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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师爷本来记着要跟方四维说秋粮征收一事,结果两人一直在商量怎么土地拍卖,他就完完全全忘了这事。
方四维终于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又是满血复活。方娘子又煲了汤,他连着喝了两大碗,一锅十全大补汤差点就见了底。方娘子心疼夫君,恨不得天天让他喝一锅,仿佛这样夫君那凹下去的脸颊才会充盈起来。
方四维本就不胖,近来天天熬夜劳累,人确实消瘦的厉害。
他从后宅出来,穿过一道垂花门,便来到县衙后堂,再穿堂而过,西首是书房三间。来到书房外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
书房里,正是师爷和两位佐贰官在争,方四维门外听了几句就明白了他们在吵吵啥竟然忘了还有秋税这事,这可是衙门一年里最重要的工作,居然忙得给忘了。
他无奈摇了摇头,然后推门而入……
“你们有啥问题?就不能好生说话?”一进门方四维就开口问道。
三人还正想去请他,就见他已经来了。师爷反应快,抢先一步道“县尊你来的正好,我三人正说今年秋粮征收之事,有几个问题需得你来拿主意。老夫的意思是征缴最好延至十月末开始,现如今得忙土地拍卖一事。”
方四维记起去年秋粮征缴八月末便陆续开始,到年底已基本结束。其实南方大多数时候是地里谷物一收获就开始征收,因为那时农民最容易筹到钱。但也有分两次起征,先征一部分银,秋末开始,待到来年正月初,再征北运米。
主簿陈林并不十分赞同十月末才开始,他反对道“师爷,去年仪征漕船翻坝出事,就差点误了税粮解运,好在是紧赶慢赶才在规定时限内完成。今年又延迟到十月末,你能保证明年初之前就完成解运?”
“咱们县也可以学学江南嘛,先征税银再征税粮,税粮这部分数量又不大。”
“师爷,这不是不可,但保不准朝廷不会下令要求必须年底前兑完,就怕春季北方发洪水耽误漕粮进京,前年就是这样。而且税银也需解运……”
县丞汪颖也补充道“还有,如今衙门人手不够,能用上的书吏算手也就三两名,每天忙田房契税、过户都不可开交,征税本就有大量的文书要做,没人开具钱粮文册,百姓如何缴税?”
方四维想了想,问道“除这两个之外,还有什么问题?”
“还有,今年佥派民间代理之人,依然是找绅衿大户还是划分区域,每区设一总催?欠逋赋之人又如何惩治?”
“这样吧……”方四维等他们三人说完,心里已有了主意“分两次征收,先征银,后征粮,文书工作……就临时聘请一些精通算法之人,协助文书工作完成,包括给各户发出‘青由’或者印信小票(注1)。”
陈林正想反驳他,方四维又继续道“本官之所以这样决定,考虑的是……此次正好我县的红莲稻被定为贡米,趁此机会,不如鼓励百姓先自行卖粮,卖粮得了银子再来缴纳税银。”
“好主意,成了贡米自然身价倍增,怎么都能卖个好价钱,这样一来缴了税之后,说不定还有盈余,”师爷听了不由赞道。
“对,据我所知,县城里就有不少富户都开了砻坊专收红莲稻,然后发卖浙江及湘楚一带。”
陈林思索片刻,只得道“好吧,税粮姑且可以按这种方式解决,那么税银呢?如何征解?”
方四维心里想的并非银粮都非得征解,“其实可以县里粮仓暂时存放,待来年由县里统一解运至水次仓,这样也避免百姓自行解运的麻烦。至于税银的解运,本官想通过走票号,直接发给户部汇票,这样就不用遣专人解运税银了,岂不省事又便利?”
一般一县税银达到五百两以上,就要遣佐贰官、首领官等解运,三百两以上是由殷实的吏员解运。但现实中也有诸多问题存在,比如解运的费用,及人员问题,还有解运到京之后,收入各仓库之前,还需经手一道揽纳人,是为了以防自己解运的实物被列为低等,而索取钱财已是公开的秘密。
要是以往,县的税银就会由这两人负责解运,不过方四维所提这法子,好像也没问题,现如今民间的汇票使用确实很常见,倒是官方还一直沿用老办法,靠人力去解运。
陈林做了多年主簿,头一次听说税银用汇票的方式解运,但,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他想不出来有啥问题,却又觉得这种方式真能被朝廷接受?
