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加上冕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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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当黑夜女神和伯特利出现在凯奥丝的面前时，凯奥丝真切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祂心中并没有手刃仇敌的痛快，也没有报仇后的解脱感，祂根本不认识冥皇，也没有真正地见过祂，而自己对赤之国造成的伤害远远大于冥皇。

祂现在陷入了短暂的迷茫，这对一直坚定的凯奥丝来说是极其罕见的。

很快，祂就从这些无用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离旧日，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祂可以为之牺牲一切。

“谢谢”祂向黑夜女神和伯特利行礼，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敷衍和虚伪，于是祂仅仅对祂们笑了一下。

阿曼尼西斯静静地望着祂，突然说，“走吧，现在继续演一出戏。”

————

对于这一小片地区的信徒来说，今天是令他们信仰崩溃的一天，他们亲眼望见了渎神者的叫嚣，见到了神明的伟力，但也见到了神明遭受的阴谋，异端神明的降临——即使是最虔诚的信徒也不得不承认一个明显的事实神明被其他神明袭击了，最少受到了重伤，逃跑了，甚至可能已经死亡了。

有的人试图向新的神明祷告，有的试图逃跑，真正的虔诚信徒已经死了，而现在没有人愿意死亡。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不可能活下来，为了隐藏死神死亡了这个消息。

“做得到吗？”伯特利望向状态不是很好的黑夜女神，有些担忧地说。

黑夜女神握紧了镰刀，凯奥丝没有看出祂使用了什么超凡物品，但发现祂变成了冥皇的模样。

伯特利翻动书页，“洞察”着黑夜女神，结果当然是失败的，甚至祂感受到的气息都和冥皇没有任何区别，包括那一丝源质的味道。

“完全可以，除非是怪物途径的真神进行占卜，否则即使是真神也无法察觉。”伯特利说。

“那开始吧。”凯奥丝张狂地笑着，萦绕在祂和黑夜女神身上的隐秘消散了。

————

“来审判我啊！”火焰已经无法凝聚，凯奥丝勉强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向冥皇。

即使是被困在笼子的野兽也会做出绝望的抗争，更何况这位疯狂的，不懂敬畏的天使？

冥皇没有在意这位做徒劳挣扎的天使，祂望向了自己的信徒，轻轻地说。

“信仰者在死后，将回归我的神国。”

信徒们欢呼着，庆贺着。死亡不是终点，而是真正的幸福生活的开始，他们知道过去接受的苦难都只是冥皇的考验，死亡者甚至能更快回归神国。他们相信神明会展示自己的威力，杀死那个亵渎者，而他们将沐浴神明的恩泽。

但是，那位天使身上弥漫起了象征着灾祸的雾气。

在这一瞬间，连冥皇的力量都无法束缚住这位掌握微量源质的天使，火焰肆意地灼烧，那些聚集的信徒连喊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化作了灰烬。

天使的眼中带着疯狂的笑，这是祂最后的反击。

在那带着灾祸气息的火焰中，连灵体都无法幸存。

冥皇的目光更加冰冷，祂还是小看了这位“普通”的天使，在自己的注视下，自己的信徒却被一个天使杀死，这让祂再次感到了愤怒。

虚无的锁链束缚住了天使，让那火焰熄灭。而冥皇向那些灰烬伸出了手，还没有完全破碎的灵彻底消失，连最强大的占卜都无法检测出它们曾经的存在，也无法察觉它们隐藏的问题。

天使睁着眼，即使身体已经逐渐转换为亡灵，但祂还是用挑衅的目光望着冥皇。

冥皇没有废话，祂仅仅杀死了这位天使，用冰冷到似乎能冻结阳光的眼神扫视了这里，然后开始进行强力的反占卜。

————

“粗糙的‘重组（嫁接）’，我还是不熟练啊。不过，这似乎比原定计划中的使用两次能力多了不少啊”伯特利微微感叹。

凯奥丝刚刚从半亡灵状态恢复，祂不想说话。

“已经足够了，在真神级别的干扰下，祂们不可能察觉到太过隐秘的细节。”黑夜女神说，没有回应后半句。

利用‘重组’，祂们把战斗开始的时间和战斗结束的时间“组合”在了一起，这让这份“历史”毫无破绽。

伯特利抚平了礼服上的褶皱，似乎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记录的“权柄”使用的实在太多了，无法再面对过于复杂的情况。”

