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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结束了!”
风暴之主第一个从星界落下,以绝对的蛮力撞向被封闭的灵界。
祂终究是做出了选择。比起亚当,曾经的太阳神,祂更信赖黑夜女神、凯奥丝、以及克莱恩。
紧接着坠下的是太阳。永恒的烈日放着耀眼的光辉,陨星般落下,与风暴一同撞碎了灵界的迷锁。
但祂们并没有找到“愚者”和“错误”。
因为整片灵界都弥漫着祂们的气息,祂们纠缠在一起,以奇异的方式相争相生,扰乱了灵界中所有关于祂们的记录。
那座空悬的源堡上或许有人,也或许没有。但至少,以目前的情况,除了打击现实中两位新神的锚之外,祂们找不到任何干涉诡秘之主位置的方法。
不过有些人可以。
亚当目光平和地走入了灵界,背后硕大的暗影中似乎隐藏着十字架。
“是的,该结束了。”
祂轻描淡写地说。
堕落与空想的力量交织,一本本翻开的书籍伴生着它们,黄铜色,藏着无数智慧的眼睛在书的封面上一眨一眨,亚当左手攥着烈日,右手握住闪电,在甚至没有引动混沌海的情况下,同时击退了两位神明。
风暴之主的眼凝固了,永恒烈阳身上纯净的圣焰熄灭。
“赫拉伯根……”
“祂……”
亚当面色仍平静,不做回答,只是张开了庞大的教堂,将二神拖入自己的神国。
“造物主座下智慧天使,赫拉伯根,祝贺神主距神座再近一步!”
失去了手中书本,气息衰落九成,但精神格外饱满的赫拉伯根笑着迎接昔日的最强之神回归神国。
“离开吧,你现在参与我们之间的战斗有些风险。”
亚当淡淡地说道,权柄与威能在祂手中浮现。
“是。”
赫拉伯根化作巨龙,悠闲地离去,临走之时还笑着向来人点了点头,打过招呼。
“黑夜。”
远古的太阳神转过头,认真地注视着这位来者。
不算上“根源之祸最亲近的人”,单单从“凑齐三条途径必要的特性唯一性,容纳半条河水”来说,祂已经值得自己重视了。
“按照约定,以及为了迎接最初屏障的破碎,你不会阻挡我。”
“当然。”
阿曼妮西斯温柔的声音响起,如演奏在夜里安宁的钢琴曲。
“只是希望你留下我盟友的性命,以及过来看看会不会有人尝试打破克莱恩和阿蒙之间的公平决斗。”
亚当没有说话。
与其他人一样,祂也看不出阿蒙和克莱恩现在的状态。
但祂知道,与源堡的联系,哪怕只是被契约限制过使决斗“公平”的轻微联系,也肯定比阿蒙钻研出的那些‘错误’权柄用法更强大。
都是新生的神明,阿蒙的优势只在对双方都可以利用的“门”和自身权柄更加熟悉,仅此而已。
拖的越久,阿蒙的胜算越小。
祂背后混沌海高涨。
以空想为基石,知的白塔与能的倒吊人作为支撑,祂又一次进入了伪造物主的形态。
在这种视野下,祂才能看穿灵界的迷霭,绕开规则的约束,帮助阿蒙晋升。
衰败,死亡,寂静的力量随着沉默流淌的河水虚影一同传递,毁损了亚当身上的光辉,也遮蔽了亚当的视线。
“仅从利益的角度考虑,公平决斗出来的,才是最合适的诡秘之主。”
亚当动了动嘴角,那副淡漠的神性第一次从祂身上消失了。
“你说的是对的。”
祂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如祂千万年前第一次斩杀古神,如身处旧日时解出了精妙难题。
那是祂失去了几千年的东西。
“但我有私心。”
知能的力量轻而易举地轰碎了本出同源的风暴雷霆与烈阳圣光,即使是深暗的河水,阻挡了祂一时半刻后也是消散,终究不敌。
“阿曼妮西斯,你不是也有吗?”
