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战场 第二十二章 混沌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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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看见这一幕时，我没怎么被吓到，反倒有点埋怨它怎么不早一点出来。

我回头看了黄悦翎一眼，跟她做了个小心一点的手势，黄悦翎见状点点头，又伸出手朝我身后指了指，看来，她也注意到了刚才那一幕。

我回过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发现装着符纸的塑料袋还牢牢地绑在我腰间，心头顿时有了底气。

不过，尽管我自认为做好了准备，此时我也不得不一心两用，一边在淤泥里摸索，一边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形。

摸索了一会儿后，我渐渐摸清楚了这附近的地形，在靠近石台的附近，将手伸进去后是能莫到底的，我在周围试了一下，这个深度大概在这湖底围成一个直径约二十来米的圈，沿着这个圈往中心走，淤泥就越来越深，大概走出四五米远，我的手就摸不到底了。

虽然我摸索出来的形状很不规整，但相比周围的地形来看，这个圆圈算得上很整齐了。

我在想，是谁，或者说是什么原因在这湖底形成了这么一个规整的圆圈？还有，这个圆圈是在陈友谅往这里扔尸体之前形成的还是之后形成的？是圆圈导致了复活的骷髅，还是复活的骷髅导致了这个圆圈？

正在我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又有一阵急流从我身后流过，我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我看见黄悦翎站在石台边疯狂的跟我打手势，看样子她是看见了什么。

我冲她摇了摇手，又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符纸，黄悦翎见状也看了眼自己的腰间，她似乎恍然大悟，飞快地将塑料袋取下来，然后从里面拿了张符捏在手上。

我原想劝黄悦翎不要着急的，可仔细一想，有她在外围帮我盯着，倒也省了我一些精力，

这么一想，我便冲黄悦翎笑了笑，然后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虽然我大概探出圆圈的形状了，可奇怪的是，我没有在淤泥里摸出来任何东西，别说骷髅手了，就是大一点的石头或者蚌壳我都没摸到。

来回几趟一无收获，我有点气急，心想这么大老远的来，又这么辛苦，总不能就在漩涡里转一转吧！

这么想着，当我再次来到圆圈的中心时，我一咬牙，就把脑袋扎进了淤泥里。

进入淤泥后，我拼命的往下钻，当我感觉到脚也进入淤泥时，我便感觉手摸到了底。

可奇怪的是，这个“底”跟我预想的有些不同，虽然摸起来硬硬的，可是也太硬了，而且很光滑，我此刻穿着潜水服，手指有手套隔着，虽然不是很确定，可是摸在手上的感觉很像是玻璃，或者地板砖。

地板砖？难不成谁还在这湖底建国水下别墅？

我好奇得不行，正想把脑袋凑上去瞧个究竟呢，突然感觉肚子一阵痒痒，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肚子旁向上爬过一样。

我伸手摸了一下，却发现除了淤泥，什么都没有。

这时，从我后背又爬过去一个什么东西，这个东西似乎挤着我的潜水服往上冒，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澡盆里放了个屁，然后激起的水泡擦着皮肤而过一样。

我马上反应过来，这个东西应该就是之前我看见的水泡。

从时间上判断，这两次水泡产生的间隔很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过不了多久，这些水泡将会越来越多，然后就会形成漩涡。

按照我的预想，此时我应该马上钻出淤泥，然后时刻注意水里的形势，一旦漩涡形成，我就马上用符来制止。

可是此刻我太想知道这淤泥底下是什么，而且我也想知道那些骷髅又是从哪儿钻出来的，我心想黄悦翎现在就在外面，她应该已经注意到这些水泡了，而且她早已准备好了符纸，应该能应付得过来。

于是我不再管这些水泡，而是继续往下钻。

在淤泥里很难发力，我用脚蹬也只能蹬到虚空，再加上淤泥的附着力，我几乎每动弹一下就要花费很大的气力，所以我虽然心急如焚，可始终前进得很慢。

这时，我感觉到从身旁冒出去的水泡越来越多，甚至于整个淤泥谭都在跟着蠕动，我还记得上一次看见淤泥蠕动时，就出现骷髅了，所以我马上意识到这淤泥里将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可正在我集中注意力等着那一刻发生时，淤泥的蠕动戛然而止，而且我也不再感觉到有水泡冒出来。

我在淤泥里转着脑袋正思考着发生了什么事呢，马上我就想到，这多半是外面的黄悦翎搞的鬼，很可能是她用符文阻止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懊恼不已，黄悦翎这丫头太过着急了，这样一来，我们这趟不又是白来了吗？！