师爷一听哈哈笑了起来“这法子果然好,这里存票号,然后京城凭汇票取出银子……何止是省事便利,简直就是稳稳当当!”
“再说佥派,就按去年的方法,分成多少个区,每区推选一个总催,辖多少个里,负责将税粮先收兑至县里的常平仓,或者义仓。”
县丞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想让衙门先揽收百姓的税粮,不禁疑惑“下官听县尊这意思,莫不是想衙门出面来承运?”
方四维点点头“本官有这意思。”
“但是加耗如何计算?还是跟往年一样,按《赋役全书》(注2)里所列的耗派项目来?”
“那《赋役全书》将近十年没有变化,早就没啥作用,今年既然衙门承运这部分税粮,相应的百姓那里的加耗就要少收,或者不收。”
方四维这个决定让他三人颇为意外,但师爷了解他,两位佐贰官就不一定跟师爷的想法一样。毕竟堂上官都这样定了,下属也不好太过反对,反正自己也只是执行上官命令而已。
县丞想了想,又问道“去年我县起运的税米是一千三百三十石,要是将这部分也暂存常平仓,恐怕米仓不够装。”
“义仓呢?”方四维又问。
“目前仅有的义仓只有两处,一是玄真观,但这里的义仓还兼收储学田的租子,二是在东门外云鹫庵旁的义仓,这里也是收储了冬生院用于救助的米粮棉被。义仓恐存放不下太多的粮食。”
方四维拧着眉头,他没料到本县居然米仓不够,衙门内的常平仓早就存满,一旦收了税粮上来,存放的确成问题。
“不如奏请应天府尹,看能否协调借用上元县的水次仓来暂时存放?或者仪真的水次仓也可。”黄师爷建议道。
“嗯……”方四维想了想,道“这个本官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也只有如此。”
他说了这么多依然没提到时间,县丞只得又回到刚才的争论,问道“县尊的意思还是十月底再开始征缴吗?”
方四维估摸了一下,道“十月底正式开始,但这之前该做的事还要做,比如先张贴告示鼓励百姓自主卖粮,再以白银缴纳赋税;文书工作现在就要开始,钱粮文册要发放到户,蠲免的加耗也要给出印信小票说明,每一区负责多少个里,‘总催’人选要确定好等等,若是人手不够,那就借调儒学的学生来帮忙……”
几人定下今年秋粮征收的章程之后便都散去,个人忙个人的去。现如今衙门人手严重不足,每个人都当三两人在用,实在事情太多。
不过这样也好,以往个个都是磨洋工,如今个个都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当然作为一县之主,他也不会亏待手下人,今年衙门的商税征收是超额完成,有足够的结余,自然可以提高一下办事人员的福利待遇。
秋粮征收的告示于第二日便张贴出来,就在衙门大门外,而且当地的商报也跟着报道了此事。再过了两天,各厢坊里甲也收到了更正过的《赋役全书》,书中列明了今年该缴纳的赋役及耗派项目。
然后人们便惊讶的发现,今年所缴的额度比去年少了不少,这是天大好事啊。
而且每一户的钱粮文册都由每一片区的‘总催’连同衙门临时委派的书算手同时定下,也就少了以往在税收过程中的诸多弊端。县令不可能做到事无巨细,往往具体细节工作还是要下层的吏书去完成,这期间难免不会蠹橐其中,作弊钱粮。
告示张贴出来,百姓心里也有了底,自然都是积极卖粮,争取卖个好价钱。更何况稻如今都成了皇家贡米,短短几天身价陡增数倍。
灵岩山脚有好些村子,像清溪村就是离雨花石涧最近的一个村子,过去村子里的人全靠挖雨花石谋生。‘千斤黄砂四两石,万斤石中无一珍’,妄图想凭挖一颗珍品雨花石而发家致富,犹如痴人说梦。
即便希望渺茫,把一家老小的命全压在一块小小的石头上,也大有人在。有运气好的,得一块精品而全家升天,但更多还是家破人亡。
如今这村子许多人,实际都成了赛马场的佃户,虽是佃户,但主家仁慈,生活比之过去好了不知有多少!
张婆婆家就是这样,过去的日子不堪回首,好在一家人齐全。如今能吃饱穿暖了,张婆婆心里最感激的人还是恩人邬阑。
小儿子张文生从村里赶了回来,一脸的兴奋,手里还拿着自家的钱粮文册。
才进家门,还来不及喝上一口茶,他就大喊一声“娘,有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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