“只不过你已经成功了而已。”
亚当沐浴着光辉,立于虚幻大海之上。
“我会留下列奥德罗的命,你放心。但你也别再阻止我了。你毕竟还只是一条途径的神明,哪怕随时可以容纳死神途径,但也终究不完整。”
“这一次,就让我……”
来自深渊的邪恶堕落混乱气息破开了神国外的防御,侵入了神国。
被根源之祸侵蚀的真神,曾经的恶魔君王,如今的宇宙暗面法布提,闯入了这片战场。
“不过,我可还没答应呢。”
恶魔狰狞地狂笑着,看不见底的巨口吐出带着硫磺味道的炎热吐息。
“说起来,趁着你还没成为完整旧日,我也是该和你打一架了——以后就说不定打不过了。”
不合理的实力。不加掩饰的灾祸气息。蛮横的态度。傲慢的口气。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谁。
————
空想营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梦幻泡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威力自神的手、神的口发出。
而与神对立的恶魔只是挥拳,只是简单的挥拳。
拳风摧毁了一切有形的事物。灾祸毁损了造物主绝对的权威。
但终究还是在知能的伟力下消散。
“应该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吧。”
亚当率先停手,对着眼前身躯破烂的恶魔说道。
“你现在的状态比起黑夜来说强的有限。而且无论是你还是法布提都欠我一个‘人情’。”
祂的意义很明显。即使是凯奥丝,也挡不住祂的决意。
“你尽可试试。”
恶魔吐出了浑厚的声音。
祂以利爪剖开了自己的胸膛,握住心脏,将其取出。
随着那颗仍然跳动脏器的破裂,污秽的鲜血于半空之中构筑为了血红色的人形。
那是一个形状。却更是一个象征。
——毁灭天灾、根源之祸的象征。
由鲜血构成的女人娇艳地笑着,如同片片血色石蒜花海,美丽但是致命。
她踩着庞大的恶魔躯体,气息逐渐由张狂变得静谧。
“旧日的手段,利用象征。”
凯奥丝耐心地为对手和观战的黑夜解释着,“比起权柄的数目,对于旧日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其象征。我——即是灾祸的象征,所以灾祸所及之处便是我身躯所在之处。仅需要我的意愿,我即可化身为灾祸降临。”
“当然,这份能力只是看起来无解,不过是个制造投影的无聊把戏。”
“你的降临,是借用了法布提作为第四纪末期‘大灾变’实施者的象征?”
“还有我和祂的血契。”
凯奥丝如实答道,“灾祸之城已经重建,我也失去了其中原本就设置好的那些‘后门’,但靠我浑浊的眼睛,还看不清具体的象征所在——但地球这地方太小了。”
“了不起。”
在亚当做出评价之前,凯奥丝不知从哪里摘下了一朵石蒜花。
随着丝状花瓣的坠落,一些东西被改变了。
这份被命名为灾祸的存在破坏不仅是事物不变的属性与变幻的特性。它破坏的更是存在本身。
令人只能琢磨到一丝意味,连伪知能的造物主都无法看清的,是这份灾祸本身的悖论。
灾祸破坏的是事物,它将会将万物推向终焉。但它又维持推向终焉的趋势,以破坏终焉概念与定义的形式“救赎”着万事万物。
此为永劫。此为亘古长存的灾祸。此为无恒之物。此为常住之物。
连造物主的神国都无法承担那些,只有虚幻浩瀚孕育一切可能的海洋虚影才能拖延灾祸的降临。
但毕竟只是拖延。
随着花瓣的坠落,曼妙的身影分开虚幻的混沌海,走到了亚当面前。
顶天立地的巨人。渺小的人影。
在亚当的精神仍然被灾祸所牵制之时,凯奥丝轻轻抬起手,触碰了光人的躯体。
于是,虚幻之物在灾祸之下分崩离析。
————