黑夜女神读懂了对方的含义，祂说“伯特利，我的权柄你可以随意记录。”

“好。”伯特利说，祂没有纠结于那些死亡的信徒，祂只是有自己的道德，不是会对任何生物——包括阻挡祂们计划的生物随意施舍。

黑夜女神望了望凯奥丝，没有使用月光帮助祂，而是等待着祂自然恢复灵性。

————

“找到了。”伯特利将被封印的阿兹克传送到了黑夜女神和凯奥丝面前。

阿兹克淡漠地望着神明和天使，即使被封印着。祂已经完全了解现在的情况了。

在一段时间前，祂就感到了微小的异常。经过占卜和对其余天使的询问，祂知道了这只是错觉或一些人对自己产生的阴谋——这很正常，作为这个庞大的帝国的第二具有权力的人，大部分时间的执政者，有太多人可能会对祂产生敌意。

而祂不在乎。

只要事情不严重，祂就可以自己解决；而假如事情严重，祂只需要上报父亲。祂其实不会对那些阴谋家的谋划感到愤怒，作为天生的神话生物，祂没有任何感情，仅仅会忠诚于自己的父亲，为祂做好每一件嘱咐的事。

一直如此。

在几秒前，祂被封印并直接带走时，祂大概知道出现问题了——对祂出手，等于对这个帝国的最高执政官出手，也等于对祂的父亲出手，而获得的报酬仅仅是一份序列2&nbp;的超凡特性。除了半疯的图铎，包括神明，对祂出手都要保持基本的规则，约等于面对半个死神。但像这样直接的袭击说明可能出现了一种糟糕的情况。

——父亲死了。

当祂望见那身上带着死亡气息的黑夜女神时，祂真正明白了这不是可能的情况，而是事实。

但祂的情绪还是没有波动。

祂冰冷的眸子扫过凯奥丝，知道这位天使可能是引起父亲死亡的原因之一，但祂也没有感到愤怒或内疚，因为祂不懂。祂仅仅像尽自己的义务，为死神而死。

“准备好了。”那位像吸血鬼公爵一样的天使之王说了一句废话，似乎在提醒红发的天使。伯特利把手伸向了阿兹克面前的虚空。

祂要做什么？我能否阻止？阿兹克在这一瞬间加快了思绪的运转速度，但被禁锢的灵性和身体让祂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呲”似乎响起了这样的声音，但好像只有阿兹克听到了，祂双目失神地望着伯特利手中苍白色的似乎是胶体的东西，祂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祂感觉这对祂很重要。

