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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铭从大理寺出来,特地绕道去刘府将心神恍惚的刘娥姬带回甘露宫,途中刘娥姬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她紧紧拽着齐铭的袖子不发一言,即便耳目众多、即便她知道这样做有违礼法,她也不想放手。

齐铭看出了她的异样,亦发现了她身上细微处的血迹;其间,李正襄去找过刘娥姬,齐铭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把刘娥姬吓成这样?

比起刘娥姬丢失试题,他更憎恨自己的无能,一路上他都隐忍着,眸中一片阴霾,似乎下一秒就要翻覆。

甘露宫,韩内侍招呼人退下,自己则拽着同样惊魂未定的兰枝出去;刘娥姬刚想跪就被齐铭拦下,她目光涣散,看见齐铭的样子才将目光重新聚集,而灵动眸中愧疚多于惊恐。

刘娥姬眉微皱,道:“臣妾有负陛下期望,向陛下请罪。”

齐铭心里不是滋味,有气却无处撒,还是一把拽起了刘娥姬的手将人拉于咫尺,戾气与凶意全部倾塌到刘娥姬身上,他眦目质问道:“你衣角的血渍哪里来的?李正襄他动你了?”

“是……是谢谦。”刘娥姬惊色一愣,迟钝且犹豫。

“呵!沈昙朕也罚了,母后还要朕怎样?”齐铭一松手,回头扫落案上摆件,这脆的都碎了,只有那铜色的香炉翻覆滚动撒了一地的灰。

“沈悠悠助齐延断了郑氏财路,无疑是取人命脉,而沈昙联合沈悠悠对郑朝颜步步紧逼,母后怎么可能会让沈氏欺负到郑氏头上?”伴君如伴虎,刘娥姬没有丝毫畏惧,因为她知道齐铭不是毫不讲道理的人,他只是在发泄而已。

“那你呢?”齐铭阴目看人,质问道,“试题是不是被李正襄拿走了?”

刘娥姬坦诚布公:“是臣妾对不起陛下,也是臣妾有了自己的私心,才将试题给了摄政王。”

“你是说,是你主动把试题给了齐延?”齐铭怒色不减,声音愈发低沉,甚至有了威胁逼迫的意思,“你最好有一个理由说服朕……”

刘娥姬从袖中拿出关于刘昌平的卷宗,道:“这是刘昌平与张氏结党营私的罪状,陛下可以用它胁迫刘昌平,让刘昌平为陛下所用;而臣妾不想处处低人一等,臣妾需要家族的支撑,这样才能更好的帮助陛下。”

“刘昌平是个老狐狸,当年张氏倒台他说倒戈就倒戈,用他,无疑是在朕身边又安了一个定时炸弹!”齐铭怒斥,他曾大胆启用齐延,却得了个背叛的结果,杯弓蛇影之下,齐铭惶惶不安。

刘娥姬大胆驳道:“陛下,刘昌平不是摄政王,他没有摄政王那样的权利,完全可用;还有,臣妾的堂哥学成归来、志在四方,在臣妾劝说时他疑了臣妾的用心,可最终还是答应了臣妾,臣妾看得出,他是心甘情愿受陛下驱使的。”

刘令本是千万个不愿意,除了怜悯刘娥姬外,他还能理解齐铭的所作所为,不耻是有的,可这样的方法也最有效。

齐铭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刘娥姬的冷静使他自愧不如,他跌坐案前慢慢冷静了下来;刘娥姬跟随他也慢慢蹲下了身子,爬了过去,她抓着齐铭冰凉的手轻轻摩挲。

刘娥姬的陪伴是无声的,齐铭不说话她也就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齐铭振作;他反手轻握刘娥姬,想伸手触摸刘娥姬的脸颊来表示抱歉,刘娥姬莞尔,将脸凑了过去。

这样温柔的笑,恍若黑暗中的一束光,足以慰藉任何心灵的疮疤。

齐铭相视一笑,露出了少有的温柔,可他的内心烦躁不安、纠结至极,这样的温柔转瞬即逝,他仰头半靠阶上,闭目问道:“作为交换条件,齐延的人是怎么说的?”

刘娥姬道:“摄政王报答父亲救命之恩,故而将此物交给了娥姬,他还说,不屑予陛下多一分胜算。”

兴庆宫。

屋内安神香常燃,帐中香软;郑葶苈体态婀娜乱躺在榻上,似刚睡醒时对眠梦的贪婪,双目半睁、慵懒迷离。

谢谦被秋蝉领了进来,随之退下;谢谦毫不避讳,直视这旖旎微露的春光,郑葶苈已至半老年化,可她风韵犹存。

郑葶苈微微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挑眉时双眼流露出一丝笑意,问道:“皇帝与德妃都回来了?”