我在氧气面罩里叹了口气，这会儿也没法去骂她，就只能先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

我伸手试了试，发现淤泥下面还是一样的坚硬光滑，于是我便在淤泥里疯狂挣扎，想折腾出一个空间来，好让我更进一步去看看这坚硬光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就在我好不容易把头探下去的时候，我的手突然一空，就感觉那层东西突然间消失了。

不仅如此，那层东西消失后，就好像下面出现了一个无底深坑一样，我整个人一下子陷了进去，并且一直在往下掉落。

我吓了一跳，慌乱的用手到处摸，可是当我的手一动弹，我又感觉自己周围没有任何变化，那淤泥的感觉还在，我身旁的挤压感也还在。

可我体内的那种明显的失重感又是怎么回事？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那种跌落的感觉又回来了，似乎我正处在一个无底的虚空中，而我的身体却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束缚着，虽然我在不断的掉落，可是我的身体依旧不能自由动弹。

我挣扎了一会儿，突然察觉到我眼前的事物不再是之前的样子，之前我头上有头灯，还能看得清楚眼前的淤泥，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淤泥变成了一种深褐色的东西，这种东西很玄乎，似乎是实物，可又感觉像是虚空，更奇怪的是，我都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实说，自从接触那本手札起，我也见识过不少的奇怪事物，我甚至都能理解祖姑婆所说的鬼神之类的东西，可是眼前发生的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理解。

我不停的在跌落，似乎将要一直这样跌下去，我甚至感觉在这种状态下都没有时间这种概念了。

突然，我就好像被半空中一道无形的网拦住了一样，那种失重的感觉马上消失了，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黑暗，这黑暗吞没了我头上的头灯光线，也似乎吞没了我周围的一切，我甚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融入这片黑暗了。

我忽然想到，难不成我已经进入了地心？又或者说，我掉入了某个虫洞，现在来到了另一片空间，或者另一个维度？

渐渐的，我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开始混乱，似乎我的脑子也被这片黑暗给侵蚀了，在我变化中的思维里，不再有颜色概念，不再有空间和时间的概念，也不再有动物和植物的概念，似乎这个空间就是一体，空间既是我，我也是这片空间，我好像存在，也好像不存在。

就在我渐渐接受这片空间带给我的一切思维时，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慢慢在空间里蔓延开来，我不知道它从何而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而生，只是感觉这种恐惧感侵蚀了每一处空间，包括我的体内。

这种恐惧感是没有目的性的，不是那种害怕某种事物的恐惧感，就好像是我在害怕一切，敬畏一切，情不自禁的对这一片黑暗低下了头。

忽然间，黑暗里出现了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也像是从我脑子里发出来的，我好像是用耳朵听到的，也好像只在我脑子里回想。

伴随着声音的，还有画面，这些画面也跟那声音一样，似乎在黑暗里显现，可又想只存在于我的大脑，我好像是用眼睛看见的，也好像是在我脑子里显现。

这些声音和画面在告诉我一些事情，有战争，有生死，有毁灭，有沦陷，我甚至可以看见我的父母，还有邱妍黄悦翎祖姑婆等等，所有我熟识的人都死在炮火之下，在这些画面里，我所熟知的世界正变为一个地狱场，人和人之间，人和动物之间，不再有亲情和怜悯，有的只是仇恨和厮杀。

身为黑暗的我，似乎很难过，我很想拒绝接受这些，可是在黑暗里我的耳朵和眼睛没有任何阻碍，无论我如何拒绝，这些声音和画面都在源源不断地往我脑子里灌。

画面中，我生活的那个世界最终变为一片废墟，人们重新回到石器时代，可尽管这样，人们还是不忘互相仇杀，就好像真正的地狱一样。

画面和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我的思维也逐渐清晰，一瞬间，这片空间以我为中心突然收缩，然后我马上回到了现实世界，我眼前的光线恢复，淤泥在躯体上产生的附着力也恢复，似乎所有的一切在顷刻间便恢复了正常。

可是恢复过来的我却有如新生一样，看见的光线、听见的声音以及感受到的呼吸等等，都像是头一回一样，既让我感到新鲜，又让我感到恐惧。

虽然我摸不到自己的身体，但是我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大汗，这是被吓出来的。

我愣在淤泥里正回想着这一切，突然感觉什么人在拉扯我的脚。

我马上反应过来，是黄悦翎，我此刻倒栽在淤泥里，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恐怕是以为我死在里面了，所以在想法将我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