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夏燕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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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沙发旁边的落地窗俯瞰城市繁华的视觉效果不错，西餐厅门前的走廊上也清净，顾延和姜渺的情绪也逐渐缓解下来。

姜渺问“你什么时候在这儿订的位子呀？”

顾延有些害羞地说“来之前订的，这家很好吃，我想带你来尝尝。”

姜渺微笑了一下，表示心领他的好意了。

等到六点西餐厅开始营业了。

姜渺坐到顾延提前预定好的包间里，看到眼前的烛光晚餐，听着身旁老外拉的小提前曲，她就是心再大，也能明白顾延的用意了。

顾延只是想制造浪漫，没想一下子就攻略城池，所以这顿饭他做到这儿就点到即止了，并没有过多的表达出自己对姜渺的喜欢。

而姜渺如同往常一样，该吃吃、该笑笑，但也仅此而已，就是标准地对普通朋友的态度。两人回到剧组的酒店，等电梯的时候——

顾延期待地问“晚上吃的开心吗？”

姜渺微笑着回答“很开心！谢谢你。”

姜渺没有抛出继续往下接话的由头，顾延只好再问“那下次我再带你去另一家餐厅，那间也很棒！”

姜渺还是微笑着说“好啊，下次吧。”

下次约等于没有下次。

顾延又不傻，当然能听出这其中的潜台词，他的眼神暗了下来。

坐上电梯之后，两人一直无话。姜渺心里也很忐忑，她不是那种面对不喜欢的男生就先留着当备胎的人。爱情对她来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她不会强迫别人，也不会勉强自己。

于是，她意有所指地说“顾延，谢谢你。”

顾延“嗯”了一声，丧气又强打起精神地努努嘴角，等电梯开了门，淡淡地“拜拜”了一声，就走出了电梯。

电梯又闭上，姜渺望着天花板，呼出一口气。

等再上一层，电梯门又打开时，姜渺刚要卖出电梯，就发现电梯口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她抬头一看，竟然是住在同层的景湛。

等姜渺走出电梯后，景湛任由电梯关上门，没有着急上电梯。

他看了看姜渺，见她没有一般女孩子约会完的脸红心跳，而是带着股刚经历完两万五千里长征的疲惫感。

于是问“听说你出去逛街了。怎么，玩得不开心？”

姜渺叹口气，“e……”

景湛见她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轻轻笑了一下，眼底的荡漾却不轻。

姜渺见他这般神色，姜渺见他这般神色，“你怎么这么开心的样子？有什么好消息吗？”

电视剧快拍完了，剩下的过审、排片等问题，都是麻烦事。

姜渺以为景湛收到了解决这方面问题的好消息。

景湛没料到自己被一眼看穿，假咳了两声，“没什么，只是公司的一个案子原本没什么想法，一下子突然想到了好的切入点，所以很开心。”他

说什么姜渺就信什么，没发现他在胡扯，她听完之后，不知为何，对明天的拍摄充满了期待，眼里终于带上了真正的笑意。

而景湛心里不堵了之后，也确实想到了更好的方案。于是景湛和姜渺各自经历了难以言喻的一天之后，终于在晚上都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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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珠传》顾延的最后一场戏，是男女配角在紫禁城的红墙下重逢的一幕。这一幕很常见，也很重要，本来徐文华导演也没有更好的想法，就是准备远镜头俯拍他们两个的在宫墙下的镜头，接着让顾延与姜渺擦肩而过再回头遥望。

夏燕珺虽是剧里的反派，却也有些悲惨的生活，失宠，自己被厌弃，万事皆空废为庶人，甚至连自己的母族都不再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一生的荣华与衰颓，她一生的期许与怨恨，却都是那一笑的牵连。

原本是两心相许，她却为了所谓的王爷的荣光远嫁他乡，为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王爷机关算尽。

夏燕珺不会是生来的蛇蝎心肠，却为了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是她所生而害了玫嫔与仪嫔的孩子。也许最初曾以为她是对荣华富贵恩宠权势的贪婪，想她也只是深宫中一个想为自己博一条出路出人头地的妇人，却不想她在乎的从来不是这王朝给她的名位，不是那个皇帝给她的恩宠，而是那个王爷的骄傲。她为她的儿子谋算策划，为继后的位分殚精竭虑，无所不用其极的狠烈手段下是她为母族希望的倾尽全力。

燕珺这一生也许也因为她的谋划换来了贵妃的名号，换来了后宫妇人的谄媚，但这些都不是她真正在乎的。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的笑。她只是一个心有期许不敢辜负的女人。