“一次就成功了”凯奥丝轻轻说着，接过了伯特利递给祂的那团东西，吞下了。

在这一瞬间，接受过萨林格尔教导的阿兹克认出了那是什么——祂的“命运”。

现在，凯奥丝的样貌和阿兹克不同，体态和阿兹克不同，气息也和阿兹克不同，但连阿兹克都感觉祂比现在的自己都要更像“阿兹克”。

那么我阿兹克感受着自己的状态，祂失去了命运，认识的所有人都无法识别出祂，祂现在是“无运者”，是被命运遗弃的人。

“还是很明显，气息太突兀了，过于炽热。即使祂的命运被‘隐秘’了，但真神应该都能看穿。”伯特利给出了评价。

“还有下一步。”黑夜女神说，而已经了解下一步是什么的伯特利沉默了。

“我先走了。”祂说，表情不是非常好。

凯奥丝脸上带着坚定，用目光为伯特利送别。

“好，过几天来‘深黯天国’。”黑夜女神说。

伯特利从这个隐秘的世界里离开了，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

阿兹克没有说话，祂正在尽最大的努力破解封印，但毫无进展。

“那么”阿曼尼西斯望向凯奥丝。

“先检查祂体内有没有萨林格尔的后手吧，我不会为这些时间感到着急。”凯奥丝轻轻地说，从刚才开始，祂的语气一直很平和。

阿曼尼西斯没有说话，祂用“干净”的死神唯一性——那把镰刀作为媒介，检查着阿兹克的身体和灵魂。

“有一些布置，但应该不是复活的后手。”阿曼尼西斯说，祂已经检查完了，“祂的灵魂被切下了一小部分，被序列1级别的不死鸟灵魂碎片‘缝合’上了，这仅仅能提高祂的灵性，增强神降效果和对冥界的感应。不过仅仅如此。”

“你想要怎么处置祂？”阿曼尼西斯将处理权交给了凯奥丝，这位经历比祂还要坎坷而充满戏剧性的同乡。

凯奥丝闭上了血色的眼睛，疲惫地坐下了。

祂恨阿兹克吗？

多少应该还是有一些的吧，毕竟祂毁灭了自己费尽心血建成了心灵归宿和依托，让原本就失去了一次故乡的祂再一次失去了故乡。

但阿兹克真的值得祂怨恨吗？

不值得。通过黑夜女神手中的一件“洞察者”超凡特性加“智天使”超凡特性混合的天使级超凡物品，祂了解了阿兹克的心灵——空洞，无味。

祂没有感受过美好，也不会感到痛苦。祂没有人类的情感，也就是人性。即使凯奥丝为自己所受的灾祸向阿兹克报复，把祂最珍视的东西撕碎，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祂最重视的东西——祂的父亲已经死去了，而阿兹克没有任何感觉。凯奥丝不认为自己能让祂感到痛苦，也不想做无用的事情。

那么

“如果把那不死鸟的灵魂从阿兹克的魂里拿走，会发生什么？”凯奥丝问。

阿曼尼西斯思考了一会，回答“短时间不会发生什么，但祂会有一定的缺陷。如果把祂普通的杀死，不取出超凡特性，在祂复活的时候，就会让祂的力量和记忆流失。但最终还会恢复，直到下一次死亡。”

“力量和记忆”凯奥丝用手指试探着长剑的剑锋，让细微的疼痛刺激着自己，“应该包括‘前世’的记忆把，那么能让祂的力量缺失到半神吗？或者说，能让祂像死神途径的序列4一样，每过六十年就会死亡一次吗？”

阿曼尼西斯似乎明白了凯奥丝的想法，经过思索，祂给出回答“应该可以，但需要尝试。”

阿兹克冷漠地听着祂们的谈话，探讨着如何处理自己，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仅仅在思考逃脱或通知其他神明的办法。

“好，那我们做一个实验吧。”凯奥丝露出了带着恶意和一定的茫然的笑，“阿曼尼西斯，你认为天生的神话生物会产生人性吗？”

“”阿曼尼西斯望着祂，“你想那么做？有意义吗？”

“只有感受过人性，才会知道美好和痛苦。”凯奥丝说，祂望着这片隐秘世界里的星空。

祂想起了伊甸园的故事，那个苹果让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了伊甸，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现在不适合把他放在外界，我将先进行实验，在把祂放入我的神国里，用祂的面具改变祂的模样，按照我见过的城池为祂谱写人生。”阿曼尼西斯介绍着接下来的行为，凯奥丝知道祂同意了。

在凯奥丝眼中，阿曼尼西斯不仅仅看见了对阿兹克的报复，还有对人性的迷茫。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凯奥丝突然说，阿曼尼西斯没有说话，仅仅用眼神示意祂继续说完。

“我不会放弃人性的，我享受它带来的美好，也将享受祂为我带来的痛苦。”祂笑着说，“现在去完成仪式吧。”