“感觉怎么样?同等级的战斗。我现在还只是强力一点的化身,本体还被卡在诡秘之主留下的时空之中,单纯用‘几成力量’来说不好形容,但总之就是最多比的上‘半个’旧日的化身,我指的是源质本分走一半的那些倒霉家伙。”
“咳咳……”
亚当咳出几缕无色的血液,即使凯奥丝已经将灾祸收回,但旧日造成的,尤其是她这个最擅长攻伐的旧日造成的伤害不是一瞬间就可以恢复的。
“我对最初屏障破裂时战斗的激烈程度的预估存在问题……”
“你可能高估了。”
在凯奥丝脸上露出愉悦嘲弄笑容之前,阿曼妮西斯先一步揭开了谜底,“我从旁观位可能看的清晰一些,凯奥丝制造的灾祸固然强大,但本质上还是针对了‘空想’才能起到奇效。而且她舍弃了防御,动作中隐约都有些虚张声势,如果你同样针对她‘化身’的属性,也可以做到同样的效果。”
而凯奥丝脸上傲慢的神色仍然不减:“不管怎样,胜利仍然属于我。”
“你说的很对。”
亚当淡漠的声音坦然地承认了对方的成功。
“知识也算作实力的一部分。”
“不过,在我凑齐所有权柄,你恢复状态之后,可以再来一次。”
凯奥丝貌似不屑地低笑几声,带着阿曼妮西斯离开了亚当的神国。
望着那片色彩斑斓的灵界,她保持住自己和阿曼妮西斯的距离,防止她们之间相斥的力量伤害到祂,随后用手衬住了下颔。
“看起来事情不会那么糟糕呢。”
毫无疑问,她看到了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景观。
“如果你现在选择帮克莱恩会怎么样?”
阿曼妮西斯冷不丁发问。
“嗯……如果是亚当问,我会告诉祂我做不到。因为分开以那种形式纠缠的二人确实麻烦,但如果这是你的请求,我会去做。”
红发的女人灿烂地笑着,她的身躯和另一人很远,因为宇宙的规则不允许象征世界毁灭的第四支柱诞生,但她的心却赤诚地,毫无伪装地向另一人靠近。
“不过,都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不看看他们之间的结局呢?不会太久的,很快就要结束了。”
“当然。”
没有被夜幕遮挡的秀美面庞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如果她真的需要,那之前有无数机会命令凯奥丝动手,但她在自身偏向克莱恩的同时,也尊重凯奥丝的想法。
————
“欢迎,我们的双途径真神。”
凯奥丝笑意盈盈。
“总算是成功了……凯奥丝,菲尼克斯,会长,哪个是你已经不重要了,但这一切终归是将达到你的期望了吧。”
承众望之人,终究未曾辜负。
“恭喜你。在你成为旧日之前,你的对手只剩下了天尊。”
“以错误窃取了阿蒙魔药消化进度的你,在我们取出门先生的意识之后,随时可以容纳门的唯一性和序列1特性,以源堡晋升诡秘之主。”
“我的打算和预期,是让你做一个梦。”
“你知道我们的计划,我们要以各种手段重现我们的家。”
“我们一致认为,‘梦境’就是那个世界最初存在的最好方式。”
“因为天尊的身份特殊,是最初的人格,而并非弱一级的子嗣,所以你最好还是让别人一起插手你的最终晋升,这样更为保险。”
“借助你和马孔多……乌托邦的联系,我可以进去。”
“作为梦境的主宰,阿曼妮可以进去。”
“知能的宠爱自己幼子的刚刚被我暴揍的某造物主,大概总能想到办法进去。”
“既然这么多人都来了,那么你的梦仅仅作为一个普通的‘仪式’就有些浪费了”
“对了,之前我搜集了你……我们的队长邓恩,和戴莉的灵。比起受到种种限制的现实,不如把他们投入你的梦中吧。”
“放心,天尊的意识即使在你的梦中苏醒也不会多么浓烈,而且我们都看着,他们不可能有事的——我看这女直球男拉扯的恋爱喜剧已经快忍不住了,肯定要当面磕cp,化身按头小分队啊!”