她对王爷情深义重，曾身怀六甲不顾触怒龙颜磕头讨饶，曾为王爷名誉当众与皇后顶嘴，甚至连被关进启祥宫废为庶人时她想着的都是不能辜负王爷。

即使病入膏肓，蓬头垢面的那一刻，手中还紧紧攥着王爷给的平安手钏。

她在听完皇后所讲王爷对她的抛弃后，原本至死不言的过往皆被全盘托出为的就是皇后告诉她，王爷没有抛弃她。可这个答案就算皇后以此骗了她又如何瞒得住，王爷的手迹是她亲眼所见，王爷的陈情密折也到了她的手里，她所要的答案皇后给不了她，她只想有一个人瞒住她，留给她一点念想。可是不能，她的王爷终究明哲保身舍弃了她，终究不及她将那少时的情分铭记一世。

夏燕珺这一生机关算尽绝顶聪明，却无论如何也算不到这一步背弃寡情，却终究是为他人做了一世嫁衣。

是她太痴信了王爷，“她的美貌他终究不能留在身边，如果能在这里绽放，兴许也是他的荣光”。那个她爱的人甚至没有想到在她走之前许她护她周全，仅仅只是荣光二字便打发了夏燕珺的一片真心。

从此邻国贵女夏氏入宫，从潜邸的格格到高高在上的嫣贵妃，又从贵妃之位跌至庶人缠绵病榻。夏燕珺为王爷忠心耿耿不敢辜负，却只得了最后一道密折将她与玉氏的关系彻底撇清。

母族抛弃，骨肉分离，病入膏肓，身败名裂。人生的大半感情投资已不可有回报，少时的情谊却也兰因絮果化为乌有。萧索破败的启祥宫，满地的落叶，宠极一时的贵妃，远道而来的贵女，终于孤身一人，再无回头之路。

她这一辈子就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害死皇子皇后贵妃奴才，陷害栽赃嫁祸无所不为，争的不是一口气，是为了一个人的荣光。她要做那个人的骄傲，做那个人在天子身边的耳目。王爷在她临行前说她是他的荣光，光，仅有在明亮的时候才是光，所以一旦它暗淡，一旦他跌落谷底，没有人会怜惜，谁记得你燃烧自己的过往。

后期的夏燕珺从宠极一时的贵妃到被贬为庶人，引以为傲的贵子出嗣永无出头之日，恶事做尽却也是报应。困在启祥宫心心念念的还是王爷，还是与王爷的承诺。

她蓬头垢面，一夜之间皱纹横生，原来的嘉贵妃眼睛里是高贵自恃，是对自己出生的骄傲，可后期的她断甲断念，眼底尽是浑浊沧桑。

徐导经过一夜的深思，决定不按照之前那样拍，重新进行了调整，剧组又布景开始拍。

这是姜渺整部剧里想当重要的一场戏了。

王爷登上王位后，需进宫向王朝皇帝朝拜，因他逼死发妻一事，要受到皇上责罚，夏燕珺便跪在殿外诚恳之至地向皇上磕头求情，额头磕破了脸上也丝毫没有疼痛色。

她酝酿好了情绪，等导演说开始。

导演“开始。”

在得知王爷要离开，她拖着刚生产完的虚弱身体赶着来见王爷一面。

“王爷！”

“王爷！”

虚弱无力的声音，传不了很远，再一声用尽力气的呼喊，“王爷！”

王爷有一怔，停住脚步再回头。

夏燕珺，被侍女搀扶着，没有华服、没有珠翠头冠、没有艳丽红妆，有的是苍白的脸、病弱的身躯和额头醒目的伤。

隔着一段距离，她和王爷四目相对，镜头的切换，让这两人带着久别重逢的悲喜，没有一句话，王爷只留给夏燕珺一个不完整的微笑，带着些许道不明的苍凉。

回宫后，皇后把王爷这封极力撇清关系只求自保的信递给夏燕珺时，也给了她一盆清醒的冷水、一个剥开爱情迷雾还原政治利益的真相、一把断了她留恋世间的锋利匕首！

她用力地扔了那个宝贝一样日夜不离身的手串，干净利落地承认了自己所有的罪恶，不死心地求皇后着告诉自己

“这一切都是假的，王爷不会是这样的。”

皇后走后，夏燕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着临终前的话，最后镜头大特写到她脸上，她眼里含着泪，嘴角带着笑说

“如果可以从头再来，如果有来世，你一定不要再过这样的人生！一定不要再过这样的人生！”

徐导激动地手一挥，大喊一声“完美！”

至此，姜渺在这部戏中正式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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