谢谦的狼子之目对上郑葶苈的笑眼,道:“是。”

“那么,你抓到了什么?哀家需要一个你空手而归的解释。”郑葶苈不减惬意,明明是质问,却被说出了风情万种的感觉。

“是臣想多了,德妃身上什么都没有。”谢谦单膝而跪,仰视榻上之人。

“你当然想多了,皇帝身边的人性子一个比一个烈,若在身上,你要搜一个死人的身吗?”郑葶苈笑得柔且阴毒,明明是责备,倒像是听了笑话一般。

谢谦道:“是臣疏忽,不过看德妃那抵死顽抗的模样,摄政王应该也拿不到关键性的东西。”

郑葶苈问道:“案子的结果呢?”

谢谦如实相告:“沈献庆承担了一切罪责,锒铛入狱。”

“沈苏之争,挖的却是齐延的刘氏,皇帝确实是长大了,他还用了一个摄政王绝对不会动的女人。”郑葶苈深意道;齐铭用了刘娥姬,刘娥姬是刘昌明的遗孤,刘昌明对齐延有救命之恩,齐延不会忘恩负义,但凡是冢门来人,他们对刘娥姬都会让上七分。

谢谦道:“说白了,陛下就是不愿信您。”

郑葶苈闻言,突然没了笑意,道:“除夕之夜哀家没给皇帝留情面直接动了沈昙,皇帝不信哀家也是理所当然。”

“沈氏触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自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谢谦似有蛊惑、诱导之意,又好像和眼前人是心照不宣。

郑葶苈问道:“钦天监玄武乱象的事办的如何了?”

“天象早已全部调换,绝对查不到娘娘头上,亦不会牵连到陛下。”谢谦嘴角微微上扬;自许彦洲上任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足以让一件事的真相被掩埋、被篡改。

“齐珩啊齐珩,你的手段不过如此,如今有人要追溯十九年前的凶杀案,那哀家就顺水推舟让此事真相大白。”郑葶苈目泛恨意,目光透过谢谦盯着外物,而神游之处,全是那个伤她之深的男人。

“娘娘,陛下来了。”秋蝉在门外叩击,禀报道。

“噢?可有说为何而来。”郑葶苈收回神思,突然提起了兴趣。

秋蝉道:“陛下过来向娘娘请安。”

放在平时,齐铭前来请安,郑葶苈总能猜到一二,可今日,郑葶苈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看向谢谦,挑眉问道:“谢将军,你觉得?”

“我们的陛下太调皮了,调皮的孩子一不小心犯了错,总会显现的乖巧一些;臣以为,摄政王拿到了我们没拿到的东西,陛下是来请娘娘帮忙的。”谢谦大胆猜测;齐铭的乖戾在认错这方面发挥得淋漓尽致,可齐铭最近并没有触碰到郑葶苈的利益,那么就是他自己摊上麻烦了。

眼下最大的麻烦就是齐铭在春闱科举捅的篓子,顺利的话还好说,不顺利的话,就难办了。

郑葶苈得了点播,赤脚下床,道:“你回避吧,皇帝可能不太想看见你。”

郑葶苈穿戴好,出了内室;齐铭唤道:“母后。”

“什么事?”郑葶苈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她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不太想给人机会让人忽悠自己。

齐铭道:“儿臣一不小心让摄政王拿了把柄。”

“皇帝的意思是,齐延拿到了此次科举泄题案最关键的东西,沈献庆的后路没了,甚至还可能让沈氏一脉通通断送在这次科举上?”郑葶苈道了个七七八八;那张朱批试题出现在任何一个氏族中都不是好兆头,特别是涉案的沈献庆家中。

“儿臣还怕沈献庆会为了沈氏向摄政王投诚。”齐铭道出心中堪忧,沈氏一旦倒向齐延,齐铭可真就危如累卵了。

除了有关齐铭的安危,还有最关键的,也是齐延与谢谦争着要的最终目的,但凡是谁拿了,沈氏就被掐住了命脉一样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什么事?”郑葶苈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她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不太想给人机会让人忽悠自己。

齐铭道:“儿臣一不小心让摄政王拿了把柄。”

“皇帝的意思是,齐延拿到了此次科举泄题案最关键的东西,沈献庆的后路没了,甚至还可能让沈氏一脉通通断送在这次科举上?”郑葶苈道了个七七八八;那张朱批试题出现在任何一个氏族中都不是好兆头,特别是涉案的沈献庆家中。

“儿臣还怕沈献庆会为了沈氏向摄政王投诚。”齐铭道出心中堪忧,沈氏一旦倒向齐延,齐铭可真就危如累卵了。

除了有关齐铭的安危,还有最关键的,也是齐延与谢谦争着要的最终目的,但凡是谁拿了,沈氏就被掐住了命脉一样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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