“那么,在这些光辉的未来之前,先做个占卜吧。”
血色的凯奥丝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副塔罗牌,用某种莫名的语气带着几乎压抑不住的笑意对着阿曼妮西斯和克莱恩同时说道:
“比起伪劣的驯兽师,我这正派的占卜师做出的预测,才更为准确!”
是这样……驯兽师和占卜师……克莱恩猛然想起了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景象。
“那就开始吧,我也不喜欢做些繁琐麻烦的事情,你自己切牌,挑出一张吧。”
克莱恩有些生疏地捏了捏单片眼镜,娴熟地切牌,挑出一张,正想掀开,却被凯奥丝抢过。
她笑着掀开了那张塔罗牌。
是“世界”。
它象征着永久和持续成功,是塔罗牌的最后一位,同样可以表示完美,轮回的末端之意。
“看吧,连运气都站在你这边!”
“那我,就为这美好的‘世界’,献上祝福!”
————
“你输了,loser,啥都没了。”
女人戳弄着地上的乌鸦。
无论藏的多好,她都能一眼看穿。
“我输了?”
随着“欻欻”的羽毛飞舞声,面庞消瘦的阿蒙脸上挂着挑衅意义浓郁的笑容,揉了揉额角。
凯奥丝的视线撇了撇阿蒙的右眼,没有说话,但意义明确。
“不,你错了,我彻底赢了。”
阿蒙的笑仍如几千年一般绽放着,却不知有几成真情实意。
“他得到了诡秘的身份,却丢掉了太多,太多。回到一切开始之前,给他一个选择,普通人的生活,或者这条苦旅,他会选择哪一个?”
“而我几乎得到了所有。”
“我寻回了我失去了的,找到了我未曾拥有的。”
“是的,都不同,从开始到结束,一切都早已不同,我可不是你这个扭曲倔强的,非要说自己从不后悔,非要说自己从未改变的傻子。”
“但让我重新选择,神子的无聊时光,和现在的精彩旅途,我当然会选择后者。”
“……你就是贱。”
“不错。”
舍弃了一切尊严的阿蒙坦然说道。
“或许我还会去星空转转?真正意义上的,找点愉悦和刺激?反正会有人替我买单。”
“……好不要脸。”
“不错。”
阿蒙继续嬉皮笑脸地回应着:“我大概还是不清楚牺牲的含义。即使见过了这么多次。如果我能引来几十个外神,让祂在我面前为了世界牺牲后,我大概就能理解了吧。”
“你还不愿意叫祂‘父亲’?”
这一次阿蒙脸上却露出了有些纠结有些为难的神色。祂斟酌着,却又挂上了愉悦的笑意:
“亲爱的凯奥丝姐姐,你和祂可是同辈啊。这样看,我还是不太好分辨啊。”
“滚吧你。”
凯奥丝掐住了阿蒙的后颈,直接将其抛向远方。
“记得别让祂担心。”
凯奥丝最后附言道。
————
“那么,接下来——”
凯奥丝俯瞰着这片星球。
她曾在这里奋斗过,她曾在这里挣扎过,她曾在这里绝望过,她曾在这里活过。
她还将开辟新的秩序,和休一起,和自己熟悉的老友一起,和未曾蒙面但相互认可的神交之友一起。
“我当然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财产。”
随着隔绝东西大陆的灰雾之墙散去,真正完整的旧日,亘古长存的灾祸,毁灭一切的天灾完完地降临。
星界中的一个又一个神国移开了,露出了残破斑驳的屏障,星空之中无数双眼睛注视着那漏洞。
而凯奥丝大笑一声,带着灾祸之城一同,将其弥补。
“想要进来?再等十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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