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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硝烟弥漫,炮火连天,凹凸不平的山阳城遭受了建成以来最大的攻击。
这也关内最大的一场火炮攻防战。
白烟与碎石齐飞,城墙与清军一色。
轰炸声直破云霄,山阳城仿佛是长满麻子一样,显得格外的恐怖。
城道上,大量的兵卒提着武器,沙袋,准备随时填充倒塌的城墙,进行关键性修补。
不过,由于提前做好了准备,山阳的抗压能力极强,一天的攻势不过是挠痒痒。
城墙表面坑坑洼洼,但实质上却依旧坚固,女墙后的兵卒们不时地聊着天,气氛显得有些轻松。
“他奶奶的,火炮是真的多。”
李经武眺望着,双目中颇有几分凝重。
虽然说想的很好,一座座城池来消耗满清的实力,但士兵们却是人,人的喜怒哀乐都有。
从邳州,再到山阳,大半个淮安府都已沦陷,他们不会知道什么是战略,只是知道,从失败到失败。
如此,岂能有士气?
想到此处,他立马要求城门杀猪宰羊,犒赏诸军。
一连两三日,山阳城不动如山,虽然破损的厉害,但却依旧挺立,这让清军上下分外难堪。
当然,更重要的是,火炮在这些时日,又炸膛了几门。
从十月中旬到如今,不过一个多月,红衣火炮只剩下二十门,折损超过了三成。
“而其余的火炮,内膛磨损严重,怕是也用不了几日了。”
炮兵一五一十道。
济尔哈朗闻言,满脸凝重。
满清一直用的是铜炮,更轻便一些,但铜料的成本不言而喻,是铁的十来倍,再考虑到成功率,损耗着实太高。
“而且,咱们的火药也快用完了……”
“什么?那可是十万斤啊!”
豪格在一旁大吃一惊,忍不住地吼道,直把工匠魂都吓没了。
中国火药产量甚少,硝石盛产于西南,而硫磺更是少有,优质的硫磺都从日本进口。
如今的海上丝绸之路,对于北京来说只能是妄想,所以为了南下,只能尽力收集。
当然,还得感谢晋商,不然后金即使得到了火炮技术,没有硫磺、硝石也只能干瞪眼。
“这一路几乎无日不用火药,火炮也是日日出勤,早日的储存,已然不够用了。”
炮兵无奈,带着哭腔抱怨道。
“还剩下多少?”
济尔哈朗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估计还能用三四日。”
“山阳城能拿下吗?”
“应该可以,只是恐怕得止步于山阳……”
“你下去吧!”
济尔哈朗怒火中烧,本想一刀砍了这斯,但想着其炮兵的身份,还是强忍下来。
“再也不能按部就班的下去了。”
镇南大将军、郑亲王济尔哈朗,目视自己的两位副将肃亲王豪格、多罗贝勒勒克德,郑重其事道。
在之前的计划中,考虑到密密麻麻的城堡,所以采用的是两堡并击的方式,尽量的缩短时间。
但,其耗费的火炮、火药,却是急剧增加,这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
勒克德浑只能嘀咕:“这汉人着实抗打。”
“会不会是这些人滥用了?”
豪格脾气爆,双目圆睁,怒斥道:“朝廷募集大半年的量,就这么一两个月就弄完了?”谷圇
“会不会是这些炮兵浪费,还是转卖去了——”
“不管他是如何少的,但如今确实不多了。”
济尔哈朗望了一眼豪格,压制住心中的怒气,沉声道:
“事到如今,只能改换战术了。”
“这运河,既是咱们的长处,也是咱们的短处。”
“您的意思?”
勒克德浑眼前一亮,略显恭敬道。
“我的意思,就是派出一股奇兵,突袭南下。”
济尔哈朗突然转身,对着身后的地图伸出了手指,在山阳、扬州二地来回比划道:
“从山阳到扬州,不过四百余里,若是一人三马,携带干粮,只须两三天即可突至。”
说着,他又指着运河左侧道:“这里是洪泽湖、高邮湖等,河流纵横,崎岖难行,”
“但若是走右侧,除了一个清水潭外,湖泊甚少,倒是好走一些而且还远离运河。”
一旁的豪格眼前一亮,他捏着自己满脸的胡须,大声道:“咱们一边佯攻山阳,一边派遣奇兵,万八千人足以,一路奔驰不顾,明人就算发觉也传信不得……”
“明人坚壁清野,一路上怕是没多少人能报信。”
勒克德浑兴奋道:“到时候伪明皇帝还以为咱们在山阳,其实咱们已经在其眼皮子底下……”
“趁其不备,活捉明帝!”济尔哈朗握紧拳头。
“活捉明帝!!!”
豪格与勒克德浑互相望了一眼,眼神中满是火星。
如此巨大的功劳,必然是一人独享。
济尔哈朗是主帅,肯定得坐镇中军,而这支偏师,只能从二人之中诞生。
“狗奴才,你想跟我抢吗?”
豪格咬着牙,低声警告。
而勒克德浑毫不畏惧:“我是贝勒!不是你的奴才。”
济尔哈朗则满脸为难。
若是按照与多尔衮的亲近态度,他自然更乐意接近勒克德浑。
但豪格地位不一般,乃是亲王之尊,资历与他相差仿佛,如果不是与多尔衮有隔阂,早就成了一军主帅。
这时,他看到豪格那野兽一般的威胁目光。
良久,济尔哈朗才开口道:“此等偏师,还是交给小辈吧!”
又拿辈分说话!
豪格怒火中烧:“如此关乎全军胜败之事,小辈经验能力尚浅,正须要我这等大将出马!”
说着,他挑衅地看了一眼勒克德浑:“若是败了,将军能承担责任吗?”
济尔哈朗哑言。
侧望了一眼勒克德浑倔犟的目光,济尔哈朗叹了口气道:“如此,就麻烦肃亲王了。”
“哈哈哈,多谢将军成全。”
说完,豪格挑衅地看了一眼勒克德浑,潇洒而又得意地离去。
“将军——”勒克德浑满脸不服。
济尔哈朗则抚须,露出一丝别样的笑容:
“摄政王何尝不知其心思,此战胜也罢,或许猜忌日深,一旦败了,后果就难料了。”
说着,拍了拍勒克德浑的肩膀:“你还年轻,战功日后有的是。”
“可怜,豪格这等人只知道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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