“好。”阿曼尼西斯重新拿出了镰刀，化作了冥皇的模样。

————

死神途径序列1苍白皇帝。

仪式拥有至少一百万个“生前信奉你，死后崇敬你”的亡灵。在现实中掌握帝国，用那些帝国的子民的亡灵建立亡灵的帝国。

这个仪式来自阿曼尼西斯。祂不仅看过第二块亵渎石板，还看过第一块。祂了解包括黑暗死神战士魔女猎人途径在内的几乎全部晋升仪式。

“阿兹克·艾格斯”作为“死亡执政官”，帝国事务的主要管理者，除了“冥皇”外的最大权力拥有者，勉强满足了第一个条件。而第二个条件的亡灵却不好找，因为人们更多信仰“冥皇”而不是“死亡执政官”。

但作为“凯奥丝”，这些人还是有的。

凯奥丝在阿曼尼西斯的带领下翻找了萨林格尔的神国——阿曼尼西斯继承了它，找到了其中的一些超凡者的灵。那些来自赤之国，是凯奥丝的军队，但祂熟悉的人不在其中。对凯奥丝过于虔诚者，无法被吸纳，祂仅仅找回了他们的超凡特性。

但这远远不够。“苍白皇帝”的仪式需要至少一百万人死去，这几千人完全不够。

那些人还是有的，赤之国的子民都信奉着他们的王。

阿曼尼西斯最后望了凯奥丝一眼，没有讲什么复杂的话，仅仅问“你认为你可以承担吗？我不是说那些亡灵的怨恨，我只是说你自己的人性。”

“阿兹克·艾格斯”淡漠地望着半隐秘中的阿曼尼西斯，手中拿着“苍白皇帝”的超凡特性作为遮掩，向自己的子民挥动了屠刀。

“渎神者诞生的土地上，充满了罪恶的子民，我将代表神明，给予你们恩赐，洗刷你们的罪恶，回归死亡的怀抱”“阿兹克·艾格斯”用淡漠而宏大的声音向这片土地发出宣告，将那些灵魂送入冥界。

人们哭号着，痛苦着，在死神亲卫的手中死去，这不是屠城，这是屠国。而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他们祈求着神的垂怜，期待着他们的王的回归于拯救，但最终还是变成了冰冷的亡魂。

大地被染成了血色，这个充满活力，相信未来的国家就像一场梦一样，消失在了大地上。

“你着急了，其实可以等待他们自行死亡，用灵性温养还存在的灵，等待到凑齐的一天。”阿曼尼西斯的表情无法被观测，祂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

“阿兹克·艾格斯”没有说话，但阿曼尼西斯通过超凡物品了解了祂的表达出的心声。

“他们的信仰不会坚持超过五年，至少大部分是这样。我没有温和的路可以走。”

阿曼尼西斯消失了，祂现在成为了萨林格尔，将在帝都中等待阿兹克的回归。

祂的状态并不好，祂不能暴露，所以凯奥丝也不能露出破绽，特意对罪人的子民温和，仍然让他们虔信。

但凯奥丝需要晋升，祂要增强自己的灵性对抗污染，而执掌着死神途径的阿曼尼西斯能在这条途径上极大程度的帮助祂。祂已经完成了“红祭司”的成神仪式和“末日魔女”的晋升仪式，但祂无法完成“征服者”的晋升仪式和“混沌魔女”的成神仪式，想要更进一步，只有成为“苍白皇帝”，然后越过“征服者”，杀死图铎，晋升“红祭司”。

————

回归了帝都的“阿兹克”在天使们的注视下向难得出现的“冥皇”在宫殿中行礼，接受了“冥皇”的赞许后，在天使们有些羡慕的目光中走进了“冥皇”的陵墓。这是极大的荣誉，但阿兹克经常遭受这些。

在那倒金字塔形的陵墓中，凯奥丝饮下了魔药，连接着祂那物是人非的赤之国，晋升了序列1“苍白皇帝”。

祂加上了冕冠，用自己国度的所有。

祂缓缓睁开眼，眼中只有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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