自燕王府时,一人一院,无甚区别。”

宁锦书话音刚落,齐铭心脏一紧,他靠门扶额,眼中恍惚,他面向门口,他想逃离这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月,每回不思发作他都想就此放弃,可每一次都痛入心扉。

这一次他竟想逃离这里,除了刘娥姬与齐延,他就再没向谁示过弱;齐铭不想他这副狼狈的模样被宁锦书看见,一个他曾奴役过的女人。

齐铭摔倒在地,此刻齐铭在宁锦书冷艳的眼里就像那休明峰的野狼,双眼通红没有神智,只会张牙舞爪暴躁冷血的野狼。

宁锦书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说,跪坐在齐铭旁边,直到齐铭放弃挣扎心灭而睡去。

宁锦书唤道“茯苓,你去派人告知太后,再通传御医过来。”

茯苓门外应声“是。”

这不思之毒源于黎城的狼毒,那狼食用了死亡谷里紫色花朵,从此就离不开那种花了,若他们离开花海,便会变得容易暴躁,见人就咬,而花海内的狼群则是温顺如犬。

人若单食花,并无异常,需配以狼血来调和控制。这中了不思之毒就好像吸了罂粟的毒,总需要摄入新的罂粟,那紫色的花朵就是缓解不思的药,也是让人发疯的东西。

宁锦书冷漠地看着,就这么看着,突然间她诡异地笑了。

锦安沈府,老夫人屋里,沈悠悠正细心侍候。

沈悠悠满面欣喜,扶着妆台前老夫人的双肩亲昵道“母亲,您六十大寿,女儿祝母亲日月昌明,春秋不老。”

老夫人一身喜庆,乐呵呵地调侃这沈悠悠“老都老了,阿悠的祝福啊,是春秋大梦!”

“那也是女儿的心意,母亲在女儿心里就是不老的存在,任谁都无法磨灭母亲在女儿心里的位置。”沈悠悠取了妆台上古朴却不菲的发簪在老夫人发髻上比划,觉得合适以后,将发簪插进发髻;她弯下身子,道,“女儿给母亲找来了锦安最出名的戏班子,挑的都是母亲爱听的戏曲,这人多热闹,听戏都别有滋味。”

老夫人道“阿悠呦!最是贴心。”

女子生育,那真的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更何况沈家的老夫人四十一岁怀上了沈悠悠,这老夫人福气大啊,母子平安。

对此沈悠悠就成了沈府的宝,打不得骂不得,地位连沈昙都不能比拟,而沈献庆有惹她不悦的地方都要遭埋汰,好在沈悠悠生来性子就是个温和的,后天也没有恃宠而骄,更是个明事理辨是非的主。

沈府门口宾客盈门,络绎不绝;门口府卫报礼,忽而驶来一辆皇宫的马车,帐上香气袭人,气派无比,沈昙裹着裘、扶着内侍的手从马车上下来,众人皆道“懿妃娘娘吉祥。”

沈昙道“免礼”

众人皆开路,婢女景明将贺礼送上,跟着沈昙入了沈府,而她们身后的妇人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这懿妃好福气,陛下宠爱至极,风华无双。”

“是啊,如今皇后之位空悬,陛下这般宠爱,恐怕她就是北渊未来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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